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驚嚇后的劉盈

娥姁回家幾日，劉樂攜新婚夫君張敖回來了。

母女久別重逢，抱著哭了好久。

娥姁撫摸著劉樂的臉龐，喃喃地，“我的樂兒真的長大了，已經長成大姑娘了。”瞧瞧英俊儒雅的張敖，頗為滿意，“怎么樣？在常山王府，住得還習慣吧？”

劉樂羞澀地，“婆婆對我很好，夫君對我也很好。吃穿上，也沒有委屈我。”湊近一些，小聲道，“娘，告訴您一個好消息：我好像有喜了。”紅著臉，嬌羞地，“信期推遲了半月，估摸著，應該是有喜了。”

娥姁聞言，喜不自勝。

她瞧瞧如花似玉的女兒，再看看她的如意郎君，“有喜了，這是好事啊！好久，娘都沒有聽到好消息了。這么多年來，這是娘聽到最好的消息了。”笑了笑，“也不知道，是個閨女，還是大胖小子？”笑了笑，“你們還年輕，閨女兒子都好。”

張敖躬身施禮，“岳母大人說的是，我和樂兒還小，以后機會多的是。不管樂兒這次生的是兒子，還是女兒，小婿都一樣喜歡。”

娥姁瞧瞧彬彬有禮的佳婿，在看看一臉幸福的女兒，打心里歡喜，“走，咱們進屋說話吧。”瞧瞧身邊的審食其，吩咐，“審少府，遣人去呂府一趟，請我父母哥嫂過來。”

審食其應了一聲，退了下去。

尾隨著娥姁的雪梅，起初插不上話。

等到娥姁和劉樂攜手進屋，才興高采烈地，“樂兒，我是雪梅。你還記得我不？”見劉樂點頭，激動地，“上次，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把你們姐弟倆弄丟了，估摸著，我們小姐也不會被項羽抓到楚營去，受這么多年的罪！”

劉樂笑了笑，“那事兒，也不能全怪你。逃難的人，太多了。我和盈兒，有好幾次都差點兒被人擠散了。還好，遇到了爹。要不然，我們姐弟倆，也不知道能不能活著回來。”怕娥姁擔心，急忙轉移話題，“事兒都過去了，不說了。”

娥姁的笑，凝固在嘴角。

她拉著樂兒的手，壓低聲音詢問，“在楚營的時候，我聽人說，你爹為了逃命，幾次三番把你姐弟倆從車上踹下來，是真的嗎？”

劉樂的眼眸里，閃過一抹晦暗之色。

她嘆息了一聲，點點頭，“這事兒，倒是真的。要不是夏侯嬰把我們姐弟倆幾次三番的抱上車，我們姐弟倆，大概也會被抓到楚營里了。”見娥姁臉色不好，遂又道，“我也不知道，爹是怎么想的。也許，是怕我們姐弟倆跟他一起落到追兵手里吧！”

娥姁哼了一聲，卻什么都沒有說。

她不想讓劉樂恨自己的父親，心里卻不認同劉樂的話語。

什么怕落到追兵手里？

他就是仗著戚姬還會生孩子，才不顧及劉盈姐弟倆的。有了戚姬，她這個嫡妻都不算啥了。何況，她的兒子女兒呢？劉季就是一個自私薄情的家伙，在他眼里，自己的生命和權勢都比親情重要的多。兒子女兒的生死，在他眼里，根本就不啥。

娥姁嘆息了一聲，“你弟弟還那么小，沒摔出什么毛病來吧？”

劉樂猶豫了一下，“倒是沒有摔出什么毛病，卻嚇著了。剛回漢營時，天天做噩夢。半夜里，經常說夢話，一直喊，追兵來了，追兵來了。從那以后，盈兒這孩子沒有以前那么活潑了。變得很膽小，很怯懦……”

娥姁的心，一陣陣往下沉。

胸口一陣陣窒息，呼吸都感覺極為困難。

她的腦海里，時不時閃過劉季抱著如意的畫面，想想他眼眸里的那種無法掩飾的喜愛之色，娥姁就覺得心一陣陣地疼，疼的如同刀子扎了一般。

她聽了這件事，心里尚且有陰影。

劉盈面對親爹劉季一次次的遺棄，和項羽的追兵，小小年紀的他要是不嚇著，那就成怪事了。如果這孩子真因為這事兒，變得膽小怕事，她娥姁后半輩子指望誰呀？

就算是劉季君臨天下，他會選一個怯懦的孩子當太子嗎？輔佐劉季的群臣，會選一個毫無主見的人，去當繼任君主嗎？如果他們都不看好劉盈，那戚姬的兒子如意，豈不是就成了取代之人？母憑子貴的戚姬，豈不是越發囂張，豈不是要肆無忌憚地爬到她娥姁頭上？

劉樂見娥姁面有憂色，規勸道，“娘，你也不用太擔心。眼看著，楚軍大敗，爹稱帝指日可待。沒有了戰事，盈兒心病一好，興許，就不會這么膽小了。”

娥姁嘆息了一聲，“也許吧！”

劉樂來沛縣多日后，劉盈也在漢軍的護送下，回到了沛縣。

娥姁印象里那個三歲的稚童，已經七八歲了。劉盈的身高，已經到了娥姁肩膀處，是個十足的大孩子了。也許是分別太久了，也是真是嚇出了毛病。劉盈見到娥姁時，看起來怯怯的。他恭恭敬敬地給娥姁磕頭行禮，“劉盈給娘磕頭了。”

娥姁攙扶起劉盈，一把把他摟在懷里，眼淚順著臉頰滑落下來，濡濕了面頰，“盈兒，對不起。是娘不好，都是娘不好。要不是娘弄丟了你，咱們母子也不會分離，你也不會嚇著了。是娘不好，是娘沒盡到自己的責任……”

劉盈怯怯地，看著滿臉淚水的娥姁。

須臾后，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替娥姁擦了擦淚，紅著眼圈，“娘，別哭了。你哭，盈兒心里難受。不哭了，不哭了啊。”

劉樂看見相擁而泣的母子倆，也紅了眼圈，“母子重逢，是喜事。娘，別哭了。”

娥姁抹了一把淚，點點頭，“娘，不哭了，不哭了。從今天起，咱們母子再也不分離了。盈兒在哪兒，娘就在哪兒。娘要寸步不離的守著你，一直守著你。”

劉盈怯怯地點點頭，“好，盈兒跟著娘，再也不跟娘分開。”

人到齊后，終于開席了。

娥姁又是給劉盈夾菜，又是給他剝蝦。

劉盈感受到真切的母愛，臉上那種怯懦的表情，終于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慢慢的歡喜，是對娥姁的信賴和依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