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鬼神合(三)
- 神道獨仙
- 夜踏霜白
- 2284字
- 2020-11-01 06:25:52
卻說這天早晨,由廣陵府開來一車,車上二男一女,駛在荒廢舊路上。行中不免閑談,抱怨一回出差的任務(wù),又埋汰一下倒霉的路況,還因車胎漏氣換了備用。
此時,暑熱難耐,天氣甚燥,汽車顛簸了近百里,忽然前面道路不通,一道七八米的豁口橫斷,為首的范惠明對兩個年輕下屬講:“車留這兒,幸好也不算遠,我們趕過去吧。”
說罷,便縱身一躍,輕飄飄到了對邊。辛捷說:“隊長,荒郊野外,這么突兀的地裂,倒像是有人故意弄的。”范惠明答道:“說的也是,不過難不倒我們。”就要輕身前進。
無意間回頭看,另一個女隊員孟筱卿落在后面,少不得催促道:“小孟,發(fā)什么呆,磨磨蹭蹭的,快中午了,耽誤不得。”辛捷也道抓緊,卻只是附和。
孟筱卿聞言,如乳燕投林,飛掠而過,穩(wěn)穩(wěn)當當?shù)卣驹趦扇嗣媲埃溃骸胺蛾牐覀冏鰤暨郑瑒e被人騙,上頭也不知道怎么就輕信了,科學(xué)時代,哪里有什么神仙。”
辛捷嘲笑道:“小卿,你可別把自己的混元功說沒了!”
孟筱卿白了他一眼,“傻瓜,混元功也是有科學(xué)依據(jù)的,只不過我們對人體的奧秘知道太少,過去靠迷信,現(xiàn)在重分析,所以需要技術(shù)手段破解,但神仙也太胡扯了。”
范惠明沒參與討論,把腳尖一踮,就如飛一般往北去了,兩人也提氣緊隨其后。
這方塘地方,過去是廣陵府與秦郵郡交界的工業(yè)園。現(xiàn)在除了南邊還有一點人煙,因為淹過水,其他部分均淤積成了濕地。
污染告退,萬物滋長,地曠閑遠,風(fēng)景清麗。值云雨初霽,夏風(fēng)微斜,撫碧草之明媚,捧繁花之爛逸,桃李折腰,柳杏吐露,掀水色一角,野畜穿行其間,飛禽嬉戲出沒,果然娛人。孟筱卿不由言道:“倒像是個神仙住處。”
遂東走西撞,難以深入,后來得一老人指點方入門徑。原來現(xiàn)在去神居山只有一條路,行罷多時,遠遠望去,果然是一座水中山。
山不甚高,體量卻也莊重;峰不甚多,氣魄卻也峭拔。悠悠云氣,滟滟風(fēng)梭,只差漁樵點綴,騷客長嘯。乘天槎而浪煙霞,扶青藜而登日月。古今多少人物,舍得了夢華,離不開琴酒,高臥蒲團,濯足玉河。
眉間白駒過,黃鳥自投羅。飛棹釣鰲客,清罇醉復(fù)歌。晴川夾岸畫江天,山中道士待聯(lián)翩。
看著錯落的景致,吹著清涼的爽風(fēng),走著軟沙的迤路,三人十分輕松,意興盎然。孟筱卿愜意地說:“要說這么美的風(fēng)景,和神仙卻也般配。”
辛捷笑道:“真要出個神仙,你就打臉了。”
孟筱卿嗔道:“抓我話不放是吧,那是感慨!就像打比方。”
辛捷問:“假如沒有神仙,你說,怎么一年間變化這么大?”
范惠明插話道:“這話有理,我看過以前的衛(wèi)星照片,滄海桑田、面目全非啊!”
孟筱卿反問:“不是說強烈地質(zhì)變化導(dǎo)致的嗎!”
辛捷駁道:“蒙窟窿的話你也信,虧你成天把科學(xué)掛在嘴邊……”
范惠明道:“不要吵,即便白跑一趟,這樣好的風(fēng)景,也權(quán)當度假。再者,鐘靈毓秀之地,怎不出英雄,這里絕非草莽,也許真是藏龍臥虎之鄉(xiāng),我們一探便知。”
又行了數(shù)里,被溶溶水波攔住去路。辛捷道:“這下好了,山在眼前,無船可渡。”
孟筱卿道:“草上飛縱、燕子抄水,從來如此。看你話多,現(xiàn)在才顯本事呢!”
范惠明道:“小心為上,還不知對面虛實,你一口氣過去,怎么防備。”
辛捷道:“隊長說的在理,我來四處看一下。”
他挺身一躍,上了水邊一株高大杏樹,踩在樹冠上,來回張望,只見水勢大漲,潛流湍急,百丈的河面,漣漾波疊,雖彼岸可見,但杳眇無所達。
正要下去商議,急瞅見不遠處擾擾浮萍中泊著一只空船,無篷無櫓,單槳獨座,聊勝于無。
他枝頭一竄,跳到船上,好在還能湊合,有落葉而少積水,就劃槳船開,渡到河邊,招呼道:“上來吧,虧我以前端午節(jié)練過,可難擺弄呢。”
范惠明臉上一樂,快步走到水邊,就準備上船,見孟筱卿皺眉吸氣,遲疑不前的樣子,估計是嫌船小破舊。看到辛捷揮槳做樣,隊長又踏上船頭,孟筱卿心下愁惱。
辛捷一副嘻嘻哈哈的神氣,將船帶離了岸;范惠明明里不吱聲,只是眼神逼著孟筱卿。她猶豫再三,船已駛遠,才不得已跟上,也不站實,就在船頭尖角上隨波晃動。
辛捷果然是操練過,趁著水勢,輕舟冒進,把槳劃得十分順溜,白浪兩分早過了中流。未料江波陡移轉(zhuǎn),偏遇打頭風(fēng),那船受了牽扯,不進反退,倒又回了半程。
辛捷手忙腳亂,范惠明一旁干著急,愛莫能助。唯獨孟筱卿揚眉挖苦道:“原以為是能家子,沒想到取了個棒槌,莫夸海口,午后了,時不我待,先把船頭對直了再出汗。”
辛捷正在汗流浹背之際,再聽孟筱卿挖苦他,不禁氣急敗壞,把槳在船梆上重重一磕,只這一下偏巧斷成兩截,他手里還捏著半根,目瞪口呆。
于此之時,一股急流沖來,船打橫在漩渦上,只聞得一陣嘩啦啦的水聲,天旋地轉(zhuǎn),將三人統(tǒng)統(tǒng)覆在水里。那水潮似有人力推動,裹挾他們甚緊,渺渺然,隨波浮沉,滔滔綠水,也不辨是上下東西,光顧著屏氣劃水,哪消得幾多磨難,一剎那就象翻江倒海與泥沙俱下。
三人雖說都有功法護身,然口鼻閉塞,耳目不明,也不免驚慌失措。那范惠明和辛捷倒還好些,尚有點水性,只苦了孟筱卿,旱鴨子一個,早嗆了幾口水,把頭轉(zhuǎn)暈,僅憑丹田一口氣撐著,兀自內(nèi)息運功。
好不容易捱到風(fēng)平浪靜,睜眼再看,大家狼狽不堪躺在石灘上,已不是原來上船地方。總算化險為夷,又逢新路。
范惠明回過神來,疑惑道:“水里有古怪,否則何至于此,依我們的武功,即便談不上第一流,也不會差太多,怎么一下子就束手無策呢。”
孟筱卿只顧埋頭拾掇,哪有心思論究竟,辛捷心里也直犯怵,打起退堂鼓,說:“恐怕是呢,現(xiàn)在一身泥濘,前不著村后不著店,進退兩難。不如先回鎮(zhèn)上去,找個旅館住下,該怎么請示求援,尋找線索,之后再說。隊長,你認為呢?”
范惠明雖沒有馬上同意,但也未駁斥,一樣的舉棋不定,孟筱卿突然恨恨地反對道:“不行!吃這么個虧,灰頭土臉地回去,我不干!再說天快晚了,走迷宮似的,趕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