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四十二 張五常的心事
- 塞上春秋
- 柳吹楊
- 2501字
- 2020-02-17 12:50:31
張武常在自己房間里踱步,來來回回不下十幾遭,內心反而越來越焦急不安,張五常無法抑制自己心中的煩躁,伏案寫了一封信,寫了又撕,撕了又寫,來來回回不下十遍后,終于將信寫好,吹干筆墨,低聲吆喝一位信得過的仆人沈三,說道:“你現在將這封信送給天雄塞的屠龍屠都伯?!?
沈三吃驚不小,畏畏縮縮地說道:“張管事,是今天送過去嗎?現在天色已晚,塞上天寒地凍的,凍死人??!”
內心焦急抑郁的張五常以為他在搪塞了事。忍不住地厲聲暴喝道:“遭你娘的,叫你去還羅嗦個甚,凍死了也得給我把信送過去?!?
沈三從來沒見過一向脾氣和善的張管事發這么大的脾氣,被唬的連連往后退,剛邁出門檻,張五常將他喚了回來,嘆了口氣輕聲說道:“得了,等解了凍再去把,這幾天你去郡學學堂幫我打探下張斌這個人,了解得越詳細越好?!鄙蛉龖Z后快步退了下去。
吩咐完事情后,張五常神情頹然地坐在凳子上,他一向自認為心細如發,卻也有百密一疏。心里默默念叨“每臨大事要有靜氣”來疏導自己紊亂的心緒。
九月下旬某日俏塞北頂層
俏塞北的頂樓是男人的樂園,不管你口味多么刁鉆,怎能找到適合自己的口味;無論是南方的江南女子,還是北疆的俏娘子,甚至遠在塞外的突斯女以及金發碧眼的西域女子也都能在這里找到;無論你是喜歡清秀典雅的,還是喜歡妖艷放、蕩的,甚至是兩者兼有的也都能在這里找到。來這里的男人們依紅偎綠,欲仙欲死,好不愜意。
但也不是隨便什么人都能進來的,來頂樓消費的一般非富即貴,都是經過大掌柜張五常認可后方能入內。
屠龍在沈三的帶領下來到俏塞北的頂樓,以前只是耳聞,未曾來過,現在一見果然綺麗非常,地板都是用閃著明亮光澤的大理石鋪砌而成,走廊上鋪設了一層猩紅的波斯羊毛地毯,走廊兩旁,各色風情女子伴隨著絲竹聲翩翩起舞,舞姿柔和嫵媚,那凹凸有致的曼妙姿勢勾人魂魄,讓人浮想聯翩。
頂樓的天花板上懸掛著上等的蜀地絲縵,透過薄薄的絲縵可以若隱若現地看到天花板上的精美浮雕,細看的話會發現浮雕描繪的是一幅幅男女春,宮圖,惟妙惟肖,活靈活現,讓人看了不禁血脈噴張,難以自持。屠龍今天是有要事而來,但此情此景,卻也不由心神一蕩,望著走廊上的俏麗佳人,竟然有一親芳澤的沖動。屠龍趕緊收攝心神,目不斜視,跟著沈三往前走去。
屠龍跟隨沈三來到了頂樓東北角落的一道門前,門前四個膀大腰圓的彪形大漢守衛在門口,沈三在意為首的大漢耳邊輕聲言語,那為首大漢盯著屠龍點點頭,然后示意兩人進去。就這樣,屠龍在四位“門神”的注目禮下,跨過了這道門,進去之后發現左右兩側都有個一個較小的房間,這仆人將右邊房間門打開后,躬身示意屠龍進去。
屠龍信步走了進去。只見張五常和呼延長正襟危坐在房間內,居中位置坐著的正是張五常,坐在張五常右側的是俏塞北的二掌柜呼延長,屠龍向兩位拱手問好后,笑瞇瞇地坐在了左邊的位置上。
待屠龍剛坐定,張五常端起茶杯,做了個請喝茶的動作,揭開茶盞,將茶蓋輕叩杯緣,輕輕吹了吹口氣,抿了抿,蓋上茶蓋后淡淡地說道:“屠都伯,知道我找你所為何事吧?!?
屠龍佯裝一幅迷惑不解的樣子,笑道:“莫非是俏塞北來了新娘們,張大管事突然惦記我在邊塞長年清苦,特意邀我來嘗鮮?!?
張五常將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凌厲的眼神直視屠龍說道:“你不要跟我繞彎子,我且問你,八年前死去的張琦的兒子現在是不是在上谷城中?”
屠龍避開張五常擇人而噬的眼神,撣了撣衣袖,稍帶譏笑的口吻說道:“張管事,張斌來上谷城已一年有余了,你可真是后知后覺啊!”
張五常受了譏誚后,一股無名火冒上心頭,多年以來,即使是郡守衙門的郡守大人見到他也都禮讓三分,屠龍一個小小的邊塞都伯竟敢這樣跟他說話。
張五常胖胖圓圓的臉上,瞇縫細眼已是兇光四射,心中默念了一遍每臨大事有靜氣才強壓抑住自己心中的怒火,說道:“你就不怕我殺了他?!?
屠龍迎著張五常的凌厲眼神說道:“生死由天,我只是讓他提醒你不要遺忘了世界上還有屠龍這個人,幫助你回憶起八年前的那段往事,更不要忘了你八年前給我的那個承諾到現在還沒有兌現?!?
張五常不屑地掃了屠龍一眼,哈哈笑道:“屠龍你有沒有掂量下自己的份量,就憑八年前那段往事想要挾我,我若將你碎尸萬段丟進桑干河不就一了百了啦?!?
屠龍淡然說道:“在上谷城張管事若要殺我易于反掌,但是我這次既然敢來上谷城就是因為有保命的東西在我手上,一旦你殺了我,八年前你給我的那封信就會出現在上谷伯的手上?!?
張五常失色道:“你敢誑我,當年事成后,不是在我眼前燒了嗎?”
屠龍略帶得意地笑道:“你燒的那份是摹本,我請一個發配到邊塞的死囚犯寫的,很逼真吧,連你自己都沒有辨別出來。但是你放心,他八年前就已經被扔到大漠喂狼了。”
張五常拿住茶杯的手輕輕發抖,當年他特意寫信叮囑屠龍按計劃行事,事成之后,他讓屠龍當著他的面將信件給燒了,當時沒有細看辨別信件的真偽,竟然被屠龍這廝下了套。
張五常即使反復默念“每臨大事有靜氣”也無濟于事,怒火中燒,心血上涌,他真想把眼前的屠龍千刀萬剮,自己萬不該輕信屠龍這個小人,試想一下,一個連自己兄弟都能背叛的人,你還能期待他謹守誠信。
坐在一旁的呼延長見形勢劍拔弩張,開口圓場道:“大掌柜的,我是個生意人,在我眼中,一切皆是買賣,竟然是買賣就能坐下好好商量?!?
呼延長張五常沉默不言算是默應了,側身對屠龍說道:“屠都伯,你就直說吧,你想要那封信圖個什么前程?”
屠龍是個聰明人,知曉形勢向自己偏移,主動權已掌握在自己手中,喝了口茶,悠然自得地說道:“無他,只要張管事能兌現當年的承諾,余今年三十有七,年近不惑,空負一身本事,卻一事無成,蹉跎歲月,令人嗟嘆不已。我欲在三年之內上任天雄塞騎都尉,五年之內上任天雄塞軍司馬,這些都需要張管事多多提攜?!?
張五常聽罷,氣急而笑道:“就憑你,癡心妄想?!?
屠龍微笑道:“如若不然,那就請張管事現在立馬殺了我絕了我的念想?!本瓦@一句話生生噎住了張五常。
話不投機半句多,屠龍已將自己的意圖說了出來,便不想再糾纏下去,站起來拱手道:“望請張管事慎重考慮,屠某還有軍務在身,就不叨擾了?!蓖例堃膊淮龔埼宄U泻簦鹕砀孓o走了出去。
屠龍走出門后,張五常終于按捺不住自己的滔天怒意,將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砸個粉碎,罵道:“豎子敢爾?!?/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