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劉樂降生

時光如梭，歲月荏苒。

轉眼之間，娥姁就到了臨盆之期。

在她懷有身孕的這幾個月期間，劉季依然會時不時的帶人回家蹭飯。她依然會挺著大肚子熱情地招呼劉季的那幫朋友，給他們打酒，給他們做好吃的。妯娌三個依然說說笑笑，維持著表面的和氣。養蠶，耕田，織布，勤勤懇懇維持著劉家人的生計。因為勤快抱團，這個災荒年，老的小的也沒餓肚子。

這日大雪紛飛，天地一片潔白。

娥姁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承受了所有女人生產都會承受的辛苦，終于生下了一個女兒。這女兒眉眼頗似她，一看就是個美人胚子。

接生婆瞧瞧這個女兒，喜眉笑眼的夸贊，“這閨女，生的極好，一看，就是個美人胚子。長大后，一定能嫁個好人家，享一輩子的清福。”

劉媼一邊客套，一邊送接生婆出去，“張婆婆，托您的福，借您吉言啦。”從懷里摸出幾個秦半兩，塞進張婆婆手里，“以后，這閨女真有福的話，一定重謝您啊。”

娥姁拿出自己做的粗布小衣裳，讓劉元媳婦給女兒穿，劉元媳婦卻笑呵呵的搖搖頭，“這是咱們老劉家降生的第一個女兒，理當嬌養些兒。你做的這些粗布衣裳，還是留著給小子穿吧。我這個當大娘的，舍不得讓閨女穿這么硬的衣裳，早就準備好了。”打開一個布包，從里面取出幾件綢子做的小衣裳，“諾，你給我的那塊料子，我沒舍得穿。都做成小衣裳，只等給這孩子穿呢。之所以沒告訴你，是怕你忌諱衣裳等孩子。”

民間有個俗語：孩子等衣裳，又白又胖。衣裳等孩子，哭哭啼啼。意思是孩子生下來，等著穿衣服，反而會平安健康的長大。衣裳等著孩子，孩子反而會夭折早亡，坐月子的產婦日日哭哭啼啼。

娥姁瞧見做工精細的小衣裳，心里一暖，“我說咋沒見你穿呢。”感激地笑笑，道謝，“謝謝大嫂。”摸摸小衣裳，由衷的夸贊，“做的真好，比我做的針腳都勻稱細密。”

劉元媳婦笑了笑，“你是當家人，心里事多。心不靜，做女紅自然就馬虎。不比我這個閑人，心里沒那么多事兒，一坐下來，心都在衣裳上。”

劉喜媳婦進屋，拿著一個綢子做的肚兜，討好似的邀功，“娥姁，自從穿了你給我的那塊料子，我這心里一直過意不去。熬夜給孩子做了一件肚兜，算是一點心意吧。粗針大線的，你別嫌棄就好。”

娥姁瞧了瞧繡著龍鳳圖案的肚兜，發自內心地笑了笑，“二嫂有這份心，娥姁就感激萬分啦，哪里還敢嫌棄做工精細不精細？你瞧瞧我做的，也不比你做的好多少。要說針線活兒，還屬大嫂的好。”

劉喜媳婦瞧瞧劉元媳婦做的幾件小衣裳，心里暗自鄙夷，“一天到晚，就知道巴結人。”心里雖不屑，嘴上卻還是極力稱贊，“大嫂的針線，我是比不了。”

劉媼送走接生婆，轉回南屋，瞧瞧窗外翻飛的雪花，吩咐，“老大媳婦，給娥姁沏一碗紅糖水，讓她去去寒氣。老二媳婦，你做一碗雞蛋湯，記得加紅糖啊。”

妯娌倆應了一聲，給新生兒穿好衣裳，便各自忙活起來。劉媼抱著新得的孫女，笑得合不攏嘴，“咱們老劉家，終于開了一枝花。我這當奶奶的，甭提多歡喜了。”

劉季冒著風雪進門，攜帶著一身的寒氣，“娥姁，我回來了。”見屋里一大幫人，目光掃過劉媼懷里的孩子，笑著撓撓頭，“緊趕慢趕，還是回來晚了。”走到劉媼面前，摸摸襁褓里的孩子，興高采烈地，“是兒子，還是女兒啊？”

娥姁倪了它一眼，嬌嗔，“你想要兒子，還是女兒？”

劉季皮厚地笑了笑，玩世不恭地說道，“兒子我稀罕，女兒我更稀罕。要是你給我生個如花似玉的女兒，我心里更樂呵。”

劉媼笑了笑，“阿季，你如愿以償了。娥姁給你生的，就是個女兒。這不，等著你回來起名字呢。”

劉季接過孩子，抱在自己懷里，笑著道，“既然我心里樂呵，那就叫樂兒吧。劉樂，劉樂，聽著多順口啊。”瞧瞧娥姁，“娥姁，你覺得怎么樣？”

娥姁點點頭，“名字，左右不過是個稱呼，叫什么都好。劉樂，就劉樂吧。”坐起身，伸手，“阿季，把孩子抱過來，給我瞧瞧。”

劉季爽快地應了一聲，抱著孩子坐到床前，等娥姁把孩子抱過去，一起逗弄，“樂兒，劉樂。叫爹，叫爹啊。”

娥姁瞧瞧襁褓里的小女兒，再看看身邊的劉季，心里涌上一絲甜甜的暖意。她像所有女人一樣，滿心歡喜地跟劉季一起逗弄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女兒，“樂兒，笑一個，給娘笑一個。”

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當了娘，娥姁才明白。經過十月懷胎辛苦生產得來的這個孩子，就好像是自己心尖上的肉一樣，與之血脈相連，那真是含在嘴里怕花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哪怕自己受盡千辛萬苦，也想要把最好的東西都給這孩子。

劉樂與劉肥相比，意義自然是不同。

她善待劉肥這個婚外子，只是源于她對曹氏的承諾，出于道義以及她做人的底線和原則。除了這些兒，她對劉肥是沒有任何感情上的期許，沒有任何血脈上的牽系。甚至可以說劉肥的出現，對她這個新嫁娘來說是個意外，而且是個極不舒服的意外。

思及此，娥姁突然有些理解劉媼。

親生子與繼子女，終究是不能相提并論的。無論你怎么盡心去照顧繼子女，他們始終是無法與自己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孩子，處在同一個心里位置上。

劉媼端著一碗加了生姜的紅糖水，走過來，遞給娥姁，慈愛地叮囑，“大冷天的，別一直坐著，省得以后腰疼。喝一碗姜湯，趕緊躺著捂捂汗，驅驅寒氣，千萬別落下病根兒。”

娥姁接過姜糖水，感激地笑了笑，“謝謝娘，辛苦您了。”

劉媼見娥姁言語懇切，眼里升起一層淚霧，“有你這句話，娘就知足了。娘在老劉家所有的付出，都覺得值了。”擦一下眼角溢出來的淚花，笑著叮囑，“快點喝吧，別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