“發生了什么?”艾弗看著艾爾斯正在扭曲的臉部,“快告訴我,發生了什么?”
“救我,救......”
在艾弗的注視下,艾爾斯的臉部開始發黑,他的鼻子、眼睛,都開始慢慢消融,變成了黑色的黏液慢慢流下。而艾弗扶著艾爾斯身體的手也能感覺到,艾爾斯的身體也在逐漸變軟,融化。
沒過多少時間,艾爾斯整個人都融化在了衣服里,同時散發出肉眼可見的惡臭氣息。那一團被衣服包裹的黑色黏液,看起來就像是一灘瀝青一樣。
艾弗難以置信地看著這一切發生,完全沒有任何頭緒。在他的腦海中,送葬人訓練時所傳授的一切知識,從來沒有提到過有哪種毒藥可以讓一個人活生生地融化成黑色液體,更沒有什么魔法可以達到這種效果。
艾爾斯的身體徹底融化后,艾弗松開了手。但是他的手上也沾到了艾爾斯融化成的黑色黏液。
艾弗看到那些黑色的黏液后皺了皺眉頭,抓起一把沙子撒在上面,想要擦掉它們。
但是艾弗搓掉和黏液混在一起的沙子后,才發現自己的手心里也出現了一塊黑斑。用指尖按去,黑斑所在的位置沒有任何受力的感覺,同時也失去了那部分肌肉該有的彈性。就好像那一塊組織上的神經和肌肉已經完全死亡了一樣。
是傳染了嗎?艾弗還不確定。
此時,艾弗看到在艾爾斯的滲滿黏液的兜帽中有一絲金屬光澤,似乎是一條銀鏈。艾弗想到了艾爾斯從自己那里“拿走”用以抵押的吊墜。
雖然艾弗想把那條吊墜拿出來,但是這種黑色的黏液讓他十分忌憚。想了想,艾弗打開了自己腰間的一個長方形皮包,里面插著許多藥劑瓶。
這是利維斯頓給艾弗重新準備的送葬人藥劑包,里面有一些常用的功能性藥劑。
此時艾弗要找的,是一種叫作“巴拉甘海猿凈化劑”的透明黏液,之前他在接觸法斯拉的時候曾用過這種藥劑。
花了一點兒時間,艾弗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一個細長且透明的藥劑瓶,里面裝著一種十分粘稠的無色液體。
打開瓶塞,艾弗把這種黏液倒在了手上。涂抹均勻后,他伸手從衣服兜帽的黑色黏液里取出了那根帶著銀鏈的物品。
在艾弗手上涂抹的“巴拉甘海猿凈化劑”接觸到黑色黏液時,并沒有什么異常的反應發生,反倒是艾弗拿出吊墜后,手表面的凈化劑上沒有沾染一點黑色的黏液。
再看向那個銀鏈,雖然上面沾滿了油膩的黏液,但艾弗依舊認了出來,這就是艾爾斯從自己包里拿走的吊墜。
艾弗把巴拉甘凈化劑倒在了吊墜上,那些沾在上面的黑色黏液直接像水一樣淌了下去。然后他又用艾爾斯衣服上干凈的部分擦干吊墜,裝在包里。
畢竟這不算是艾爾斯的東西,所以艾弗理所當然地拿走了它。當然,那些從艾爾斯那里得到的銀劍部件,艾弗確實沒有付給他相應的報酬,不過艾弗會補償的。
看著艾爾斯的“遺體”,艾弗突然覺得他有些可憐。那個之前還在廢墟烤著蛇肉的艾爾斯,此刻,卻變成了一灘連人樣都看不出的黑色瀝青。
艾弗從蠟燭盒里取出了一根蠟燭,用溫斯特炙炎晶石點燃,放在了艾爾斯化成了黑色黏液旁邊。
“......愿光指引你前行,愿光讓你不再沉淪。”
艾弗說完引導語后,默默地坐在了艾爾斯“遺體”的旁邊看著遠方,等待著蠟燭燃盡。
之后,艾弗又看了一眼“艾爾斯”,用自己的斗篷蹭掉之前涂在手上的巴拉甘凈化劑。這時他看到,自己手上的那塊黑斑不知何時消失了。
這讓艾弗十分疑惑,因為艾弗除了“巴拉甘海猿凈化劑”以外并沒有使用其他的治療手段,而且“巴拉甘海猿凈化劑”只能隔離毒性物體,并沒有治療功能。但艾弗手上之前那塊讓他擔心的黑斑還是消失了,在不經意間莫名地消失了。
這樣的話,艾弗就不能排除之前手上的黑斑可能只是一種未知的過敏反應,他之前在用“巴拉甘海猿凈化劑”清洗手部時,其實起到了隔離過敏物的作用,然后,加上一段時間的恢復,那塊因過敏而出現的黑斑就消失了。
或許就是這樣吧,艾弗多慮了。
這時候,艾弗隱隱約約地聽到了駱駝的聲音,似乎有人騎著駱駝朝這邊來了。
他抬頭看去,是幾個藥劑師打扮的人騎著駱駝趕來了,雖然看不見他們的神情,但艾弗能感覺到他們很緊張。
“送葬人?”其中一個人拉停了駱駝,看向艾弗,“你和這個人有接觸嗎?”
那人穿著一件寬敞的黑色罩袍,整件袍子透著一層油膩感。艾弗知道那是因為這件罩袍是浸過蠟的,只是這種做法只在有瘟疫的時候才會出現,眼前這個男人這副打扮,難不成......
“沒有。”艾弗說。
“我們需要檢查一下你的雙手和脖子。”
男人從駱駝上一翻而下,戴著古怪的帽子走了過來。那種帽子之所以奇怪,是因為它看起來就像是一個裝著尖長鳥嘴的面具。而艾弗同樣知道,這種鳥嘴狀的部分里面其實裝著呼吸過濾裝置。
呼吸過濾面具,浸過蠟的長袍,這一切都說明了某個地方發生了瘟疫。也就是這些男人之前所在的地方。
男人伸出戴著黑色皮手套的手,抓起了艾弗的雙臂,仔細地觀察了一番。然后他又拉下艾弗的兜帽,檢查了他的脖子。
接著,他回頭看向另外兩個騎在駱駝上的男人。
“他沒有感染。”
“到底發生什么事了?”艾弗看著那個男人。
“我們需要你的幫助,來不及說明了。”那個男人從兜里拿出了一塊溫斯特炙炎晶石,搓了搓晶石的一尖,上面燃起了火焰。然后他用火焰點燃了艾爾斯殘留的衣服。
衣服上的火焰引燃了那種黑色的黏液,火勢瞬間變大,片刻功夫,那里就只剩下了灰燼和艾爾斯身上無法燃燒的東西。
“送葬人,你騎我的駱駝,我步行回去。”點燃艾爾斯的男人說道。
艾弗回頭看向另外兩個男人,他們都點了點頭。于是艾弗沒有多問,直接跨上了駱駝,跟著另外兩個男人一并離開了。
兩個男人在前面帶著路,艾弗騎著駱駝跟在后面。
看著兩旁的地形和環境,艾弗回想著腦海中的地圖。這似乎是去加文鎮的路線,雖然很久沒有去過加文鎮了,但艾弗大概還有一些印象。
“喂,是瘟疫嗎?”艾弗問道。
兩個男人中的一個看了看艾弗,“沒錯。加文鎮已經變成地獄了。”
(注:這個世界把一切無法解釋之事都歸因于未知且邪惡的“地獄”,但并不存在“上帝”或者“天堂”一說,當然更沒有“惡魔”這種生物了。)
聽到那個男人用到了“地獄”這個詞,艾弗知道事情看來遠遠不止他所想的那樣。
“有什么需要特別注意的嗎?”艾弗問。
“小心紅色的‘D’。”
“紅色的‘D’?”艾弗有些不明所以。
“就是標記著‘D’的地方,那很大,特別明顯,是紅色的。不要去那些地方,更不要接觸那些地方的人。那些人的身上也有‘D’標記,同樣很明顯,你一眼就能看出來。”另一個男人解釋道。
艾弗沒有說話。他并不知道加文鎮到底發生了什么,只是感覺通過兩人的描述,事態一次又一次地超出了他的想象。
而且頭一次聽說,人們居然用一種標記來進行人群區分,這已經突破常識了。因為在這里的社會中,人們一般不會刻意去標記出某個社會群體,這被認為是極不道德的。
當然艾弗下意識地忽略掉了“送葬人”群體,他們從來都是被區別對待的,除了那些同樣的窮苦的人會對他們稍微友善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