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出賣

宋楚杰并不是很明白王也的意思，故而不敢貿然開口，生怕這是師父的考較，貿然說出意見反倒會讓師父不喜。但其實他是想太多了，王也對這個問題同樣還沒有一個十分明確的答案。或者說，在醬園出現的那一刻，一切已經跟他最初的規劃不太一樣了。

最初，他是想要借著五味樓作為自己安身立命的地方，盡力用一切手段，幫助胡掌柜將這個酒樓經營好。但是，那到底是什么時候發生了變化的呢？

他腦子里想著這個問題，竟就忘記了宋楚杰還站在他床前，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

李二毛最近心情很不好。

自從上一次被王也當著其他幾個李府惡奴的面挑撥離間了一番之后，他在李大公子身邊的日子就有些不太好過了。原本想要踩著他上位的人以往沒有機會，這回自然都不客氣，短短這些時日過去，他就感覺到自己似乎都已經失寵了。

這樣的感覺，對于一個靠溜須拍馬度日的惡奴而言，簡直是莫大的煎熬。但令他完全沒有想到的是，報仇的機會，竟然來的這么快！這么突然！

這天，他正在莊子外面閑逛，想著能不能找找樂子，卻冷不防被兩個身穿軍校服裝的大漢給抓了起來。大漢給他堵了嘴，塞上馬車，不容他喊叫半句，就將他拉往了順天府城內。待到他嚇得快要尿褲子的時候，終于到了地方。他被推推搡搡拎進一間屋子內，按著跪在了地上。

“好了，你們兩個下去吧?！蔽葜兄魇碌娜松泶┲簧砣迳溃瑑叭霍骠婢拥拇虬?，然而，就這個地方，掛滿了墻壁的各式各樣的刑具，卻讓他絲毫無法把這場景和面前這人的打扮聯系在一起。

李二毛不是個膽大的人，他的膽子很小，很容易害怕。在這種對方完全在任何角度占據上風的時候，他除了老老實實地跪在地上之外，再起不了半點兒的心思。哪怕這屋中只剩下他和那個看上去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兩個人，他依舊是不敢稍微亂動一點兒，只低眉順眼地跪著，盡量隱藏起自己的氣息，向對方示弱。

那儒生坐在椅子上看了他半晌，才緩緩開口道：“先認識一下吧，我叫蘇芮，當然，你不能這么叫，你可以稱呼我為千戶，或是大人，都可以。至于你嘛，就不必自我介紹了，我知道你叫李二毛，是順天府外李府的家奴，地位在家奴之中還不算低。平日里欺男霸女的事情沒有少做過，說是惡貫滿盈恐怕也并不是虛言。不過，你也完全不必緊張。我們這里是錦衣衛，而不是順天府的大堂，我不管你做過什么惡事，也不會因此給你懲罰。我只是需要知道一些我比較好奇的事情，只要你能認認真真、毫無保留的告訴我，那么，我可以保證，雖然你的日子不會因為你的誠實而變得太好過，但也并不會因此而難過。”

蘇芮慢條斯理的話讓李二毛更加害怕了，他戰戰兢兢地大著膽子問道：“大人，不知道您想要小的說什么？小的一定老實回答，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您千萬饒了小的，小的對大明是一片忠心啊！”

“呵呵?！碧K芮把身子舒舒服服地靠向椅背，不過是笑了一下而已，便讓李二毛覺得不禁毛骨悚然，“其實，也沒有什么，不過是辨認一把刀而已。你且起來，近前來看一看吧?！?

李二毛知道，現在服從就是最好的自我保護，因此，他小心地從地上站起來，弓著身子朝著蘇芮那邊走去，停在對方面前五步的位置。見對方遞過一張畫紙，連忙上前恭敬地接過來，又退回五步外認真看了起來。

但也只是一打眼，他就覺得，這把刀，怎么這么熟悉啊！

蘇芮是何等人物？既然能在紀綱那樣的人手下站穩腳跟，還備受器重，能力自然是有的。只不過，他的能力并非在打斗上，自詡儒生的他，更多的手段是放在察言觀色上的。

尤其是這種時候！

李二毛的眼神僅僅是在看到那張圖之后發生了那么幾乎只是一瞬間的變化，卻依舊被他敏銳地抓住了。

“你認識這把刀！”蘇芮的話是肯定句，他認定，李二毛絕對見過這把刀的！

而對于李二毛這樣的人，見過這樣一把戰刀并且留下印象，原本也不是什么合理的事情，所以，他很確定，李二毛應該會知道，成國公到底是把這把刀送給了誰。

李二毛在看到那把刀的繪圖之后，就在回憶到底在哪里見過的，此時被蘇芮一嚇，竟突然就這么想了起來，他連忙說道：“是，小的見過，小的見過??！這刀小的見過一次……”

看他磨磨蹭蹭半天都沒有說出個人名來，蘇芮逼問道：“在哪兒見過？什么人拿著它？快說！說了就放你走！”

李二毛仔細想了下語言，才說道：“是這樣的，大人，小的的確見過這把刀一次，是在一個叫王也的人手中！當時他拿刀砍人，兇的不得了！”

“哦？他叫王也？做什么的？他憑什么用刀砍人？”蘇芮追問道。

李二毛回答：“王也原本是順天府外王家莊莊主的兒子，為人紈绔得很！他爹死了之后，他把家業敗光了，欠了我們公子一大堆的債務。我們公子要他還債，他不肯，還拿刀砍人，特別的不講道理。現在……現在……聽說他現在順天府里面做廚子，具體是在哪里小的就不清楚了?！?

“嗯，原來如此?！碧K芮點點頭，拍了拍手，外面自有人進來，將李二毛押下?？粗疃@恐的樣子，蘇芮笑道，“你大可不必如此害怕，我答應放你是一定會放的，只不過，我還需要你多留一段時間。等我找到了你說的那個王也之后，還需要你當堂指認，跟他對質呢！不過，你放心，你是證人，不會受什么苦的。好了，帶他下去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