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賜婚

劉季當了皇帝后，依然去給劉湍請安。

劉湍看著身著龍袍的兒子跪在自己腳下，有些惴惴不安。

隨行的禮官，也奏稟劉季，皇帝給庶民下跪于理不合。劉季為了全自己孝心，也為了附和禮官堅持的禮節，下詔冊封劉湍為太上皇，冊封李氏為太上皇后。一直伺候劉湍的審食其，也就順理成章封了辟陽侯。

這一日，辟陽侯來中宮給娥姁請安謝恩。

他像往常一樣，態度恭敬，言語謹慎有加。

娥姁瞧著身穿禮服的辟陽侯，笑著詢問，“辟陽侯有什么打算啊？是繼續留在宮里照顧太上皇，還是打算去封地，過逍遙自在的日子？”

審食其躬身一揖，“回皇后娘娘的話，臣本打算去封地，過幾年逍遙的日子。奈何，太上皇已經習慣臣侍奉在側，不肯放臣去封地。所以，臣只能先待在京城，隨時聽候太上皇召見。”

娥姁點點頭，“去封地的事兒，還是緩緩再說吧。太上皇年紀大了，又念舊。這諾大的宮殿，沒有幾個能說上話的。他老人家舍不得你走，也是人之常情。”

審食其應承了一聲，欲言又止。

娥姁見狀，笑著詢問，“怎么，還有事兒嗎？”

審食其猶豫了一下，躬身回稟，“啟稟皇后娘娘，臣有個不情之請。”

娥姁覺得審食其有些反常，“什么事兒啊？說吧！”

審食其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以前，整日跟在太上皇和皇后娘娘身側，臣也不覺得孤單。如今封了侯，一個人住在諾大的辟陽侯府里。即便是府中奴仆成群，心里總還是空蕩蕩的。所以，臣想請皇后娘娘賜婚成家……”

娥姁的表情，凝重了許多。

她瞧了瞧身邊的雪梅，苦笑一下，“辟陽侯，是不是聽到什么風言風語了？”

審食其的心思，娥姁不是不知道。

這么多年，他雖然什么都沒有說過。可有時候，那雙眼睛是騙不了人的。他就算再怎么隱藏自己的心事兒，可終究還是不會隱藏得那么干凈徹底。他那雙眼眸里偶爾流露出來的愛慕和疼惜，她不是沒有看見過。只是，她和他一樣，都在裝傻罷了。

如今，審食其請她賜婚。

原因，只怕是沒有那么簡單。

如果她猜得沒錯，他一定是不想讓戚姬散布出來的流言蜚語傷了她，才特意在這個時候請她賜婚，以示兩個人的清白。

審食其搖搖頭，淡然一笑，“臣什么沒聽到，只是單純地想成家了。”

娥姁情知審食其是為了避嫌，為了保護她的清譽，是以，也不再逼迫他說什么，而是直接轉移了話題，“辟陽侯既然想請孤家賜婚，總要讓孤家知道，辟陽侯心儀的姑娘是誰吧？”

“皇上駕到——”

內監的傳稟聲，在殿外響起。

娥姁起身相迎時，身穿龍袍的劉季已經黑著臉走進了殿內。他瞧了瞧審食其，臉色越發的晦暗陰沉。見娥姁跟眾人一起跪下請安，遂拂袖一下，冷著臉道，“都起來吧。”

娥姁見劉季臉色不好，心知是流言已經傳到了他的耳朵里。

她佯裝什么都不知道，不卑不亢地等著劉季興師問罪。

劉季在主位上坐下，倪了審食其一眼，“辟陽侯正跟皇后聊什么啊？”

審食其躬身一揖，淡然道，“皇上冊封臣為辟陽侯，并賜了封地。所以，臣來給太上皇謝恩并辭行，想著，去封地過幾年逍遙日子。太上皇舍不得臣去封地，執意讓臣留下來伴駕。臣不敢違背太上皇心意，又覺得辟陽侯府太大太冷情。這不，才來皇后宮中，請皇后賜婚，讓臣迎娶自己心愛的姑娘……”

劉季的臉色，緩和了許多。

他揮揮手，笑著道，“坐下說吧。”等審食其坐下，又道，“說起來，辟陽侯也是我們劉家的大功臣。這么多年，一直替朕照顧朕的父母妻兒。說吧，辟陽侯喜歡那個姑娘，朕一定親自給辟陽侯賜婚，讓你風風光光地迎娶自己的新娘……”

審食其瞧了瞧娥姁和雪梅，不卑不亢地，“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劉季的臉色，再一次晦暗下來，“辟陽侯指的是？”

審食其躬身一揖，“自從臣在沛公府遇到雪梅，就對她一見鐘情。臣曾暗暗發過誓，這輩子非她不娶。以前，兵荒馬亂的，臣天天侍奉太上皇和皇后大駕，就是有這個心，也沒有這個能力。如今，皇上君臨天下，太上皇和皇后娘娘也身居后宮，無須臣日日侍奉在側。這才，想請皇上和娘娘賜婚，把雪梅許配給臣。臣就怕，娘娘使喚雪梅慣了，舍不得……”

劉季聞言，哈哈哈笑起來，“辟陽侯是我們老劉家的大功臣，請朕和皇后賜婚，焉有不允之理？就算皇后舍不得雪梅姑娘，朕再給她多物色幾個宮女就是……”

娥姁嘆息了一聲，“雪梅雖然是我的陪嫁丫鬟，但我們卻情同姐妹。如果她中意辟陽侯，我自然沒有二話。如果她看不上辟陽侯，我也不想強迫她。”瞧瞧雪梅，“雪梅，你怎么想？”見雪梅臉紅，遂又道，“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沒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這樣吧，如果你不好意思開口。同意，就點點頭。不同意，就搖搖頭。”

雪梅臉越發紅了，雙手十指相扣，不停地絞著。思忖了片刻后，方才使勁點點頭。

劉季見狀，哈哈笑起來，“好了，皆大歡喜。”瞧瞧娥姁，“朕這就下詔，給他們賜婚。擇一個吉日良辰，把雪梅送到辟陽侯府。記得，給這丫頭多準備些嫁妝。他們倆伺候了皇后和太上皇這么多年，可不能委屈了他們……”

劉季沉著臉來，笑著走了。

一場暴風雨，就這么煙消云散了。

娥姁瞧著劉季的背影，再看看審食其和雪梅，滿眼愧疚之色。

她心里很清楚，審食其根本不想娶雪梅，為了維護她娥姁的清譽，才來請求她賜婚。雪梅愛不愛審食其，她不太清楚。可她心里清楚，這樁讓世人羨慕的天子賜婚，只怕不是一樁好姻緣。雪梅的婚后生活，怕也不會有多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