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過年
- 昨日江湖
- 有期
- 3345字
- 2020-11-01 08:18:25
飛卿收拾好了準備出門的衣服,轉身給梅鳳溪理了理頭發,還細心地撫平了她的衣領和衣角。
梅鳳溪有些孩子氣地看了看飛卿,眼睛里略略有一絲羞澀,飛卿笑著點了點頭道:“姨娘這樣真好看。”說著攙著她的胳膊道,“走吧我們,出去逛逛,今日將整個揚州城都逛遍了吧。”
阿來拉著裳兒的手把她們兩人送到門口,梅鳳溪回頭微微笑著對阿來道:“我若是和阿卿晚些回來,你們中午就先吃了午飯,不要等我們。午飯隔壁的張嬸會來幫著做好,昨日我已經囑咐過她了。”
阿來笑著答應了,道:“難得母親和姐姐今日有空,在揚州城里好好逛逛,別惦記著早回來。”
李裳有些緊張道:“母親是晚上才回來嗎?”
梅鳳溪笑道:“就是怕誤了吃午飯的時間,會早回來的。”
飛卿笑著幫梅鳳溪緊了緊圍巾,朝著阿來和裳兒揮了揮手,攜著梅鳳溪離開了北院。
飛卿和梅鳳溪親密地走在巷子里,她們兩人要穿過這條小巷子,才能走到寬闊的大街上。她們一邊走一邊低低地說著話,輕輕地笑著,像所有那些逛街的母女,又像姐妹一樣親密。
路上的行人不少,大多數是買年貨的人。飛卿慢慢和梅鳳溪走著,順著人流,也順著街巷的青石板路。她們先去了彩衣巷,然后去了東大街和西市。熙熙攘攘的人群,散發著濃濃的年味和友善,畢竟要過年了,也許不好的東西在過年的時候都要暫時放一放吧。
梅鳳溪似乎是走累了,略略有些咳嗽,飛卿抱著幾樣剛買的年貨,有些擔心道:“不遠有家小店,我們去坐下來喝杯茶吧姨娘?”
梅鳳溪想了想道:“記得上次你帶我去的那家店里,有甜糯的桂花糕,清淡的甜水。”說著臉竟然微微紅了。
飛卿笑道:“李家茶食鋪子嗎?他們家有清淡的甜水,加了桂花蜜,甜水里還會飄著幾粒桂花。難得姨娘還惦記著,快走吧,我們過去看看。”飛卿心疼道,“姨娘該有些餓了,早上吃的那么少,這會該吃東西了。”
飛卿和梅鳳溪走在青石板鋪砌的路上,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輕輕地挨著慢慢地走,飛卿臉色洋溢著微微的笑容,梅鳳溪看上去似乎是一位不經常出門的家庭婦人,經常低著頭,顯得微微有些局促和不安。
進了李家茶食的店鋪,那是個臨街的茶食鋪子,有些茶飲,有些點心和菜肴,只是比起普通的飯店略略清淡和簡單了些。倒也是雅致了許多。
飛卿進了門,掌柜的迎了上來,似乎鞠躬比平時深了些。飛卿道:“樓上靠窗可還有雅間?”
掌柜鞠躬道:“還有雅間,請夫人和小姐到樓上去吧。”
飛卿略略攙扶了一下梅鳳溪,道:“姨娘慢些。”
二人上了樓,老板安排給她們的正好是臨街的小房間,能看到對面的店鋪,街上的行人。梅鳳溪微笑地坐下來看著窗外,等著飛卿點了些吃的,要了兩碗桂花糖水。
飛卿點完餐食,看見梅鳳溪還在笑瞇瞇地看著下面街上賣糖人,賣糖葫蘆,賣油麻花的小販,不禁笑了,道:“姨娘,我下去給你買個糖葫蘆,我知道你愛吃揚州的糖葫蘆。”說著起身出了小房間的門,還忍不住回頭朝梅鳳溪笑了笑。
梅鳳溪微笑著沒有說話,只是溫婉地看著她起身離去,幾乎是用渴望的眼神看著她,似乎等著她買糖葫蘆回來。
飛卿輕快地下了樓,出了店鋪,店老板過來問道:“小姐是要先離開嗎?”
飛卿道:“不是的老板,我出門買串糖葫蘆。很快就回來。”
老板躬身答應了。
飛卿到了街對面,買了糖葫蘆,竟在隔壁不遠看到了梅鳳溪喜歡的雪花豆腐。飛卿趕忙回頭朝梅鳳溪招手,在招手的那一瞬間,似乎感覺梅鳳溪的身邊有人,她心里一驚。但是梅鳳溪微笑著站起來,朝她招了招手。飛卿看了看,想了想,也許是店伙計吧,也就放了心。然后微笑著指了指不遠的雪花豆腐。
梅鳳溪會心地笑了笑。
待飛卿回來,帶回了糖葫蘆和雪花豆腐,桌上已經擺放上了幾樣小點心,幾個小菜,二人就在小店的二樓高高興興地吃了午餐。一邊輕輕聊著天,一邊看著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這時候,梅鳳溪臉上始終都是微微地笑著。
兩人到了下午才回到北院。阿來早已經迎了出來,從梅鳳溪和飛卿手中接過了東西。裳兒也迎了出來,歡喜地看著自己的小禮物。
似乎要下雪了。
很快就要除夕了。
北闊是在除夕前一天的半夜回來的。身上全是傷。那些傷看上去至少已經三天了,衣服粘在傷口上,李裳跑過來看見了,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
飛卿抱了抱李裳道:“裳兒回去睡吧,爹地沒事。”
飛卿將火盆里的火燒的旺旺的,梅鳳溪有將自己房間的火盆取了過來。阿來早已經將熱水準備好了。將飛卿的剪刀和紗布取了過來。
北闊到了北院的時候已經有些昏迷,他是從馬上跌落下來的,飛卿聽到大門口的馬鳴聲出門探看,才發現是北闊回來了。阿來聞聲奔出門外,是阿來將北闊抱回飛卿的房間。
在溫暖的房間里,燈光明亮,阿來幫著飛卿將北闊身上的衣服一層一層地脫下來。脫不下來的地方,飛卿輕輕將衣服剪下來。期間北闊似乎什么知覺也沒有,只是微微地哼了兩聲。
梅鳳溪認真地看了看北闊,道:“沒有中毒,內傷也不嚴重,沒什么大礙,可能只是因為他太累了。”
天還沒有亮,遠遠就傳來了一兩聲鞭炮聲,天亮就是除夕了,就是大年三十。飛卿已經將北闊身上的傷口清理干凈,纏上了干凈的紗布,輕輕將他蓋進被子里。飛卿催促阿來回去睡了。李青山和梅鳳溪在飛卿的催促下,也已經帶著裳兒也睡去了。
聽著北闊均勻的鼾聲,飛卿也沉沉睡去。她還不知道這些天北闊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
早上醒來就已經是除夕了。
李青山清晨起來收拾了院子,將大門打開,隔壁老張夫婦開始了一天的忙碌。劈柴,喂馬,煮飯,灑掃。
梅鳳溪已經給李裳收拾好了頭發和衣衫。她的房間里有一股濃濃的藥香。她在給北闊煎藥,也許是久病成醫的緣故,她懂些醫術,按昨夜飛卿說的藥方抓了藥,一早就把藥熬上。
飛卿昨晚太累了還沒有起床,阿來也還沒有起床。
太陽將出未出的時候,天邊有緋紅的云,將炊煙和落盡葉子的樹木照的影影重重。飛卿起來了,阿來也起來了。
飛卿拭了拭北闊的額頭,沒有發燒。也許是冬天,北闊的傷口沒那么嚴重地變壞。也許是北闊的身體很特別,他這些年受過無數的傷,他傷口的感染已經沒有那么的容易和敏感。
裳兒一早就趴在門外邊往里看,這已經是第三次了。她怕吵醒北闊和飛卿,每次只是看看,見他們沒有起床就離開了。這次探看的時候,見飛卿已經起床,正在給北闊擦拭,裳兒輕輕地推開門走近床前。
裳兒輕輕地趴在北闊的床頭,看著北闊,用手輕輕地摸了摸北闊的頭發。飛卿知道,這孩子對北闊比對她的親生父親李青山似乎要親近的多,也許在她眼里,北闊才是她的父親,她內心深處的那個真正有血緣關系的父親吧。她忍不住摸了摸裳兒的頭。
梅鳳溪進來仔細地看了看北闊,輕聲對飛卿道:“吃早飯吧卿兒。闊兒沒事,讓他再睡會。”
飛卿給了梅鳳溪一個溫暖的笑容,擦拭好了北闊,隨著梅鳳溪走出門外。道:“姨娘,哥哥真的沒事嗎?”
梅鳳溪笑道:“你才是郎中,你知道他沒事。闊兒的體質是屬狼的,我都看了。這孩子離家以后,不知道在外面受了多少皮肉苦,才練就了今天這樣的體質。”
飛卿有些黯然,頭一低,兩滴眼淚掉下來。
梅鳳溪道:“看你這孩子,姨娘知道你心疼闊兒。自己親生的孩子還需要讓他出門去磨練呢。闊兒今天能活下來,也是當日的那些皮肉之苦給他積攢下來的能力。走吧別哭了,洗洗吃飯了。”
飛卿洗漱,梅鳳溪也陪在身邊,不時地給她撩一下頭發,拉一下袖子。飛卿小時候是梅鳳溪帶大到五歲,之后她們之間的聯系似乎從未斷過。梅鳳溪對飛卿的疼愛真實又自然。飛卿對梅鳳溪也頗為依戀。
待飛卿洗漱完畢,梅鳳溪柔聲道:“等你吃完了飯,我給闊兒煎的藥也就要好了,到時候你喊醒他,幫則把藥喂了。”
飛卿紅著眼睛道:“有姨娘在真好。姨娘要是天天都在就好了。”
梅鳳溪道:“姨娘身體不好,近日剛好有些好轉,若是身體一直這般狀態,我倒是愿意一直陪著卿兒。”
北闊似乎是閉著眼睛在睡夢中將藥喝了下去。飛卿感覺北闊似乎長時間沒有吃東西,也沒有喝水,他的身體一點反應也沒有。
到了下午,北闊還是呼吸均勻地睡著。飛卿想去丐幫問問情況,又覺得不合適就一直在北闊身邊待著。阿來也一直陪在身邊。裳兒也時不時過來趴在北闊的身邊。
梅鳳溪似乎從來都不歇著,總是有做不完的事情。李青山似乎從來都有幫不完的忙,只要梅鳳溪在忙,他就想上前幫忙。
吃了中飯以后,阿來和李青山一起,在北院的大門上貼上了對聯和福字。在正堂擺上了供品,放好了燭火,等著晚間點亮。這似乎是他們父子第一次這樣過大年,至少在阿來的記憶里,他似乎只有這樣一次的經歷。
天剛剛暗下來。北院的大門嘭地一聲響,似乎要被撞破一般。阿來身形已經暴起,向撞進來的人掠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