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知多說無益，氣憤地一頭鉆進了被窩，又拉著被子翻了身，將他身上的被子全都裹在了自己身上，動作干脆利落，一氣呵成。既然不能忤逆他，那就氣死他。

果然，身側之人幽怨地出聲道：“娘子，我沒被子蓋會凍病的。”

“我是大夫，病了我給你治。”

“可是娘子，我這傷口也不能露在外面，萬一凍壞了……”

傷口凍傷了好像是挺棘手，他說的也不無道理。我伸手將他受傷的手臂拉進了被窩，見我此舉，他忽然拉開被子又將我緊緊抱在了懷里，我本欲掙脫，可又怕扯到他的傷口，就任由他抱著。

“娘子……”

“住口！誰是你娘子！我們成親了嗎？”

“原來你在意這個……”他揚起嘴角，湊到耳邊輕呵一口氣，“以后，都給你補上。”

我又羞又惱，意圖掙脫他的束縛，“誰要你補！你快放開我。”

“別動！你再動，我可保不齊會做些什么。”

“你！”此時我正背對著他，他的體溫從衣衫傳來，越來越炙熱。我也不敢再亂動，只好閉上眼睛強迫自己入睡。

“乖。睡吧。”說著，他將兩手松了一松，留出大一點的空間讓我活動，“如果冷，就轉過來。”

我沒有理會他說的話，白天與李盈兒喝了太多的酒，現在都還有些頭疼，我揉了揉太陽穴，便自顧自地睡了過去。

第二日醒來，欲燃已不在房中。若不是房中椅塌上凌亂著的紅白衣衫，以及空氣中殘留著的血腥味兒，我都忘卻了昨日那驚心動魄的一幕，就只當是酒后做夢罷了。

我起身收拾完屋子，將血衣塞進了包袱，本想著趁大家都未起床先帶出府去處理，誰知剛出門便遇上了前來尋我的李盈兒。

她一手捧著精致的小暖爐，一手還提了一個一模一樣兒的，見我一手空著，便將其中一個塞到了我手里。

很快，她的視線就注意到了我的包袱上，神情有些狐疑。

“溫綿妹妹，你這是要走？”

“嗯，有些想念舞鶯樓，今日閑來無事想著回去瞧瞧。”雖然李盈兒也算自己人，可昨日之事還是不能說于她聽，畢竟……我也是要臉面的人。

“也好，昨日我還碰到她的貼身丫鬟在整理行李，說這幾日便要去往外地，今日你回去，說不定還能見上一面。”

“母親又要出遠門？”

“嗯，昨日有人飛鴿傳書說有了那個人的消息，我看她很是興奮，估摸著這兩日便要動身了。”

李盈兒口中的那個人，在舞鶯樓是個忌諱，是不能提的。他的神秘之處就在于，沒人知道他是男是女，芳齡幾許，甚至都不知道他和母親是何種關系，大家都只知道他對于母親而言，是個重要的存在，但凡母親安插在各地的眼線有一點風吹草動，她都會親自前往去尋。

我猜想他多半是個男子，而且很有可能是母親的戀人。我這猜想也不是憑空而來的，有一日母親喝醉了酒，我跟在她身旁伺候著，她嘴里一直念著一個名字，丞霖。丞霖這名字，一看就像是畫本子里哪個男角兒的名字。

母親四十出頭的年紀，丹鳳眼，櫻桃嘴兒，不僅模樣俊俏，性格也是十分溫柔得體。這幾年，她身前身后的追求者眾多，而且不少都是達官顯貴，可母親卻總是與他們保持距離，從未接受過任何人的示愛。我想她的心里，一定是有某塊地方，藏著一個愛之極深的人。

母親今日起的很早，待我到舞鶯樓時，她已經洗漱完畢，正在床塌上翻看著賬本。

“母親。”我微微伏身，向她問安。

“棉兒回來了。”她起身，將賬本擱到一旁，“許久不見，我家女兒越來越漂亮了。”

“多虧母親照拂，才將我養的這般好。”

“你這小嘴兒，還是那么甜。”她笑著撥弄我額前凌亂的頭發，“我剛瞧了賬本，舞鶯樓近日生意好了不少，真是辛苦你了。”

“不辛苦，這都是棉兒應該做的。”

一陣寒暄之后，她將話題轉到了孫武身上。

“棉兒，我聽說，你最近住在孫武將軍府上。”

“嗯，我曾幫了孫武一些小忙，他邀我去府上小住幾日，過幾日我便回來。”

“棉兒。”她有些擔憂的望著我，“我知你遇上了棘手的事情，你……”

我知道她想說什么，連忙打斷了她的話，“母親，棉兒會處理好此事的，母親莫要為我擔憂。”

見我不愿提及此事，她也沒有搭話，良久，她抿了一小口茶，淡然道：“這茶葉，確實好喝，你一會兒帶一些去將軍府。棉兒，若有什么事，可別一個人扛著，一切有我在。”

“棉兒知道了，多謝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