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弗聽到了“嗖”的一聲,尖刺瞄著巨鹿的眼睛射了過去。那根尖刺種子射出去的時候甚至發出了破空聲。
幾乎同時,巨鹿發出了高亢而扭曲的吼叫聲。尖刺扎中了它的獨眼,而且慢慢地縮進了眼珠里。
才過了不一會兒,巨鹿就呆呆地站在了原地不再動彈,埃里克森寄生藤已經殺死了它的大腦。
而那具被埃里克森寄生藤纏繞的尸體,此刻已經徹底變成了干尸,纏在身上的那些藤條也已經全部枯萎了。
埃里克森寄生藤的種子要在活體內生根發芽,是需要一定時間的。
所以艾弗在確定巨鹿變成“植物鹿”之后,立即向巨鹿靠了過去,順著它的尾巴爬上了巨鹿的身體。然后他又從巨鹿的后背上到了巨鹿的腦袋上,腳下,就是巨鹿碩大的獨眼。
艾弗拔出銀劍,深深地插入了巨鹿的眼睛,然后將巨鹿的眼珠掏了出來。此時可以看到,在眼珠的深處,那根尖刺正在滴出一種乳白色的液體。就是這種液體殺死了巨鹿的大腦。
掏出一個玻璃瓶子,艾弗接在了那顆種子的根尖上,直到差不多裝滿了瓶子,艾弗才塞上木塞。接著,艾弗收起裝滿毒液的瓶子,用一只手拔出那根尖刺狀的種子,并將它折成了兩半。
這樣,埃里克森寄生藤的種子就無法禍害其他生物了。同時,巨鹿和埃里克森寄生藤都被艾弗解決了,雖然耽擱了不少功夫。
從巨鹿的身上跳了下去,口渴的艾弗并沒有立即喝水,因為水里還有之前林澗之地綠草水鬼的體液,那會對阿斯拉之眼產生干擾。
強忍著口渴感,艾弗再次拿出老人給他的頭發放進了嘴里含了一下,阿斯拉視界再次展開。
艾弗朝著周圍看了一圈,剛才的大戰幾乎破壞了大半風化石林,而之前的線索也很難再跟蹤了。
呼了一口氣,艾弗準備回到遇見巨鹿的位置。但剛走了幾步,他的余光中一團藍色的痕跡一閃而過。
艾弗皺了皺眉頭,向那邊看去。那確實是阿斯拉視界所標明的藍色痕跡,但是卻顯示在之前那具被埃里克森寄生藤纏繞的尸體上。
艾弗睜了睜眼睛,明白了。原來這具尸體就是老人的兒子。
老人的兒子帶著打到的砂巖蛇去交換生活用品,不料卻在半路上遭到了埃里克森寄生藤的攻擊,最后變成了一具植物人。
而且,這具已經變干的尸體身上還背著一副弓箭,也說明了尸體的獵人身份,這與老人的描述相符。
艾弗沒有多想,直接把男人的尸體扛在肩膀上,朝著老人所在的地方走了回去。雖然獨眼巨鹿身上有一些比較值錢的東西,但是艾弗此刻也沒有辦法帶走它們。
在另一邊,老人也因為聽到獨眼巨鹿出現的巨大聲響,走出了帳篷看著那個方向。而那個方向正好又是艾弗離去的方向,這讓老人心中充滿了不好的預感。
沒過去多少時間,老人就看到夾著黃沙的風中隱隱出現了一個人影。他耐心地盯著那邊,但始終也沒有發現第二個人的身影。
老人搖了搖頭,眼中充滿失落。
而艾弗則背著尸體回到了帳篷所在地,并告訴了老人事情發生的經過。
“請你等一下。”
知道兒子已死的老人顫顫巍巍地走回了帳篷,沒過多久,就拿著一個包裹走了出來。
“這里是之前約定好的報酬,當然,還有這個?!崩先藦纳砩厦隽艘粋€銀幣帶給艾弗。
艾弗接過了包裹和銀幣。
“熱心的送葬人,我希望你能幫我做最后一件事情。”老人的眼睛已經變得濕潤了,而且艾弗知道老人想做什么。
“抱歉,我不能給你毒藥?!?
“我就知道你會這么說,不過請放心,我是知道你們送葬人的規矩的。”老人十分平靜地說。
艾弗沒有說話。
老人看了看艾弗,繼續說了起來。
“請先聽我講一個故事:
我的兒子,本來是一個正直陽光的孩子,他的狩獵技巧很高超,遠超一般人家的孩子。我以此為傲。
后來,他喜歡上了鎮子里花店老板的女兒,一個美麗的姑娘。同樣的,鎮長家的兒子也看上了那個美麗的姑娘。
從那開始,我的孩子與鎮長的兒子都陷入了對愛情的競爭,而我的孩子則獲得了姑娘的芳心。
但悲劇也從此開始。
鎮長的兒子為了奪得那姑娘的感情,竟然殘忍地殺害了她。我的孩子在得知這可怕的消息后幾乎崩潰,因為那時我們兩家已經在商談婚禮的細節了。
光吶,我的孩子為了自己瘋狂的復仇,竟從沙漠里找到了埃里克森寄生藤的種子,一根罪惡的毒刺。
在一天夜里,他翻進鎮長兒子的臥室,將那根種子插入了他的眼睛。直到第二天晚上,鎮長才發現已經變成尸體的兒子。
同時,不幸地,鎮長本人也被后來長出的種子射中了。他們一家人,全部死在了埃里克森寄生藤之下。”
“所以你們搬出了鎮子?!卑ツ乜粗先?。
老人點了點頭,并沒有回避艾弗的眼光,“從此,我們兩人就在此艱難地生活著,雖然沒有人懷疑我們,但是我的內心每天都在煎熬?!?
或許老人的兒子沒有想到,自己最終也死在了埃里克森寄生藤之下。
“或許這就是命運吧,誰又能逃出自己的故事呢?”
艾弗不可置否。
“這個事實,請告訴加文鎮的人們吧?,F在,送葬人,請給我留下兩根蠟燭。感謝你為我們做的一切?!?
艾弗看了看老人,嘆了一口氣,他取出了兩根蠟燭遞給老人。
“愿光指引你們前行,愿光讓你們不再沉淪?!?
老人低聲重復著艾弗說的話,“愿光指引我們前行,愿光讓我們不再沉淪......”
低頭示意了一下,艾弗轉身離開了。他不能給老人毒藥讓他自殺,但他也不能阻止老人自殺。
身后,那頂帳篷燃起了熊熊烈火,帳篷外也根本看不到老人和尸體的蹤影。
戴上兜帽,艾弗再次回到了風沙之中。而關于老人所說的“事實”,艾弗覺得,就讓這些事實隨著那火焰一同熄滅吧。因為仇恨,只能衍生仇恨。
艾弗在烈日和狂風下又走了半日左右,然后他停在了一顆粗壯的仙人掌下面,拿出水壺喝著剩下不多的水。
此刻,艾弗正想著之前發生的事情。
老人與他兒子所經歷的那些恩恩怨怨,其實并沒有打動艾弗。倒不是因為艾弗淡漠或者送葬人有著相關的約定,而是因為艾弗見過太多這樣的場面了,而且他也深知人性深處的那些欲望與沖動。
就在這個時候,艾弗看到不遠處一個熟悉的人影正在朝自己走來。那人穿著一件防沙斗篷,走路搖搖晃晃,就像喝醉了一樣。
是艾爾斯,那個之前在林澗之地旁邊廢墟中烤蛇肉的寶藏獵人。
艾弗起身走了過去,隨著他走近艾爾斯,才發現艾爾斯并不是因為喝醉酒才那樣走路不穩。
艾爾斯臉上露出的部分,有著大片大片的黑色斑記,而且那些黑色斑記所在的皮膚上還不斷地滲出黑色的液體。
這似乎是某種中毒的跡象,但艾弗的印象中并沒有想起相關的知識。眼看著艾爾斯就要跌倒,艾弗快步走近一把扶住了他。
然后艾弗才發現,艾爾斯的手上同樣滲滿了黑色液體。而他的衣服上,有不少部分也沾染了黑色液體,同時散發出陣陣的惡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