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牛頭人的宿命

極北苦寒之地瀚海沙，有著終年不化的冰雪和一望無際的荒蠻，這里沒有大草原大沙漠，當然什么海更是妄想了，湖泊什么的只能想象，偶爾有一個小水塘，就是是這片荒蠻之地的綠洲了，為什么會有個海字，據說是起名的人不知是做夢做岔了，還是發燒燒得糊涂，給搞了個瀚海沙的名字。就連一向剽悍狂暴無所畏懼的蠻族也對之視為禁地。據蠻族世代相傳，在寒冬極冷的日子，死一般的深夜里能夠聽到魔神們粗礪的喘息聲，那是眾神之戰中戰敗后被封印的魔神們發出的無奈的詛咒聲。

如今，這千百年來死寂的瀚海沙突然熱鬧起來，牛頭人與飛龍的死戰已經不休不眠地進行了一個月了。

在瀚海沙的最深處，豎立著巨大的遠古的封印陣，如今這封印陣已經幻化出一個巨大的神之傳送門，一個接一個的牛頭人被遠古的宿命牽引著，全族都傳送過來了。

現在傳送門已經徹底破碎，牛頭人面對著是占壓倒性優勢的飛龍。自從牛頭人長老下山離開貝卡山谷，它就明白這宿命中的毀滅就要來臨了?？烧嬲鎸εｎ^人一個個在火焰與鮮血中毀滅，它已是肝膽俱裂。

幾百年來族群不斷萎縮的牛頭人，面對全面復蘇的飛龍，雖然牛頭人天然克制飛龍龍力的特性，可這極寒之地也被消弱了。加上數量上的不均等，牛頭人除了盡可能地消耗飛龍的數量，卻很難逃過全部族滅的結果。最后的一道牛頭人防線也只剩下不到二十只牛頭人在勉力支撐著，保護它們最后的希望牛頭人長老。

狂暴的龍息從天上又一次降落，其實已經是很弱的龍息了，只有龍王帶著三十條戰力最強的飛龍，在很悠閑地隨意用龍息作最后的打掃，其余的飛龍都只有安靜地當觀眾的份。

沐浴在龍息的火焰中，牛頭人們極力支撐著，乘著飛龍低空飛掠噴射龍息，手中的近四十把短斧一起飛旋而出，只是在疲憊的極限的限制下，準頭與力量已是慘不忍睹。一半的飛斧脫離了靶子，可另一半大部分都正中飛得最低的一條金龍，它的狂妄立刻受了懲罰。

十幾把短斧在金龍的身體里快速旋轉，龍的肚子立刻成了血與肉的混濁體。金龍嘶聲嚎叫著，從空中摔落當中便一龍歸西了。險些之外，旁邊的受了池魚之殃的飛龍，也急忙降落遠處，雖然只是中了三四把飛斧，肚子里的飛斧也立刻靠力控制住了，但已經沒有戰斗力了。

龍王勃然大怒，一次不應該的大意，就讓牛頭人最后的垂死掙扎帶走了一條戰力前十的盛年飛龍。龍王狂嘯著發出一連串龍語，一邊急速地飛速向云層上升。

在龍王的命令下，飛龍們紛紛散開，直飛到安全高度。然后龍王從云層全須全尾出現，以最高的速度從云層閃電般直撲下來，飛臨牛頭人的頭頂時，一顆已經到龍王極限的巨大的龍息完全覆蓋住全部的牛頭人。

在龍王龍息的火焰洗禮下，牛頭人們本已耗盡最后一點勉強支撐，現在都已經搖搖欲墜了，再天生有對抗飛龍魔法，這里已經最后一絲生命力耗盡了，在火焰與血海包圍中牛頭人一個接一個地倒下了。

終于，一片血海尸山之中，只剩下浴血的牛頭人長老還挺立著，地上已經鋪滿的牛頭人巨大的尸身。

龍王也最后一次龍息掃蕩后，從云層之中緩緩落下，落到地上是已經幻化成一位中年文士。

“牛頭人的歷史就這樣終結了？！”牛頭族長老在龍息的火焰中仿佛沒有一絲感覺，看著已經成為一片血海的戰場，臉上卻沒有悲涼，反而是一種厭倦的神態：“不過接下來，也未必就是飛龍的天下！”

“蜇伏了五百年就是等著今天！”龍王一付文質彬彬地樣子緩步踱步，肆無忌憚地近距離看著滿身血污的長老：“除掉了你們牛頭人，天下還有誰能阻止我們飛龍稱霸！人類嗎，矮人嗎？！”

“無論人類還是矮人，都是你們龍族無法對抗的！”牛頭人長老笑得很平靜。

“哦……，是這樣嗎？！”龍王的長音帶濃濃的不屑和得意。

“即使一條龍能夠對抗一萬人，可以就憑你們龍族的數量，只能讓人類損失慘重。而龍族的代價恐怕是滅絕吧！何況人類中還有屠龍勇士，再加上矮人的協助?！?

龍王笑不出來，張了下嘴卻說不出來。他清楚地知道長老的話真實地直擊了龍族的要害。那低下的繁殖能力，讓龍族再強大的戰力也變得虛弱無比。當數量級別的對比過于懸殊，質量上的優勢會變得毫無意義，蜇伏五百年就是最好地的證明。

“何況還有我們牛頭人在。”長老滲血的嘴角努力擠出一絲嘲笑。

“牛頭人？！”龍王一臉鄙夷地仰天長笑“牛頭人這三個字從今天開始就不存在了?！?

“哦，真的嗎？！”牛頭人嘲諷的意味越來越濃了：“太自以為肯定的事往往是最不可靠的?！?

“那還用說……”說沒有說完，龍王卻得意不下去了。他的身上已經被一層幾乎透明的薄如蟬翼網緊緊包裹著。看似那么薄而脆的網，龍王卻一點反抗的能力也沒有，原本得意的臉已經變得難看得滴下水了。

“修羅幻影?！饼埻躐R上記起了那個對它來說并不遙遠的傳說，原以為那僅僅只是個無聊的傳說，畢竟五百年間從沒有過聽說牛頭人會使用魔法，它們是靠力量與抗魔法能力對抗著龍族：“看來傳說還是成真了！”

“傳說從來不會只是傳說?！迸ｎ^人長老一邊嗑著血一邊笑著說：“牛頭人不使用魔法不代表我們不會魔法，我們長老之間一直秘傳著終極魔法，就是為你們龍族準備的古老封印?！?

“所謂終極魔法也只不過讓我暫時動不了罷了”龍王一付勝券在握：“反正牛頭人都滅絕了，以后是我們龍族的天下，我正可安心歇息調養?！?

“不是暫時動不了，是你的龍力被封印了，現在你跟你的龍子龍孫沒什么兩樣?！迸ｎ^人長老平和地看著龍王，就象看著螻蟻一般：“何況牛頭人是死不絕的，最多也不過象你們龍族一般蟄伏五百年而已。”

龍王四周張望了一下，立刻醒過味了，臉色馬上變煞白。地上躺著的牛頭人只是些青壯年與老人，但沒有一個幼童，雖然牛頭人跟龍族一樣都是人丁不旺。但五百年的和平怎么也留下了幾十上百個牛頭人幼童吧。那些幼童必定是隱藏在某個地方，不需要五百年，只須一百年那些幼童便會成長為一支可怕的牛頭人大軍。原本憑借龍王本身具有的龍力，要找到牛頭人的最后隱秘之地，再來個斬草除根會是件輕而易舉的事。沒想到牛頭人長老留了最后一手，也保留了牛頭人復興的最后希望。

“無論是牛頭人還是龍族，都想著完全滅絕對方。可上萬年的爭斗并沒有分出人輸贏，最多也不過是此起彼伏?！闭f著，牛頭人長老身體慢慢化為透明，同時龍王身上束縛的網也越勒越緊，直到龍王恢復原形，發出痛苦的嘶吼，直直地沖上九宵之上。只是并沒有維持多久，牛頭人長老就消失地無影無蹤了，伴隨著龍王從云端外重重地跌落在地上。龍王重新幻化成人形，可已經不是一個溫文爾雅的書生形象了，而是面目猙獰的一個莽漢了。龍王咆哮著狂暴著，咆哮吼叫的聲音，甚至都把一百多公里以外的一個狩獵的蠻族驚跑了。而所有的飛龍全都遠遠地避開，匍匐在地免著池魚之殃?？墒窃僭趺磁叵?，龍王已經半殘了，它的能力與魔法已經被封印了至少一半，龍王能力的減弱也直接影響了整個龍族的能力，蟄伏五百年指望著一舉殲滅整個牛頭人種族，進而稱霸三界的夢想，基本是成為泡影了！

不過，咆哮也就持續了一會兒，整個龍族里最睿智的龍王很快冷靜起來了。咆哮之類的發泄起不了半點作用，只會讓自己顯得愚蠢和無能，所以意思意思就足夠了。面對著慘淡的現實可以依靠的，也就是僅剩下的可憐的一點龍的智慧了。龍王靜靜地想了片刻立刻有了辦法：“現在光靠我們自己的力量肯定是不行了，但龍族的崛起進程決不能讓牛頭人給攪了！嗯，聽說那些人類還是一如既往地在搞窩里斗了，我們可以好好想辦法找個同盟者，從中獲得我們的利益，牛頭人的做法我們也不妨學上一學。”

“跟人類結盟，那些弱小的爬蟲？！”紅龍阿萊克斯首先跳出來質疑。

龍王狠狠地瞪了它一眼，只是對于紅龍的領袖它也無法制止它，只有轉臉不與理睬。

“跟人類結盟，這也是前所未有的吧。太有違龍族傳統了吧?！卑⑷R克斯還是不依不饒的。

“從沒有過的事，為什么不能從今天開始呢？！只要我們的選擇能對整個龍族的復興有利，就不要在意手段了。還有不要再輕視人類的力量了！”龍王只能好好解釋了，雖然知道基本上沒什么用處。

阿萊克斯顯然并不服氣，可龍王都已然這種態度了，它只好暗自嘀咕不開腔了。

“那就該找強者朕盟！”終于有飛龍慢慢靠近了順著龍王的意思，一只老邁的龍小心翼翼地應和著。

“也未必吧，或許有另外的選擇。”龍王的話有些意味深長，努力顯示出狡黠的表情。

紅龍阿萊克斯在一旁卻是一臉不忿，對于龍王的決定，對于朕盟之類的小伎倆，它是不屑一顧的。它只相信自己擁有的壓倒一切的力量，只是龍王剛被牛頭人長老擺了一道，這個時候正憋著一肚子邪火沒處發泄呢。阿萊克斯只有偷偷向身邊的紅龍低聲抱怨，憑龍族的力量還要跟人類低三下四的，實在有辱龍族的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