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夫君的目光

娥姁在雪梅的攙扶下，踏進了沛公府。

劉元媳婦娘倆兒，也攙扶著劉湍夫婦尾隨進來。

劉湍瞧瞧眼前的府邸，誠惶誠恐地，“娥姁，這是咱們的家嗎？我咋覺得，好像官老爺的縣衙啊？”止步不前，疑惑地，“是不是，咱們走錯了啊？”

娥姁停下腳步，笑著道，“爹，沒走錯。這沛公府，就是原來的縣衙。眼下，歸阿季了。他是沛公，我們這些家眷，可不是就要住在這里。”

劉湍點點頭，不敢置信地，“住這么大的院子，這么漂亮的房子，我心里咋還有點不踏實呢？總覺得，這不像咱們的家，沒住茅草屋心里踏實。”

劉信覺得好笑，“爺爺，你可真不會享福。這寬敞華麗的沛公府，咋不比咱家那個茅草屋住得舒服啊？三叔是這兒的主人，你有啥不踏實的？安安心心地在這兒住著，只要我三叔三嬸不趕你走，沒人敢把你怎么樣？”

劉湍心虛地，“那些人，都是干什么的？”

劉信笑了笑，“那些，都是三叔手下的兵。他們看見你，都得恭恭敬敬的，拿您當老太爺伺候著。”瞧了瞧那些士兵，吩咐，“兄弟們，過來一下，把我爺爺的東西，都搬到后院去。”

那些士兵應了一聲，快步奔出門外。

一個個抱著車上的東西，尾隨著追來。

劉信瞧瞧這些士兵，壓低聲音，“爺爺，你看，我說的沒錯吧？他們知道你是我們老劉家的老太爺，肯定對你尊敬有加。以后，你有什么事兒，直接吩咐他們就行。”

劉湍好像飄在云霧中似的，“我也可以？”

劉信笑了笑，“當然可以。”

說話間，劉季大踏步走過來。

他給劉湍施禮后，嬉皮笑臉地詢問，“爹，我這院子怎么樣？比咱家那院子，氣派多了吧？”攙扶著劉湍，邊走邊皮厚地，“爹，你不是說，我沒二哥能干嗎？怎么樣，我這家業，比二哥的大吧？”

劉湍心里歡喜，卻還是故意給劉季潑涼水，“你二哥是沒你家業大，可他還沒連累爹蹲大獄，沒讓爹挨鞭子呢！”瞧瞧諾大的院子，感慨萬千，“從前，爹一天到晚給你擦屁股。真沒想到，你小子也能混出個人樣來，能接爹出來享福。”

娥姁瞧了瞧劉季，滿心喜悅地，“爹，您等著吧。興許，阿季會讓你享更大的福呢。”瞄一眼劉季，“我信阿季，他一定會光耀咱們老劉家的門楣，一定會成為爹的驕傲。”

劉季瞄了娥姁一眼，沖她做個鬼臉，“還是娥姁懂我。”嘆息一聲，忽然正經起來，“生逢亂世，大丈夫若不憐憫百姓，若無一番作為，如何對得起天下蒼生？陳王說過，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我劉季雖然是一介草民，未必不能像陳王那樣轟轟烈烈地干一場，弄個王侯當當！”目光掃過白皙水靈的雪梅，不覺多看了兩眼，“到時候，你們都有享不完的福啊。”

劉湍欣慰地，“好，爹等著享福。”

娥姁的情緒，忽然低落下來。

她安頓好了劉湍夫婦和劉元媳婦，遂轉回了自己房里，一個人坐在梳妝臺前，瞧著鏡子里那個滄桑憔悴的臉，默默地發呆。雪梅見狀，貼心地詢問，“二小姐，你怎么啦？”

娥姁嘆息一聲，答非所問地，“哎，老了，真的老了。”摸摸自己風吹日曬的臉，感嘆，“這張臉老得，自己都不想看了。也難怪，他不想看了。”

劉季下意識看雪梅那一幕，她全看在眼里。

男人喜新厭舊，倒也是是常事兒。可不知道為什么，劉季多看雪梅那幾眼，她心里就特別的難受。夫妻一別多日，再次相見，本該是濃情蜜意。遺憾的是，劉季的目光，看她還沒有看雪梅時間多。就算他沒有什么過分舉動，單單是這樣的目光，就刺傷了娥姁的心。

雪梅似乎明白了什么，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誠惶誠恐地，“二小姐，打死雪梅，雪梅也不敢引誘沛公。如果二小姐覺得雪梅礙眼，把雪梅打發回呂家也可，賣了也行。實在不行，雪梅自請劃破這張臉，省得惹小姐心煩。”

娥姁苦笑一下，把雪梅攙扶起來，“傻丫頭，你這是說的哪里話？就因為他多看你一眼，我就把你打發回去？你覺得，你家小姐這么不明事理兒？”嘆息一聲，“錯又不在你，干嘛要劃破臉？天底下女人多的是，難不成，他看誰一眼，我都把人家臉劃破？”

雪梅愧疚地，“我只是，不想因為自己，讓小姐傷心。”

娥姁拍拍雪梅柔滑白皙的手，“雪梅，什么都別說了。劃破其他女人的臉，我還沒有那么心狠手辣。”指指廚房方向，吩咐，“去，幫我調制一些蜂蜜蛋清，給我敷敷臉。”瞧瞧鏡子里的自己，嘆息一聲，“這張臉，確實該愛惜一點兒了。”

雪梅應了一聲，匆匆去了廚房。

不大一會兒，調制了一碗蜂蜜蛋清端來。

她給娥姁敷在臉上，柔聲道，“二小姐，這些年，你遭的罪受的苦，我和老爺夫人能看見，想必，姑爺也能看得見。他若有良心，必定不會負你。”

娥姁眨眨眼，似乎是贊同雪梅的說法兒。

也許，是她想得多了。

她在劉家付出這么多，阿季都是看在眼里的。她們呂家散盡家業資助他，想必，他也不會忘了。既然如此，她還擔心什么呢？阿季如果不負她，她又何必自尋煩惱呢？

雪梅洗去娥姁臉上的蜂蜜和蛋清，她覺得臉很滋潤。用手一摸，柔柔滑滑的，特別舒服。再瞧瞧自己粗糙的雙手，心中煩緒又起，吩咐，“蛋清和蜂蜜，剩下了不少。倒掉了，也是浪費。　不如，把我這雙手，也敷敷吧。”

雪梅依言，給娥姁雙手也敷上。

等到洗掉蛋清和蜂蜜時，雙手膚色雖然還是有些暗沉，可柔軟了許多。

娥姁想著，只要她肯在自己臉上和手上下功夫，想必，終有一日，也能像蕭夫人曹夫人那樣，擁有一張白皙光潔的臉，一雙柔軟無骨的纖手。

“喲呵，忙什么呢這是？”

正當娥姁走神時，劉季的聲音在身后響起。

她瞧了瞧稍微有些薄醉、意氣風發的劉季，再看看身邊的雪梅。尤其是發現劉季目光肆無忌憚地上下打量雪梅時，心中那一絲絲酸澀和傷感，再一次冒了出來。她給雪梅遞了一個眼色，吩咐，“雪梅，去給姑爺做一碗醒酒湯去。”

雪梅見狀，識趣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