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副穿梭在夢里的畫面，像是在我記憶很深的地方，有一處奇觀，許多穿著奇特的僧人在沿著無窮無盡的皚皚白雪走向一處山巔，那山巔之上坐落著巨大的建筑——宮殿，像是他們所說的朝圣。或許，這對我來說并沒有什么奇特的意義，但我總覺得這幅畫像是往后某個時刻我的那段記憶里對某種時間的比喻把。

叮-叮-叮——

那是，鐵器擊打在堅硬石頭上發出的清脆敲擊聲，像是要擊穿這片黑暗。聲音來自很深很深的區域，那是巨大鉆機粉碎地表的位置，如果把大地橫切出來看，可以看見那龐然大物像個鑿入地底很深的釘子靜靜地停留在底層里。

順延向上，是像被野獸狠狠撕咬留下的大地裂痕，那其中有些曾經設下的像是千斤頂的地面支撐設施，聲音就是從這里傳出來的。

這個礦區暗淡無光，滿是死寂，已經廢棄多年。

“那么，是哪個流浪漢還是野貓窩在那缺氧又黑暗的深層礦井里呢？”跟隨著巡邏隊的實習警員瓦奧斯心里想著，今天可是他頭一次跟隨正式的隊伍出來巡邏，他的心里既有喜悅，也有一些緊張，生怕搞砸什么東西，又怕遇上什么東西，他只是希望今天能夠平安過去。

這附近滿是廢棄的運輸車和鉆機，這些龐然大物曾經在大地上馳騁，如今卻只能在這兒靜靜地等待腐壞。瓦奧斯心想這種地方空蕩蕩的，一整年也不會有人過來，如果非要比較，那些墓園都比這里要熱鬧上幾分。

前面走路昂首挺胸的巡邏警員是否這樣想，瓦奧斯當然不知道，他開始想念曾日日夜夜吐槽不停的警員宿舍，覺得那里的擁擠是熱鬧，覺得那刺眼的燈光很溫暖。

他當然不是那種從未經歷過苦難的稚嫩新人，要知道以前的選拔日子對他來說可用“暗無天日”來形容。可是大多事情的第一次總會讓人緊張，畏懼，甚至害怕，這兒的環境還尤為應景。因故遇難的事情在哪個崗位上都有，但對于巡邏警員來講真的是家常便飯。

對于這個星球，一切都像是生病了一樣。

這是第二環的夢境了，顧小北很快從里面掙脫出來，再次跳入下一個夢境之中。

“客官，客官？”

他看去，卻只是灰蒙蒙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客官？這兒。”那聲音再次說道

“誰是客官？難道電視又忘記關了？”他這樣想到，一定是又在放哪部無聊的古裝劇了。

“您是西邊來的人吧，路途遙遠，一路下來應是口渴了，我這……”

那聲音還沒說完，他轉過頭去，打算繼續往前走

“客官！”那人又叫道，聲音帶著幾分懇求

“誰是客官？這是什么荒唐的叫法？我不是客官，我也不買東西。”他回道

“您真的……不買個瓜吃？城中無井……要取口水喝還是我這兒便宜的多。”那人還是抱著幾分希望

“買個瓜？”他只覺得好笑，這大冬天的還有誰吃西瓜，還有，水果里他最不喜歡吃的就是西瓜了。

“哦？這是為何？”他沒有征兆的開了口，他也不知道為什么

“因為城中已經許久不下雨了，幾乎所有的井都干涸了。”那人回道

他轉頭，看向那人

一陣狂風吹過，將眼前的沙塵吹凈，他才發現那個人赤裸著上半身，渾身黝黑，枯瘦地就像個骷髏，并且，身體上布滿傷痕。他在想，這簡直就像是一具干尸，可那消瘦的臉上有一雙很透徹的眼睛。可是，看著他的人忽然愣了片刻，像是看到了什么令他奇怪的東西。

他想問一句：“你沒事吧？”到嘴里卻變成了

“我不會進城，你與我說，你這里的瓜我全買了。”他回道

“說……說什么？”那人疑惑道

“渭中想必大旱許久，你這瓜從何而來？假若你這瓜是別處帶過來的，帶到那城中不是更好賣，放在這城外等著爛嗎？

那人也不做解釋，抱起地上的瓜，手作刀在瓜上輕拍一下，那瓜像是被什么鋒利的器具切割開來，切口整齊地令人驚訝。更令人驚嘆的是，那瓜里面極為鮮紅，幾粒籽鑲嵌在上面，好看得像是油畫。

他笑了笑，拍了拍手上掛著的布包，手伸進去像是要從中取出什么，正欲遞給那男孩的時候。

那人咬了咬牙，像是做出什么重大決定一樣。

“算了，我與你講吧，我也不收你錢財了，只是你不要進城了。”那人直勾勾地看著他。

他想，你這人怎么如此變卦，一下這樣一下那樣，怪不得瘦成這個樣子，誰愿意和你做生意呢？

忽然間，那人消失不見，畫面被一陣黃沙吹散，明亮的天空急劇暗淡下來，他

才發現腳下已不是戈壁，那是一塊塊淡灰的磚石。

腳下，已經是渭水城。他坐在渭水城城頭，看向下面的東西。密密麻麻的螞蟻群走過，飛鳥成片地向外飛去，街道上的樟葉落了下來，人們收回集市上的攤位，就連酒館也早早地打了樣。

客棧的門緊緊閉上，打更人擔憂地看著天空。

這是怎么以會是？

似乎是要下雨了，空氣很濕潤。

但人們的情緒怎么會……顯得如此地……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