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夢境(5)
- 兇獸異聞錄
- 靜水深遠
- 4080字
- 2020-09-12 18:31:56
夜晚,顧小北躺在床上,久久難以睡去,他不知道這一覺下去會是夢醒,還是夢境。
身在何方,究竟你哪個才真實的世界?
他不知道
一切都顯得有些狼狽。
殿堂里。晚楓亦或是落橡的葉子被風吹到了地上,很快就被那燃氣的高溫給焚化。作為一座歷史悠久的古國,這里的光景并不如傳說中那么美好。
這里是海邊的大陸,那些海風會順著天上的云雨來到這里,帶給人們涼意,晴天是少有的。有媚陽高招,人們自然不喜歡陰雨綿綿。
王宮的主室內,這是國王會見那些手下大臣的地方。鑲嵌著金壁的石柱拔地而起,撐起了近二十米的巨大建筑,天頂上被裝上了壁畫,那些美麗雕塑的身上琳瑯滿目的珠寶。一切都顯得那么地端莊圣祥
特別是那條異石鋪成的璀璨通道,在夜晚顯得如天上銀河,如夢如幻,在銀河的盡頭,有一張耀石雕刻成的寶座。
主人并不崇尚奢華之風,相反,他樸實的很,這里的一切都是進貢的寶物,包括那些被稱作傳世之作的壁畫,那條神跡般的‘銀河’。身下的王座,是遠方一個國家進貢的神奇礦物,據說有延年益壽,增加運勢的作用。
這座王宮,記載著太多的輝煌
在歷史的長河里,這個古國曾經是以中立世界在世界地圖中無敵于世的國家,他們憑借著超高的軍事技能,精湛的裝備,扼殺了一波又一波進攻的來犯,殺煞了東西方國家。又派兵阻止了那兩方之間的戰斗,建立了無人不服的和平
但,那只是過去了,那位被人稱作真正的英雄的國王也已去世,剩下的國王依然驍勇,卻改變不了什么。
從那一具具鋼鐵身軀踏進這片國土的時候,就注定了它的覆滅。仍憑那些騎著戰馬拿著圓盾長槍的誓死勇士如何死守,依然被那重炮給轟開了城門
鮮血在土地上綻開了花朵。
國王獨自坐在那張散溢著黑幽氣息的王座之上,面前已經空無一人,那里本該站著那些栩栩如生的大臣將軍,宮殿之外的廣場上本該駐扎著那些神勇的戰士
點綴著金光的鎧甲有些殘破了,上面沾染了斑斑血跡,不知是他自己的還是別人的,那柄精金打造的長劍居然布滿了缺口,很難想象是如何堅硬的物體阻擋了長劍的步伐。
宮殿的側壁被重炮炸出一個洞,從那缺口中照射下陽光。已經臨近黃昏了,外面的硝煙也散淡了一些,一切都安靜了下來。唯有傷口在發作著痛處
國王左胸上的甲胄被打穿,一顆彈頭鑲嵌在那里,是那么地危險。血滾動著落了下來,場面腥美無比。那是鋼鐵騎士的槍械造成的。就像是這個時代的機械文明對百年前無敵于世的長槍圓盾的挑戰
再進去一點,就是那顆跳動著地心臟了
國王失敗了,但他并不意外,冷毅的臉上沒有任何神情,眼神依舊平淡如水。他有些疲憊地坐在那張王座上,淡淡地看著從右邊缺口上照下的夕陽
昏黃的光線從天空照下,照在那素巖鋪成的地板上,照在那條異石路上。因為光線太過暗淡,色調也不明亮,那些東西都黯然失色了
再過一小會兒,那些蒸騰著熱氣的東西就會肆無忌憚地走向王宮,然后將他作為俘虜帶回去,那將是莫大的恥辱。
能夠休息一會兒,在戰爭之中真是莫大地榮幸呢?王國這樣想著,身上的鎧甲太過沉重,他那副身體有些吃不消了,他很想脫下來,卻動不了了,一股疲憊的感覺涌上了心頭,國王就要昏沉過去
一道金光閃過
空曠的宮殿口,多出了一個人的身影
就在剛才,黑色的魔影走上了那條通往王宮的長道,然后那個身穿軍服的人從上面跳了下來,他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提著那柄劍。
國王猛地咳嗽起來,從昏沉中醒了過來,那一口一口鮮血彈在地上。那道光是陽光照射在宮殿門口那個人的配件上發出的閃光,由于配件上的金屬太過耀眼,國王驟然驚醒
待那個身影緩慢地走來,他踏著有力的步伐,明明是平常地走路,卻如同儀仗隊出行一般地好看,那身黑色的軍服如墨。
他對于周圍一切奇跡景觀視而不見,順著地上那條‘銀河’徑直走過去
國王瞇著眼睛看著眼前那個人
居然是個男孩模樣的人,他長得并不高,容貌稚嫩,皮膚很白,那頭銀色的長發耀眼地晃動著,他挺得筆直,就像一把劍,那雙眼睛對視過來
誰都不想開口,但氣氛總不能那么僵持著,外頭的喊殺聲已經傳到了這里。那些,純粹由琺勒人的哭喊聲與悲鳴聲組成的聲音
皮靴踩在那條異石路上,手中的配劍微微抬起,男孩把鋒芒指向了國王,在夕陽下閃爍著亮光。
“琺勒國國王,神圣國騎士,代號‘銀刃’在此完成斬首任務。”男孩面無表情地說著,那雙墨黑的眼睛充滿了死氣。
“你就是這場戰爭的將軍?”
“不,那是古諾夫將軍。我只是一個隊長。”
“是那鋼鐵傀儡的隊長么?”國王的聲音很蒼老,但不悲傷,就像個智者在跟別人討論問題
“它的名字叫‘騎士團’”男孩沒有揮下手中的配劍,而是在回答問題
似乎想到了什么,這個男孩把配劍在空中轉了一圈,然后插回了腰間,他往后退了一步,站在那個王座前,那個最好的角度上。他向著老國王微微鞠了一躬
這時對手之間崇高的敬意。其實早在那場埋伏戰中,神圣國損失了數以百計的鋼鐵騎士的那場戰斗里,國王就贏得了男孩的尊敬。
夕陽映襯著兩人的影子,拉的極長。
“您是個令人尊敬的國王,在進攻宮殿之前的戰時統計下,您以數萬的兵力使我們損失了相當數量的戰士和數百臺鋼鐵騎士。并且,你從未放棄過抵抗。”男孩的聲音在空曠的大殿里回蕩著
這是對手之間的交流
“果然失敗了呢?”國王看著手中的長劍,喃喃著
“在鋼鐵騎士面前,一切軍隊都會被覆滅,這一點你不必自責。”男孩說道
男孩的手帶著潔白的手套,按著腰間的劍柄,那鋒利的眼眉依舊盯著國王。
那個中年人愣了片刻,猛然間流露出王的煞氣
“鐵傀儡,打破了我們的軍隊,轟開了城門,毀掉了這里……是這樣么?”國王的聲音威嚴又帶著幾分質問的語氣,他突然看向男孩,那種眼神充滿了敵意
被那出其不意地眼神給震懾了數秒,男孩從驚愕中掙脫出來。穿上鋼鐵機甲那么多次,他很少有這樣的壓迫感,但就是這樣一位遲暮的人帶給他的,這樣一種令人無法抗拒的壓迫
“的確是這樣的,騎士團決定了戰爭的勝利。騎士團不僅決定了戰況,而且半數以上的傷亡都是又騎士團造成的,您可以把我當成失敗的主要因素之一。”男孩面色如水,不帶半分夸耀,只是講述著
國王哀嘆一聲
“山上的那一位也是這么說的,我選擇相信了,但依舊沒法改變什么,因為國家注定會滅亡。只是…早了一些么?”
國王一瞬間蒼老了許多,王冠從額頭上掉了下來,如墨的長發披散開來,在一眼之間化作雪白,那皺紋爬上了他的臉。那雙燃燒著不滅火焰的眼睛暗淡了下去
一股烈焰從耀石上炸開,烈火從虛空中蔓延出來,包圍了整個王座
國王在火焰中去世了。即便是國王,他也要以這種方式死去。他本想提起戰劍戰到死去,那樣才對得起他的尊嚴。但誰又能想到最后的對手會是這樣一個孩子?
那焚燒聲中混雜著嘆息,大殿里充斥著死者之殤
男孩微微退了幾步
耳邊回蕩著那位國王的話語
“外衣永遠不能代表真正的你啊!令人憐憫的小騎士……”
昏黃的陽光從宮殿外照射進來,那些閃閃發光的器物一瞬間似乎在顫抖,天頂壁畫里的魔神鬼怪張牙舞爪,似乎要掙脫而出,眼前那熊熊烈火顯得那么地迷茫,腳下的銀河在變動著,發出璀璨的星光
他就像踏在星海里,步伐有些紊亂
空間亦真亦幻
最后一絲曠世之音消退的時候,男孩回過神來,他再次對著王座鞠了一躬,然后緩緩退卻出去。
在遠方,那副騎士用配劍指著王的畫面被永遠定格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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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是五十年前,那秘銀和精金的故鄉—侏儒鄉的遺跡在阿徹拉斯山脈一處圣峰之巔被發現了,歲月長河過去,那設計圖紙留下的不僅僅是秘銀和精金的提煉方法了,有一些偉大的機械師懂得了更多
那些機械圖紙上流傳下來的一種,巨大的人形兵器
機動甲胄,在這個時代,人們是這么稱呼它的,它包裹了駕駛者的外殼,保護著里面的一切,而且可以傷害外面的一切。
神圣國的‘窺視者’者們毀掉了侏儒鄉遺跡,帶回了設計圖紙,他們把那種至高的戰爭兵器壟斷在了神圣國的手里,圣者們說,那是偷竊者的行為。
至那時候開始,神圣國與別國的交鋒之中,那些巨大的身影活動在戰場之上,他們刀槍不入,就連線膛槍也只能在其表面留下一道擦痕,他們比那些移動戰車更為輕盈。所過之處,皆血流成河
可以說,鋼鐵騎士是天生的戰爭之王!
被尊稱為圣的琺勒之國,在百年之前以絕對的武力震懾了東西方的古老國家,被神圣國的機甲打開了固若金湯的大門。那些機甲擰下了英勇戰士的頭顱,他們踩在血流成河的土地上,肆虐了這片國土
頑強的古老戰士們舉著他們的大盾抵擋著那些二米多高的鐵皮怪獸進攻,成功了數次,并且毀掉了近百臺機甲,但那些西方的國家紛紛持以援助神圣國,源源不斷的入侵者長驅直入,他們平掉了這片土地
這場戰爭的結果就是
國王坐在他的王座上伴隨著烈火離去。他足以與那位英雄國王比肩,但他終歸是死了
這個國家的人幾乎全部戰死,當人們從宮殿里搜尋那些王國遺產的時候,除卻找到那些金銀財寶之外,再也沒有找到其他什么了。
那些戰死的尸體面具之下,是一張一張女人和小孩的面孔,她們知道國要亡,為了避免恥辱,她們選擇了與那些英勇戰士一樣的死法。除卻一些戰俘,幾乎所有的國人都死去了
除卻那位被稱為琺琳之花的王女消失不見
那些殺入宮寢的士兵們發了狂似的尋找女人的身影,他們無一不為那位琺勒明珠所吸引,想要藉戰爭得利,然而全都撲了個空
清冷的宮寢里,處處擺放著棱刃折成的鮮花,黑色的藤蔓順著王宮壁壘間生長開來
那是鮮血滋養出來的東西
戰爭似乎結束了
但一封來自遠方的戰書,再次挑起了戰火,戰爭如病毒一般蔓延開來,圣山之下,那些愚蠢的人們開始挖掘通往毀滅的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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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白的大理石柱上,刻著這樣一段銘文
“深淵里埋藏的不只是痛苦,曙光其實不代表幸福。”
這根素白的大理石柱屹立在阿徹拉斯山脈之巔,那是大陸的一道天塹,從遙遠的北岸撕裂了這片大陸,將其分為東西方兩片地方。這里,孕育出了不同的文明。
綿延的山群橫貫在山脈的四周,形成了一道天然的保護層,在山群的內部,有一片蔚藍的海洋,海面吹起的寒氣順著山脈壁壘出去,到達西方世界
阿徹拉斯山脈被西方人尊稱為圣山,在北部的一處入云之峰,那里存在著一座高大雄偉的建筑,它被稱之為萬神殿
每一年,西方的一些神仰者國王都會出行去萬神殿祭獻。
戰亂之火蓋過了神殿頂部的麥芒,那山下的重重深淵里飄出了黑詭的氣息,圣火時閃時滅。
偶然間,也會有一位身材矮小的老人拿著不成比例的重錘從云霧里穿過,他的胡子比自己的人都要長了許多,他往返于深淵與山頂之間,時不時也看向那山下的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