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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國師

真真是驚為天人。

“國師,你可來了。要自罰一杯!”王居然不曾惱他這般無禮,遙遙用手指住他,口中卻大笑。

那人緩緩上前,略一欠身,朗聲說道:“鐘離來遲了,求王寬恕。”嘴上說著“求”,面上看不出半點懇求的神色,甚至還噙著笑。王仰身往王座后一靠,朝近侍揮了揮手,不多時,便有人端了酒杯送到鐘離面前。

鐘離接過酒杯,一飲而盡。隨即從容落座。千玥兒暗暗咋舌,想不到這“如花似玉”的人兒竟然是國師。

這邊剛坐下,便遠遠傳來一聲太監(jiān)的尖銳聲音:“環(huán)妃娘娘到。”

大殿即可安靜了。只見個貌美女子一襲桃紅色宮裝,在眾丫鬟宮女的簇擁下眾星捧月般款款前來。蓮步輕移,香風陣陣。千玥兒被這股香風一沖,竟隱隱覺得有些頭昏腦漲,在司弦的懷里扭來扭曲,無意間卻正撞上那國師鐘離的眼神,似笑非笑。她猛地一驚,下意思縮腦袋,回過神來再定睛細看,他已經(jīng)看向別處了。一定是幻覺。

環(huán)妃從他們身邊經(jīng)過時,司弦忽然輕輕冷笑了一聲。聲音不大,環(huán)妃倒是好耳力,側身瞟了他一眼,并不見惱意,仍是笑意盈盈的。

“愛妃,快到孤身邊來?!?

環(huán)妃柔聲應了,快步到王身邊坐下。

“諸位愛卿,不必拘束,今日不過是尋常宴會……”王剛開口說了兩句,環(huán)妃卻忽然“呀”了一聲,所有人的視線都被吸引到她身上去了。她滿面驚疑,抬手指向司弦,似乎不敢置信:“大王,那不是臣妾的團團么?”

她那根如水蔥般的指頭不偏不倚,指向的正是司弦懷里的千玥兒。

“是我的?!彼鞠颐偷卣酒鹕恚碱^擠成一個川字,神情之中雖竭力掩飾但仍流露出些驚惶的意思。

“分明是團團呀,我怎會不認識呢?”她一臉委屈,“弦兒若是喜歡,只管問母妃我討要就是了,何必要悄悄——偷走呢?”

那一個“偷”字,自環(huán)妃的紅唇中吐出,在大殿之中回蕩。

王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看向司弦。

司弦繃直身子,仰頭盯住環(huán)妃,張口反駁:“這是我的小狐,跟你沒有半點干系?!?

環(huán)妃笑起來,溫和地指出:“弦兒,什么你呀我的,你應當叫我母妃呀?!?

司弦一僵,愣了好一會兒,竟然大笑起來,斥道:“你也配做我的母妃?!你也配嗎?!”

那樣大的聲音,仿佛用盡了力氣,有些破了音,帶著凄楚與惶惑。

千玥兒愣愣望著那個孩子,脖子上青筋暴起,咬牙切齒,整張臉都漲紅了,同他死命救下她的樣子全然不同。到底還只是個孩子,這樣沉不住氣,環(huán)妃如此受寵,他又是那樣顯而易見不得父親歡心。當眾對抗環(huán)妃,只會對他自己大大不利。

“司弦,你好大的膽子!”王震怒,手中酒杯重重地擲到幾上,翻倒出大半,“你怎能這樣欺侮你母妃?怪我不好,念在你母親早亡,往日不忍對你嚴加管教,沒想到竟將你寬縱成這樣不識禮法了!”

一旁的環(huán)妃適時作泫然欲泣狀。一眾官員皆嚇得兩股戰(zhàn)戰(zhàn),跪倒在地,齊聲道:“大王息怒!”

司弦被這一聲呵斥震住,面色青白起來,輕聲喚道:“父王?!?

聲音細微似蚊蚋。

原來他不只是母親不受寵,而是已經(jīng)沒有母親了。千玥兒忽然心里沒來由的一陣刺痛。

環(huán)妃走了過來,居高臨下地看著司弦,眼中閃過得意。一雙纖纖玉手伸了過來,便要來抱狐貍。千玥兒驚得直往司弦懷里躲。媽呀,她可不想落到這女人手上!

司弦抱緊了她,略往后退了幾步,大約是被父親斥責過,不敢有什么大動作了。環(huán)妃也不惱,伸手輕輕拍了拍司弦的肩膀,看似不著力氣,司弦卻渾身一震,微微顫抖起來,仿佛忍著什么劇痛似的。

千玥兒正疑惑其中緣由,環(huán)妃仍是微笑著,伸手去摸了摸她的頭,沒想到她竟感覺頭頂襲來一陣陣如針扎般的痛楚。環(huán)妃順勢一把奪過了狐貍。這環(huán)妃是什么人?怎么會有這樣傷人于無形的本事?

司弦額角已經(jīng)疼得出汗了,但還是咬咬牙:“還給我!”抬手的動作卻被環(huán)妃狀似無意的推開。

“環(huán)妃娘娘,請恕鐘離冒犯,這只小狐貍恐怕不是您的?!辩婋x面帶微笑,施施然開口。

“哦?”環(huán)妃轉(zhuǎn)身,挑眉。千玥兒眼睛亮了起來,撲騰著望向遠處的鐘離,卻被環(huán)妃強行按下腦袋。

一眾官員紛紛交頭接耳起來,大殿上有些騷動。王低聲咳嗽了幾下,面色不悅:“愛卿,此話怎講?”話語中隱隱有些怒意,千玥兒倒抽了一口氣,又暗暗覺得不妙,想那鐘離再了得,不過是個國師,惹怒了大王可就糟糕透頂,說到底胳膊擰不過大腿啊。

但見鐘離面色如常,緩緩起身,撣撣身上的塵,笑著說:“大王,娘娘懷中的狐貍乃是臣日前剛得來的,體格瘦小,哪里比得娘娘這只,如此富貴可愛呢?”言畢,竟變戲法似的自袖中拎出一只狐貍來,雪白渾圓,兩只眼睛骨碌碌直轉(zhuǎn),受驚似的盯著千玥兒,仿佛在驚疑自己的主人怎的有了新歡。

反觀千玥兒,雖然也是渾身雪白,卻瘦瘦小小。

這么一比較,那只狐貍的確是要比千玥兒看起來……更肥美一些……

環(huán)妃拉下臉來,道:“你又怎知這只是我的呢?”

鐘離并不作解釋,話鋒一轉(zhuǎn),說道:“娘娘這只狐,是臣昨日在宮中準備祭祀大典時撿到的,險些讓這畜生沖撞了神明。娘娘,您實在太不小心了。”話雖然是對環(huán)妃所說,然而鐘離的眼睛卻看著王。

“什么?神明可曾被沖撞?”王身子略略前傾。

“回大王,不曾沖撞。”

王面色稍稍緩和些,轉(zhuǎn)頭望向環(huán)妃:“把狐貍抱走吧,以后不要帶出宮殿亂跑?!?

“大王!”環(huán)妃有些憤憤不平。

王卻不曾哄她一哄。環(huán)妃見討不到好,便不再做聲。

鐘離走到她面前,把那肥狐貍交給了一旁的侍女,然后直視環(huán)妃。無論怎么看,他臉上都寫著“恭敬”,但那恭敬中卻帶著不容拒絕的冰冷。環(huán)妃咬咬牙,瞪了鐘離一眼,將手中那只“千玥兒”不甘不愿遞出去,鐘離接過,輕輕拍了拍狐貍腦袋,笑道:“多謝娘娘?!?

千玥兒頓感安全,真是個好人啊……不由得親昵地往鐘離懷里鉆了鉆。

那環(huán)妃復又坐到王身邊,王擺了擺手,端起侍從重新呈上的酒:“好啦,不過是一場誤會,諸位愛卿何須如此?快平身吧,不必拘束,歌舞表演快開始了。”

那些齊刷刷跪著的官員這才陸陸續(xù)續(xù)起身,大殿上的氛圍這才漸漸松快了一些。弦樂聲起,殿上歌舞翩躚,眾人似都沾上一些醉意。唯獨司弦還站在那里,身子繃得直直的,薄薄的唇抿成一條直線,面色蒼白,在這一片歡笑聲中,顯得格外突兀。

千玥兒的心一緊。他這么倔強,又是何苦呢?明知道這樣做對自己而言沒有半點好處。正想著,鐘離已經(jīng)抱著她走到那孩子面前。

見是鐘離,司弦的臉色緩和了一些。

“王爺,坐下吧,你瞧這大殿之上,哪有人真正在看你,何苦這般置氣?”鐘離悠然開口。

“國師,請把小狐還給我。”

千玥兒心中一暖,他還記掛著她。

卻聽鐘離笑道:“王爺,您這說的什么話?這是微臣的狐貍,剛剛我不是才向大王解釋過嗎?”他堂而皇之地說出這般謊言,語氣中滿是刻意的驚訝,“況且,就算臣愿意送你,它未必肯跟著你這樣的主人啊?!?

“我這樣的主人?”司弦神色一冷。

“是啊,你上無母家依靠,下無追隨者庇護,又總得罪人,自身都難保,更別提這只小小的狐貍了?!辩婋x輕輕撫弄狐貍的絨毛,一臉理所當然。

千玥兒難以置信地瞥了鐘離一樣,他怎么能這樣說?她在鐘離懷里努力掙扎起來。司弦看到她,眼神柔和許多,嘴角甚至帶笑,但聲音里卻帶了些顫抖:“小狐,我知道……你總會愿意陪著我的?!?

鐘離的懷抱如同一個鐵箍,使她掙扎不開。

“如果你繼續(xù)待在他身邊,就會害死他?!币粋€冰涼的聲音忽然落在耳邊。

千玥兒忘記了反抗,微微怔住,心底生出一股寒意來……她清楚得很,這不是恐嚇,而是事實。

司弦雖貴為王爺,卻絲毫不受寵愛,更沒有任何靠山——正如剛剛鐘離說的那樣。環(huán)妃再怎么得寵,終究只是個妃子,然而剛剛那般情形,她這樣百般欺壓他,滿殿官員,竟沒有一個人為他反駁。要么是環(huán)妃背后勢力過于強大,要么則是,在那些官員眼里,司弦這個王爺根本就微不足道。

他的勢單力薄,是這樣顯而易見。

任何一件小事,都足以對他產(chǎn)生不可估量的影響。

就像剛剛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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