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難以把控

不過說這話的時候，裴靳倒是想起自己第一次見著她的時候，哪有如今半分乖巧，簡直就是個紈绔子弟，刁蠻的不像樣，真不知顧將軍和宜安郡主那般明事理的人怎么教養出了這么一個女兒來。

可如今，聽說她失去記憶，倒是有了些宜安郡主曾經的風姿。

楚云秞歪了歪頭：“裴世子說笑了，這也不算什么君子奪人所愛，我對它也只是一時興起，瞧著這本模樣破破爛爛的，有些感興趣罷了，哪能同裴世子相比。”說著，楚云秞動作極快的就將它塞到了裴靳的懷中去，“裴世子還是勿要推辭了，我來此也不過是想買字帖罷了。”

裴靳拿著殘卷，手指不太自然的蹭了蹭，總覺得上面好像有種香氣，是從眼前之人的身上傳來的。

他將眼垂了垂：“那子期便多謝縣主了。”

“不客氣，畢竟用裴世子之前的話，君子不奪人所愛嘛！”楚云秞嬌嬌軟軟的笑著，像極了一個不知世事的小姑娘。

裴靳移開眼，拱手：“子期如今還有事，先行一步，日后有機會，子期一定還縣主今日贈書之恩。”

“這話說得實在是太嚴重了。”楚云秞笑，“不過既然裴世子還有事，那我便不留裴世子了。”

“告辭。”楚云秞對著裴靳福身，露出了一截白玉似的后頸，纖細的他一只手就能將其捏碎。裴靳倏然得見，一時之間竟然有些慌亂的將目光移開，急忙行禮而去。

等著出了書齋，裴靳才覺得今兒自己行為舉止著實怪異，他向來不太近女色，原先也不是沒有人用過女子來誘惑他，他從來都是心如止水的，怎么今兒偏偏，對一個還未及笄的小姑娘起了這種心思？

他擰眉，覺得自個真的是越活越回去了。

楚云秞看著書架上一排接著一排的古籍，其中的大多她都已經看過，甚至世間少見的孤本，她基本也有，只是她如今是顧木兮，有些地方還是需要她做做樣子的。

她找的專心，似乎絲毫沒有注意到在她的身后，一直以來都有雙眼睛在盯著她，一動不動的，就像是野獸看見獵物時的眼神。

她想要的書放的有些高，她踮著腳伸手去夠，大概是因為身量問題，她不但沒有將那些書給拿下來，反而還撞了一頭的灰。

楚云秞伸手抹了抹被落了灰的額頭，一手抓著書架，一邊回頭去找附近有沒有梯子，可不等她找到，身后一道松香味的氣息逐步逼近，楚云秞剛一斂眉，就見一只修長如玉的手，憑空出現在她的眼前，替她將那本書給拿了下來，然后遞到了她的面前：“是這本嗎？”

楚云秞低頭瞧了眼，頷首：“多謝公子。”

在男子瞧不見她的面孔的剎那，將自個嘴角隱隱揚起的嘴角，給壓了下去。

男子伸出的手一頓：“你喚我什么？”

“公子。”楚云秞抬頭看著面前俊秀的男子，極無辜的眨眼，看向他目光的確是陌生而疏離，好像從不曾見過他一般。

男子將手中的書一下子就收回了身側：“顧木兮，你在玩什么把戲？”

“這位公子說的可真是好笑，我與你無冤無仇的，為何要同你玩什么把戲？倒是這位公子，你這般堵了我的去路，是意圖毀我清譽嗎？”楚云秞眉眼一冷，倒也有幾分唬人，“公子若是再不讓開，我可就喊人了。”

說著，楚云秞往后退了一步，戒備的瞧著他。

男子扶著書架，往前逼近了一步：“顧木兮，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不想做什么，只是想告訴公子，什么叫男女授受不親。”楚云秞其實是認得面前這人是誰的。

顧木湘的胞兄，也是她的庶兄，顧木京。

只是她認得是她的事，如今失了記憶的顧木兮可不記得。

兩人便在這狹窄的地兒四目相對，無聲的僵持著。

光影逼仄。

過了一會兒，顧木京突然伸手準確無誤的拽住了她的手腕，接著用力將她一拖，便往外間走去，楚云秞配合的掙扎了一下，直到瞧見琇瑩，雙眼一亮，連忙高呼了一聲。

琇瑩見著自家姑娘被二公子給拖著出來，頓時心疼的兩眼淚汪汪的就跑了上去，將楚云秞護在了身后：“二公子，您這是在做什么？”

“就算縣主惹著了二公子，瞧著縣主是您嫡妹的份上，二公子也不該如此粗魯的對待縣主吧。”琇瑩一聲接著一聲的質問，讓顧木京徹底失去了耐心。

他指著被琇瑩護在身后的楚云秞：“我還不曾問你，縣主是怎么回事？竟然連人都記不得了嗎？”

“二公子，縣主并非是有意不記得您的。”一聽是這事，琇瑩倒是略微寬了心，她福身，“前些日子，夫人帶著縣主去伶仃寺的時候，縣主被歹人襲擊，傷了頭，醒來之后許多事都不記得了，包括將軍和夫人。”

日光傾灑而下，攏著她秀氣的眉。

她眉尖微微蹙著，十分惹人憐惜，顧木京尋思著，亦有幾分不信，可瞧著卻是也不免多少帶了些許心疼。

“二公子已經許些時日不曾回府，不知道這事也是情理之中，還望二公子莫要和姑娘計較。”

聽此，顧木京的眉頭是狠狠地擰成了一團：“你說她傷了頭不記得人了？”

“是所有人都不記得了嗎？”

“是，那日與大公子遇見，縣主還將裴世子認作了兄長。”為了佐證她的話可信，琇瑩又說道。

顧木京看向被琇瑩護在身后背對著她的小姑娘，手指微微屈著：“楚楚。”

楚云秞忐忑不安的回頭看了他一眼，好奇的歪著頭，卻沒了剛才的防備：“你是我兄長？”

那軟和的眸光，像極了他一次見著她那樣，沒有因為她是庶子而瞧不起，反而如同今兒一般，歪著頭，眼神亮晶晶的打量著他，語氣亦綿軟的厲害。

她問：“你就是我的二哥哥嗎？”

“是。”顧木京神色恍惚的點頭，也不知是在回她如今的話，還是回著多年之前，那個小小的女童，頂著滿頭的杏花，從樹后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