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下山

劉季下山了，帶著他的所有兄弟。

為了提防有詐，他們沒有直接進城，而是駐扎在城外五里處。劉季派遣呂澤悄悄潛回縣城，率先回了呂家，目的很簡單，就是為了探一下虛實。

呂澤一回來，呂文就讓人把娥姁母子都接了來。

一來，是為了迎接劉季進城。二來，也是怕出變故，好提前保護好他們母子三人。娥姁剛到呂府，蕭何就帶著曹參慌里慌張地來了。他看見娥姁，點頭致意，算是打了招呼。而后，朝著呂文父子三人拱拱手，焦急地詢問，“呂公，劉季下山了嗎？”見呂文點頭，遂嘆息了一聲，“壞了，壞了，這下可壞了。”

呂文還沒開口，娥姁先搭腔了。

她斟了一杯茶，抿了一口，淡定地詢問了一句，“蕭主薄，這是個陷阱吧？”

蕭何瞧娥姁一眼，“季嫂猜到了？”

娥姁早知此事沒有那么簡單，遂笑道，“大姐去劉家送信兒時，我就覺得有蹊蹺。所以，特地讓樊噲提醒阿季一聲，提防有詐。”瞧瞧芒碭山方向，淡然一笑，“阿季下山是下山了，卻沒直接回來，只是帶人駐扎在城外。她手里還有縣令公子做人質，就算是凌長風設了圈套，這事兒也壞不到哪兒去！”

蕭何舒了一口氣，“這么說，季嫂是胸有成竹了？”

娥姁搖搖頭，“阿季手中雖然有人質，可我還是擔心，凌長風為了權與利，不惜一切代價。倘若他出動沛縣所有守城官兵，圍剿阿季他們，只怕阿季兄弟們也會吃虧。”瞧瞧蕭何和呂文，一臉期冀，“蕭主薄智謀過人，爹也熟悉凌長風秉性。咱們不妨先商量一下，看看怎么樣，才能讓阿季兵不血刃地拿下沛縣？”

蕭何的眼里，閃過一抹敬佩之色。

他瞧瞧身邊的曹參，實話實說，“本來，縣令是動了自立為王的心思。我勸說了好半天，他才答應請劉季下山做沛縣之主。”嘆息一聲，“原以為，他是真想扶立劉季。沒想到，曹參卻聽見他和夫人密謀：等劉季下山，趁機解救下兒子。而后殺掉劉季，取而代之。曹參驚慌失措，找我商量對策，我才帶他來呂府，聽聽呂公之意。”瞧瞧呂文，“為今之計，呂公有何高見？”

呂文捋一下美髯，“我覺得，娥姁之計甚好。兵不血刃拿下沛縣，才是上上之策。”

蕭何點點頭，“不禍害百姓，不傷及無辜，自然是最好的。”瞧瞧娥姁，一臉敬服之色“曹參的行跡，怕是已經被縣令發現了。我尋思著，這會兒，說不定他已經派人捉拿他呢。季嫂若有好主意，不妨直說。”

娥姁笑了笑，“我本一介農婦，何談韜略二字？蕭主薄，您和爹商量吧。怎么做，我娥姁都沒有意見。我只希望，別弄得血流成河，別傷及無辜百姓就行。”

蕭何看向呂文，靜等下文。

呂文捋一下美髯，沉思片刻，“凌長風多疑，既發現曹參聽見他們密謀，必定不會手下留情。曹參和蕭主薄交好，只怕您也在懷疑之列。為今之計，你倆當先他一步出城。出了沛縣大門，他就拿你們倆沒辦法了。”

蕭何點點頭，“蕭某也覺得，先逃出去再說。”

娥姁聞言，隨聲附和，“此事，宜早不宜遲。蕭主薄和曹大人先走一步。至于怎么拿下沛縣，咱們再商量就是。大秦朝廷行苛政，百姓早已經怨聲載道。咱們與其跟官府硬碰硬，不如發動百姓，跟劉季一起拿下沛縣。”

蕭何佩服地頻頻頷首，“季嫂不愧為女中丈夫，此計甚高。等我和曹參出城與劉季匯合后，我們即刻來攻城。到時候，我們用羽箭投射一些安民告示，激勵他們奮起反抗。你們趁機打開城門，然后趁亂殺入縣衙，除掉凌長風，沛縣唾手可得。”

呂文捋著美髯，笑道，“好，咱們就這么說定了。”瞧著娥姁，“娥姁，要不，你也跟蕭主薄一起走。這樣的話，劉季不用投鼠忌器，就算出什么差池，他也不至于毀在凌長風手上。”見娥姁搖頭，“聽爹的話，帶孩子走吧。”

娥姁起身，飄飄下拜，“爹，女兒不能走，也不想走。我想跟爹娘在一起，我也想在這兒等劉季回來。倘若真落到凌長風手里，女兒保證不會拖阿季后腿兒。自己了斷自己，死，也要跟爹娘在一起處。”

呂文嘆息一聲，“既如此，你們母子三人就留下吧。我相信劉季，相信他一定能拿下沛縣。也相信他能帶著咱們沛縣人，打進咸陽宮，早些兒結束這亂世。”

蕭何和曹參走了。

呂文也吩咐呂澤兄弟倆把蕭何和曹參家眷接來，連夜帶人看守門戶。

娥姁把兩個孩子哄瞌睡，與蕭何夫人和曹參夫人秉燭夜談，靜候消息中。

“劉夫人，這事兒有把握嗎？我這心里，一直砰砰砰地跳。你說，會不會出什么事兒啊？”

“我這眼皮，也一直跳，心慌地厲害。”

娥姁手心里，也捏了一把汗。

她強自鎮定心神兒，跟兩個夫人打趣道，“曹夫人，您是左眼跳，還是右眼跳呢？”見曹參夫人指指左眼，遂笑道，“常言說，左眼跳財，右眼跳禍。你呀，就等著夫君升官發財吧。”見曹參夫人面露寬慰之色，遂又道，“憑曹大人和蕭主薄的才華，一輩子待在這沛縣縣衙，屈就在凌長風手下，怕是委屈了點兒。你們不覺得，他們更適合替天下人謀福祉？”

蕭何夫人和曹參夫人對視一眼，眼眸中盡是敬服之色，“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劉夫人，您的氣度，真非尋常女子所能比。敬服，敬服。”

娥姁擺擺手，謙虛地，“兩位姐姐，您高抬娥姁了。我呀，也跟你們一樣，手心里捏了一把汗。這心里，也是沒著沒落的。這不是安撫你們倆嘛，要不然，我可能早就撐不住了。”起身，斟茶，遞給兩位夫人，“兩位姐姐，耐心等一等。估摸著，也快有消息了。”

說話間，外面喊殺聲震天。

從嘈雜的喊殺聲中，可以聽出一些端倪。

這些人，全都是沛縣長期受壓迫的百姓。他們就站在呂府外面，沖著縣衙方向喊叫著。喊叫聲雖然驚天動地，卻鮮少聽見金鐵交鳴的兵器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