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意外之喜

傍晚降臨，云層之間星子錯落有致。

楚云秞將窗扇大大的推開，讓夜風爭先恐后的涌了起來。

一盞燭火便擱在她身邊的小幾上，茶香隱隱從茶壺中傳來，楚云秞將身子歪在大迎枕上，本是在閉目養神的，誰知窗角處卻出人意料的傳來了幾聲貓叫。

琇瑩奇怪的往那瞧了瞧：“哪里的野貓跑了進來？”

“都說是野貓了，哪里來的又有什么要緊。”楚云秞睜了眼，似笑非笑的往那掃了眼，“琇瑩，今兒你不用守夜了，先下去。”

琇瑩沉默了一會兒之后，便福身離開。

等著她剛將房門關上，另一處窗扇便被人從外面推開，接著兩道身影一前一后的爬了進來。前者靈動飄逸，后者笨拙不堪。

楚云秞懶洋洋的伸了個腰：“云輕，你這爬床的技術可得同咱們無心好好學學，免得日后有了心上人，也爬床進人家香閨都做不到。”

“主子，慎言。”無心身著一身黑衣，靜悄悄的站在了她半倚著的羅漢床旁。

楚云秞笑著聳聳肩，問道：“可是顧木兮的事有了進展？”

“屬下找過了，那山崖下并無顧木兮的尸體，是以屬下斗膽猜測，是被人救了，至于救得人是誰，屬下還未查明白。”無心拱手回道。

楚云秞眉眼迅速被冷意覆蓋住，她沉默了一會兒，便淡淡道：“我知道了，云輕我讓你查得事，查得如何了？”

云輕有些羞赧的撓頭：“主子，這長安中的消息實在是太多了，屬下只來得及揀一些要緊的查。”

“要緊，便也足矣。”楚云秞又道，“春闈就要開始了，你們安排的人如何？”

“已經安排進去，不說別的，明年春闈，咱們安排進去的必有一人能高中。”無心又答。

“那兵部和恭親王府可曾安排人？”

“已經安排妥當，主子想要什么消息，屬下們都可提供。”

楚云秞了然的點頭：“不錯，那顧木京的消息你們可有？”

“怎么要查這些？”云輕頗為苦惱的撓頭，不過還是老老實實的回答，“屬下倒是查到一點，就是明兒顧木京會去城西的那家書齋，這是他的習慣，每隔七天都要去一次，風雨無阻。”

楚云秞一聽，頓時就樂了，她眉眼彎彎的一笑：“明兒嗎？”

天明起身，又是一夜無休止的夢靨。

楚云秞瞧著銅鏡中面色慘白，眉眼沉冷的自己，低頭思忖了好一會兒，這才斂起了那份冷意，又變成了往常溫煦的樣。

也許是碰巧的緣故，周瀟告了假，倒也省得她多編織一個理由出去。

午睡后便帶著琇瑩和婉如出了府。

以前的時候顧木兮也經常帶著兩名侍女出府，所以守門的侍衛瞧見她們也不驚訝，有條不紊的讓人去備了馬車后，又撥了幾個侍衛給她。

楚云秞本就是打算出門轉悠一下，也沒什么見不得人，大大方方的就帶著幾人一同去了。

“縣主，這次您是想去哪兒？”琇瑩好奇的看向楚云秞，“是去東大街王記的那家鋪子，還是去西大街的玲瓏閣，又或者是去茶樓聽聽話本？”

楚云秞伸手將車簾挑開：“我們去城西那家書齋。”

見著琇瑩有些驚疑不定的模樣，楚云秞不得不補了句，“最近你家縣主啊，突然想臨摹一位大師的字，可我在書房中找不到那位大師的帖子，便只好去書齋瞧瞧。”

“可縣主您以前不是最不喜歡臨摹那些大師的帖子了嗎？您以前常說，臨摹人家的東西，太過俗氣了，并不是自己的。”婉如很認真的回想了一遍后插嘴。

楚云秞伸手敲了敲腦袋，好脾氣的瞇著眼睛一笑：“是嗎？我怎么不記得了？”

“婉如，縣主如今記不得之前的事了，那些事就當是陳年往事，別再說了。”琇瑩板著臉，一字一句的說得格外認真，“如今縣主想通了，喜歡練字，也挺好的。”

幾人說話間，馬車一頓，前面的小廝轉了頭扣了扣車廂：“縣主，書齋到了。”

楚云秞頷首，踩著小凳子走了下去，一轉身書齋兩個大字便栩栩如生。

小廝隔著一段距離輕聲道：“縣主，以往幾個公子買書都會來此。”

楚云秞應了聲，便帶著琇瑩一人進了書齋，留下婉如站在外面候著。

剛進去，便有掌柜笑得一團和氣的迎了上來：“這位姑娘瞧這眼生，想必是第一次來，不知姑娘要一些什么書，小的可幫姑娘一起找找？”

“我想要前朝一位顧大家的字帖，不知掌柜的這里可有？”楚云秞好奇的瞧著他，語調溫煦，一張小臉也是分外的靈致。

掌柜的一瞧便覺得心生歡喜，如此標致的小姑娘，笑一笑只覺得心都酥了，聽了楚云秞的話，掌柜的忙不迭的點頭：“有有有，還請姑娘再次稍等片刻，小的這就去幫姑娘取來。”

楚云秞見著掌柜的離開，便轉頭對著琇瑩一笑：“你在這里等等掌柜的，我去那邊瞧瞧還有些什么書。”

“是，縣主。”

也不知這些書是不是擱的時日有些久，除了有股墨汁外，還有一種陳年腐朽的味道。

她想，這些書保存的不大好。

大楚的藏書閣中，只有那墨香味和宮人專門點上的熏香。

楚云秞一路過去，挑挑揀揀的，倒是真讓她找到一本殘卷，她原先在宮中的藏書閣中瞧見過它的上卷，不曾想竟然能在這兒瞧見它的下卷。

倒也算是意外之喜。

楚云秞剛拿起來，另一只修長骨節分明的手同時伸出，挨上了書卷的封頁。

這雙手……就算是她化成灰也不會不認得……

楚云秞將情緒調整好，回頭，迎上裴靳冷淡的目光，露出疑惑的神色來：“裴世子怎么也在這兒？”

裴靳一愣，隨即將手放開：“縣主。”

楚云秞展顏一笑，將手中的殘卷往前遞了遞：“怎么？裴世子也對這感興趣嗎？”

“君子不奪人所愛。”裴靳拱手，瞧著眼前少女幾近天真嬌軟的神色，依舊是冷冷淡淡，“縣主既然喜歡，縣主便拿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