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母親小聚過后，我便回了將軍府。

李盈兒早早的便在前廳侯著我回來，我一進門，她提起裙擺，興沖沖地向我跑來。

“溫綿，你可回來了。”

“怎么了？”

“方才孫將軍說晚上有煙花宴，他在聚義酒樓定了上好的位子，特意讓我知會你一聲。”

“煙花宴？”

“嗯嗯。”李盈兒興奮的點點頭，“聽說是遲云國特意向我朝進貢的新玩意兒，今日正巧是蕭貴妃生辰，皇帝特意安排在今天燃放。”

“今日是……”

“十二月初八呀。”她笑著看向我。

十二月初八，今日，也是我的生辰。

我從未刻意記得自己的生辰，可身邊總有人記得。

比如蘇栗旬。

他總是會在生辰當天的子時突然出現在我的房中，將睡的死死的我一把拉起來，大聲的喊著，小溫綿，生辰快樂。然后便會一整天帶著我在城中肆無忌憚的享樂，仿佛所有的快樂都屬于我一人。

再比如欲燃。

三年之前的每一次生辰，都是欲燃幫我過的。他會在我起床之前早早的做上一碗蝦子面，他說這是長壽面，吃了便可長命百歲。他會整一天都陪在我身邊，他說這樣我們便能永永遠遠的都在一起。

“喂，溫綿。在想什么呢？”李盈兒的聲音突然打斷了我的思緒。

我抬頭望著疑惑的人兒，笑道：“哦，沒什么。我在想我們今日去煙花宴要穿什么衣裳。”

聽我提到衣裳，她上下打量了下自己，恍然大悟道：“我怎么沒想到，今日可是孫武將軍這一次約我，我得穿得好看些才是。”

“走！城中新開了一家裁縫鋪子，那家老板的手藝可好了，咱們去瞧瞧！”我拉起李盈兒出了門。

其實我對穿衣打扮并沒有太多興趣，只是上次打算送逾白的新衣服陰差陽錯地被欲燃穿了去，今日李盈兒既然提到了這茬，正好可以給他去做件新的。

裁縫鋪子的陳掌柜見來人是我，立刻殷勤地迎了上來，“呦，這不是溫綿少主么，少主大駕光臨，陳某有失遠迎，望少主見諒。”

“陳掌柜客氣了。今日我與我姐姐想來買些衣裳，你這里可有現成的？”

“少主您今兒來的可真是時候。我這兒還真是有一件稀罕物。”陳掌柜故弄玄虛地從柜臺后面取出一個木箱放到了桌上，“你們猜猜這里頭是誰的衣服？”

“誰的？”我與李盈兒異口同聲的問道。

陳掌柜謹慎地環顧四周，見四下無人，這才緩緩打開箱子。

箱子中是一套棗紅色的衣衫，做工還算精致，上面還鑲嵌著大大小小很多珠子，頗有些西域風情。

李盈兒拎起這件衣裳，眼中閃過一絲不屑，略感到一些失望道：“這不就是尋常的西域衣裳么，我們舞鶯樓有的是。”

見她這么說，陳掌柜一下子就急了，“李姑娘，這可是西域公主特定的衣裳。我可是花了重金才從別處買來的。”

“還西域公主，我看……穿衣服的品味也就那樣一般。”李盈兒輕蔑的回道。

陳掌柜冷哼一聲，一副嫌棄李盈兒沒見過世面的模樣。只見他從柜臺后面走至門前，麻溜的拉上了厚重黑色的簾子。

本以為屋內會漆黑一片，可誰知方才那件普普通通的衣服上，忽閃忽閃著悠悠的光，十分夢幻迷離。

約莫過了一刻鐘，陳掌柜才將簾子拉來，屋子又恢復了剛才的明亮。

望著我和李盈兒驚訝的神情，他洋洋得意道：“怎么樣，是不是個稀罕的物件兒？”

“嗯嗯。”我和李盈兒看呆了，愣在原地直點頭。只是……李盈兒看中的是它的美貌，而我，純粹是因為它值錢。這么多顆夜明珠，可不是單純的能用價錢來計算的。

“老板，這件衣裳多少錢，我買了。”李盈兒說這話的時候言語間滿是歡喜，而一旁的我則向她豎起了大拇指。果然，是個有錢的主兒，貧窮的我連詢價的勇氣都沒有。

陳掌柜捋了捋為數不多的胡須，認真道：“五萬兩。”

“什么？五萬兩！”李盈兒的下巴都驚掉了，但是她很快恢復了鎮定，沒好氣地道：“不過就是一件衣裳，居然要五萬兩白銀。”

陳掌柜倒是沒有因為李盈兒的態度生氣，而是鄭重其事地回道：“不是白銀，是五萬兩黃金。”

此刻的李盈兒已經驚的不知所措，我內心卻不再有波瀾。五萬兩黃金，已經是很良心的價格了，這要是擱到市面上，估計得賣到六萬兩。陳掌柜應該是看在我倆是舞鶯樓的份上才報的價，畢竟像青樓這種每個月都是要大量采購女子衣裳的。

我自知買不起，便不再多說話，只是對李盈兒說了句，咱們走吧。

李盈兒露出渴望的眼神，馬上換了一副楚楚動人的表情，“陳掌柜，你這衣服，我租一天行嗎？”

“不行。”陳掌柜回答的很是堅決，見我們沒有要買的意思，便開始折疊好衣服，小心翼翼地放入箱中。

他正準備合上箱蓋，一只大手突然阻止了他的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