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回沛縣

啟程前，劉湍變卦了。

他不想去渭城，堅持要回中陽里。

娥姁不想忤逆劉湍的意思，只得答應他一起回沛縣。

劉季陪著笑臉，安撫思子心切的娥姁，“先回沛縣也好，在沛縣等樂兒，比去渭城還強一些兒。怎么說，樂兒去沛縣，也比去渭城近得多。至于盈兒這孩子，我休書一封，讓人送他回沛縣就是。你只管等著，等著兒子回家就行。”

娥姁瞧了瞧抱著如意逗弄的戚姬，眼里閃過一絲幾不可見的落寞。她嗯了一聲，什么也沒說。在王陵大隊人馬的護送下，踏上了回沛縣的旅程。

路上，一行人留宿歇腳時。娥姁聽審食其回稟。上次，項羽抓了王陵的母親，逼迫王陵反叛劉季。這王母為了成全孝順兒子的忠心，竟然自盡身亡。

娥姁聽了，震撼不已。

劉季到底何德何能，讓眾位兄弟死心塌地的追隨他？

王母的忠烈，也讓娥姁唏噓不已。

她心里暗暗發誓，如果劉季真能君臨天下，他們夫婦一定要善待沛縣這幫兄弟，一定不會辜負那些曾經對劉家對漢營有功的將士。

一路車馬勞頓，終于到了沛縣。

娥姁剛下馬車，李氏攜著兩個媳婦就迎了上來，“娥姁，路上辛苦吧？他爹，你怎么樣？顛顛簸簸的，受得了嗎？餓不餓？飯菜已經準備好了，要是餓，咱們這就開飯。”

劉元媳婦也拉著娥姁的手，笑著道，“走了這么多年，嫂子還真想你啊！”瞧瞧彭城方向，眼里閃過一抹擔憂之色，“聽說你和爹被項羽抓走，我們都擔心死了。怎么樣，受苦了沒有？”

娥姁搖搖頭，“多謝嫂子記掛，也沒吃多少苦，就是不自由罷了。”

過去的，終究是過去了。

她娥姁再怎么吃苦，也沒必要向嫂子們訴苦。

劉季若知道她的苦，她就不算苦。

那個男人若不懂她的苦，任何人也接不了她的冤枉狀。

劉喜媳婦也湊上前，“沒受苦，我們就放心啦。走走走，趕緊進屋。飯菜，都是我和嫂子親手做的，且都是你愛吃的菜。咱們一邊吃飯，一邊敘話。”

娥姁應了一聲，攙著劉湍進沛公府。

她瞧著這個熟悉的府邸，心里竟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一個熟悉的身影，匆匆跑過來。

娥姁定睛一瞧，竟然是在彭城走散的雪梅。

雪梅普通一聲跪在娥姁腳下，激動又略微有些愧疚地，“小姐，你可算回來了。都怨我，要不是我把和盈兒樂兒弄丟了，小姐也不用等那么久，也不會被項羽抓……”

娥姁攙扶起雪梅，“說什么傻話？你又不想把他們姐弟丟了！”嘆息一聲，“或許，是我命里該有此一劫。就算是你們沒走散，我怕是也逃不了這逃獄之災。”笑笑，“這不是毫發無傷地回來了嗎？好了，別難過了。”

雪梅福了福，“謝謝小姐。”

“娥姁！”

說話間，呂文夫婦帶著呂澤也匆匆趕來了。

娥姁跪在地上，給父母雙親磕頭行大禮，“娥姁不孝，讓爹娘操心了。”

呂文攙扶起娥姁，笑著道，“娥姁，別說這種傻話。看著你好好的，我和你娘就放心啦。”見娥姁點頭，遂又道，“剛釋之來了家書，說是楚軍大敗，項羽殘部逃往烏江。看起來，劉季一統天下的日子，已經不遠了。”

娥姁聞言，心情極為復雜，“爹，進屋說吧。”目光從呂澤夫婦和李氏身上掠過，笑了笑，“大哥，大嫂，二嫂，你們也來了啊。走，咱們進屋說。”

眾人進了屋，在擺好的宴席前坐下。

李氏也不避諱，喜滋滋的，“漢王君臨天下，咱們劉家和呂家，算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了。到時候不是封王，就是封侯。我們呂家人散盡家業，扶持劉季，也算是值得了。”

呂文瞪了李氏一眼，端起酒杯轉移話題，“親家，這都是您生了一個好兒子啊。要不是親家祖上積德，要不是你們老劉家的風水好，也不可能出一個帝王啊！”

劉喜媳婦聞言，笑呵呵地，“呂太公這句話，可是說到點兒上了。因為我們老劉家的風水好，阿季才能出人頭地，成為一代帝王。”

娥姁瞧了瞧劉喜媳婦，什么也沒說。

她和劉元媳婦對視了一下，眼里都閃過一抹嘲弄的笑。

劉湍端起青銅酒具，沖著呂文舉了舉，“親家，您這話，雖然有幾分道理，但也不盡然。我劉湍雖然老了，也不全然昏聵糊涂。依我說，要不是娥姁勤儉持家，要不是親家你鼎力相助。阿季這小子，不會有今天！”

呂文聞言，心生滿足之意。

他端起酒杯，與劉湍隔空想碰，“親家這句話，說得外道了啊。阿季是我女婿，也是我呂某人的半個兒啊！我們呂家不扶持他，還會扶持誰呢？”飲盡杯中酒，放下，“客氣話，咱們就不多說了。劉呂一家，劉呂一家啊！”

劉湍笑著點點頭，“親家這話，我愛聽。劉呂一家，嗯嗯，劉呂永遠都是一家人啊！阿季要是真能君臨天下，我一定不允許他辜負娥姁，辜負你們呂家人啊！”

娥姁聞言，悄然嘆息了一聲。

公爹劉湍雖然是莊戶人，大是大非上，卻一點也不糊涂。老太公都記著她娥姁的好，記著呂家扶持之恩。劉季卻忘記了當初諾言，日日圍著戚姬轉，眼里心里怕是早就沒有了她娥姁。就算他答應過她，任誰也越不過她去。可她心里，終究覺得他承諾的鳳冠，不過就是他愧對自己的一種變相補償罷了。

呂文放下酒杯，“有親家這句話，我們呂家付出再多，也算是值得了。”頓了一下，又意味深長地，“阿季君臨天下時，勢必會大封功臣。到時候，親家這個太上皇可得一碗水端平啊！”

劉湍也放下酒杯，拿起筷子，“這個，親家只管放心。有我劉湍在，絕對不會讓戚姬那個狐貍精爬到咱們娥姁的頭上來。阿季若稱帝，娥姁必定是皇后。咱們家盈兒，就一定是太子。不然的話，我這個當爹的，也饒不了他。”

呂文瞧了瞧娥姁，見女兒點頭，示意他無須多言，遂不再言語。

娥姁見眾人無話，端起酒杯，看向劉媼和呂文夫婦，禮節性地問候，“這幾年，娥姁不在身邊盡孝。爹娘的身體，婆婆的身體，都還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