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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003-啟程-一起

  • 沖吧大魔王
  • 神奇大山雀
  • 4633字
  • 2020-09-13 10:55:22

一般來說,沉默就像是快速、且不斷注入某個空間內的無形積水,一旦持續(xù)了一段時間無人打破,吃水線就會漫過人的口鼻。這時若是貿(mào)然開口,很有可能嘴巴大張,卻尷尬地沒辦法說出一個字,更有甚者,發(fā)言后不但會讓沉默濃度劇增,還能在其中添加一味窒息,如畫龍點睛。馬爾第一次想要探險的發(fā)言像是一陣晴天霹靂,讓餐廳內眾人一時不知如何開口,現(xiàn)在的第二句話就如大雨滂沱,雷聲大,雨點更大,瞬間將餐廳中的眾人浸泡在了沉默之中。

安迪轉了轉眼睛,迅速向對桌一位淺栗色頭發(fā)的園丁使了個眼色,對方旋即心領神會,準備配合安迪。

收到對方回應后,安迪故作姿態(tài)地皺起眉頭,委屈道:“出去逛逛好啊,我聽說南郡蒸汽列車的鐵軌都鋪到中轉嗝——!”沒想到,他話到一半時就突然感覺有一陣氣體從胃部倒沖直上,雖再三努力后強行咽回肚中,卻不料那陣帶著面包味的氣流在他說出最后一個單詞,略微放松之際,還是蹦了出來。一鳴驚人后,安迪臉色煞白,呆呆地看向馬爾。

那栗發(fā)園丁眨了眨眼睛,見大勢已去,默默低頭哧溜喝了一勺身前桌上的濃湯。

“哼、哈,哈哈……”看到安迪的臉色,馬爾鼻子里噴出一口氣,輕笑出了聲。心中既是感謝安迪幫自己解圍,又真心覺得他失敗后的滑稽樣子有點好笑。

又有零星幾陣個低笑斷斷續(xù)續(xù)從桌上傳出,像是在堤壩上鑿出了幾個小洞,哈哈笑聲旋即如洪水決堤,激蕩于餐桌之上。在某種程度上來說,笑聲和沉默大同小異。

似是見到自己成功緩和了氣氛,安迪旋即起身:“也帶上我吧!我能幫你背行李!”

栗發(fā)園丁旋即跟進:“帶上你那堆玩意兒,馬爾先生不幫你背東西就不錯了!”

又是一陣笑聲適時地響起,將餐廳內遺留的尷尬徹底卸去。餐桌上的眾人很默契地沒有再去詢問馬爾行程的具體細節(jié),各自聊起了別的話題,就連平時不茍言笑的安娜,也跟旁邊的女仆談論起了去年秋收節(jié)的趣事,只是餐桌上的交談相較之前,多少都蒙上了一層淺淡的陰霾。陰霾的中心,是安迪和馬爾二人,又回到了剛剛的沉默,靜靜地吃著自己面前的食物。

馬爾看著一旁的棕發(fā)少年,他也恰好望了過來,四目相對,馬爾意識到了他剛剛不是在開玩笑,是真的想要跟自己一起走。馬爾避開安迪的目光,側臉看向窗外還未散去的赤紅。自己離奇收到的那封信件上沒有署名,只有那張開翅膀的黑藍色長角甲蟲和兩行字,一行是“你是我們的一員”,另一行則是“秋收之前趕到默巖鎮(zhèn),我們會保護你”。馬爾隔著衣服摸向了放著那封信的口袋,感覺到那封被倉促折疊的信有著超乎尋常的重量,他眉頭微皺,腦中思緒轉動。

再回過頭時,安迪已經(jīng)轉過身去,面帶笑意地跟坐在旁邊仆役有一句沒一句地談論著小鎮(zhèn)的生活,偶爾還能打趣上兩句。

“哈……”馬爾輕輕嘆了一口氣,沒再發(fā)言。

談笑聲中,晚飯很快就在輕松愉快的氛圍下結束了。

雖然馬爾家為男女工們提供住宿,但不少人還是趁著天邊還未散去的余暉匆忙回到了伍德蘭小鎮(zhèn)的家中。馬爾在門廳簡單地與他們道別,婉拒了幾個想要明天前來送別的人,對方見狀不再強求。一位身著園丁圍裙的老漢上前用力地握了握馬爾的手,說了句一路順風,馬爾笑著答了句,“又不是不回來了。”

簡單告別后,馬爾把安娜和安迪叫到了自己的書房,讓對方坐在辦公桌對面后,向安娜吩咐了自己出行之后宅邸里的幫工薪酬如舊,不可出售種植園和釀酒廠,家族資產(chǎn)直接存入北郡的雷克泊的銀行云云,并讓她將自己說的事情列了出來。

安娜點頭,提筆一一記下,越寫越是驚訝于自己代理事務的寬泛程度,從薪酬發(fā)放到代為看管各地的莊園地契還有管理收入,雖然與自己平時的工作大同小異,但是自己實際上已經(jīng)從“執(zhí)行人”變成了名義上的“代理人”。安迪則默默地坐在一旁,一言不發(fā)。看到眼前年輕家主再無補充,她將列出的單子推給了馬爾。

馬爾提筆在單子右下方刷刷簽上了自己的名字,旋即拿出印章,嘭的一聲在簽名下的紙頁蓋上了一只停在樹端、頭戴羽毛帽的白鸮。“我今晚會給鎮(zhèn)子上的公證所寫信,證明你的合法代理人身份。”馬爾頓了頓,看向表情逐漸凝重的安娜,無奈笑道,“我把這里交給你了。當然,這都是暫時的,如果你做的不好,我就……呃,我相信你會做好的,你應該懂我的意思。”既然自己不擅長幽默,馬爾適時停止。

安娜抿了抿嘴,小心接過了面前略顯倉促的授權書,莊重回應道:“我不會讓您失望的。”見到家主再無別的吩咐,她猶豫片刻,再三思量后還是決定開口,小心翼翼地問道:“馬爾先生這次出行有沒有具體的目的地?”她眉頭微微皺起,似是覺得自己的提問過于直白,不該打探家主沒有主動提起的事情。

她旋即補充道:“我是說,如果能夠知道您此次出行計劃具體的結束時間,也好跟其他人解釋……”

馬爾坐在辦公桌前,看著眼前陪著自己長大的二人坦誠道:“我也不知道,或許幾個星期、幾個月、甚至幾年。這件事情或許跟我父母的失蹤有關,我不得不去。你們兩個都是我最信任的人,我回來之前,這里就拜托你們了。”

對面二人聞之,臉上都是震驚。

安娜神色率先恢復平時的端莊,點頭道:“我知道了,您收到了在帝國首都遠親的邀請,將前往短住一段時間。并順便旅行游學,一路觀賞風景。”

馬爾點頭。雖然新歷之后已經(jīng)廢除了貴族階級,但依舊存在所謂“上流社會”,他們之間緊密相連,反而比舊歷貴族創(chuàng)造出了更多森嚴的不成文規(guī)定。自己作為行省北郡大商人的適齡獨子,受到遠親邀請前往首都參與上流社交并不奇怪。并且從北郡前往首都路途遙遠,雖然在特瓦大師改良蒸汽機之后交通變得發(fā)達,但依舊沒有普及。從西島去往帝國必須乘坐大型蒸汽輪船,而這樣的輪船則只停靠在南郡的特瓦港,或是艾諾丁這樣的大型商業(yè)港、政治中心。乘船跨海,乘坐新式鐵路去往首都。這樣一來一回,少說也需要一個月,更不用說要融入當?shù)厣狭魃缃蝗Α⑴c新貴們交往,還要一路賞玩了。

馬爾點了點頭,面帶笑意道:“嗯,那如果沒有別的事,你們就先離開吧,行李我會自己去收拾。”

安娜起身行禮,看了一眼還坐在桌前一動不動的安迪,拍了拍他的肩膀。她旋即轉身離開了書房,輕輕地帶上了門。

咔嚓。

書房內陷入沉默,隱隱約約能聽到安娜在回廊上有節(jié)奏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馬爾輕嘆一口氣,打破沉默:“你要知道,我的這次出行遠比想象中的危險。”馬爾知道安迪固執(zhí),所以打算袒露部分事實,但不至于多到讓他被帝國、或是別的什么盯上。起身背對安迪看向窗外,“這個世界上存在很多你我都不知道,或許也不應該知道的東西。這些與我父母的突然消失有所關聯(lián),所以我想要知道真相,不得不冒險。但你不同,你只要……”

嗡——

房間內突然開始微微震動,那震動幾乎微不可查,但反應敏銳的馬爾還是第一時間意識到了房間內的異動,他猛地回頭,卻在看到眼前景象后瞳孔一縮,瞪大了眼睛。一顆泛著黃色光點的石塊正懸浮于安迪手中。

安迪臉上帶著微笑,語氣輕快道:“你看,帶上我吧,我有能力保護好自己的……”

馬爾雙手猛地按在了桌上,強壓住自己的激動道:“不,不對!現(xiàn)在你可以回頭,只要你立馬停止……”

“我已經(jīng)看到了’門’,并且打開了第一個鎖。作為‘以太使’來說,我可算是你的前輩呢。”安迪嬉笑著打斷了馬爾,他抬起頭看向馬爾神情復雜的臉,繼續(xù)道,“噢,抱歉我一直沒有告訴你,可不許生我的氣啊……呃,對了,家主沒有逼迫我,我是自愿的。”語畢,他臉上綻放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那……”馬爾眉頭緊鎖,整個臉漲的通紅,又看了看安迪手中的土黃色石塊,半天才吞吞吐吐地繼續(xù)道,“那……你的’特質’是堅韌?”

“嗯,‘堅韌的黃色以太組成山脈和大地’嘛。”安迪笑著坦白道,“我已經(jīng)可以用‘特質’操控大地以太完成‘魔法’了哦。”他臉上雖滿是得意之色,卻沒有要展示的意思,而是揮手散去了手上的黃色土塊。

馬爾沉著臉說道:“那你知道每開一個鎖,你的‘特質’就會變得更加明顯,如果……”他沒有繼續(xù)說下去,而是表情嚴肅地看著眼前嬉笑的安迪。

“以太使”的力量源自內心某種超乎尋常的“特質”,“特質”也在一定程度上決定了“以太使”的能力種類,并且會隨著“以太使”不斷變強,而變得越發(fā)明顯、越發(fā)表象化。

一開始,“以太使”只會在某些與“特質”相關的方面略強于常人。就像現(xiàn)在的馬爾,除了在感知以太流動和惡意上較為敏銳,其他則與常人無異。他雖然能夠使用簡單的術式驅散陰影,但在使用之后會感到極度疲憊,而且體能方面十分一般,甚至因為長期久坐著看書,而不可避免的長出了小肚子。處于這個階段的“以太使”,只要立刻停止使用術式,因為使用魔法而被強化的“特質”就會慢慢變弱,對人格的影響也會減少,但具體要多久,則沒有定論。

而一旦“以太使”的內心出現(xiàn)一道被封鎖的“門”,就意味著“特質”的強化則進入了一個不可逆轉的狀態(tài),并且心智也會受到或多或少的影響,必須重復去做某種事情,如果試圖抗拒則會感到極度痛苦。

每打開“門”上面的一道鎖,以太使的這種“特質”就會進一步增強,并且變得更加明顯,對于心智的影響也會加深,至于具體變強多少,特質具體如何體現(xiàn),又如何開鎖,則視具體情況因人而異。

但馬爾清楚,無論“特質”本身如何、能夠與什么以太建立聯(lián)系,一旦“特質”不受控制地累積,不斷強化,到最后無疑都會使人會變得瘋狂。父母留下的那本游記中,就記錄著舊歷王國中一個擁有藍色求知的以太使。她為了滿足自己不斷膨脹的求知欲,必須一直進行各種實驗。她在實驗中思維變得更加敏銳,甚至獲得了不可言說的知識。這進一步刺激了她的求知欲,求知迫使她必須尋找方法將“門”上的鎖一把把打開,否則,她就會間歇性失去理智。

為了保持清醒,她必須不斷地嘗試開鎖,不斷地去實驗,她也因此不斷地變強,“特質”也愈發(fā)強大,逐漸主宰了她的精神。后來僅是打開了兩把鎖,原本溫柔安靜的她就已經(jīng)變得冷漠,毫無節(jié)制地使用“特質”與“以太”建立聯(lián)系,使用“魔法術式”來完成自己的實驗。她的頭發(fā)開始脫落,皮膚上生長出一顆顆血紅的肉瘤,和毛發(fā),肉瘤不斷蠕動、摩擦,還會時不時發(fā)出低語一般的摩擦聲。她的丈夫不得不把她關到地下室中,辭去了原本的工作時刻看護著她,既是免得別人發(fā)現(xiàn)后會對她不利,也防止她傷害別人。

最后,他們的房東以拖欠房租為由報了警,警察介入后突破了緊鎖的房門,發(fā)現(xiàn)夫婦二人已經(jīng)在小屋里失蹤了,只在地下室發(fā)現(xiàn)一灘灘腐爛的肉泥。至于這些已經(jīng)爛成一灘的東西生前是動物,還是單純的生活廚余,則已經(jīng)調查不出來了,房東為了房屋后續(xù)出租終止了報案,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各種故事幾乎沒有例外,一旦見到了“門”,就走上了注定瘋狂的道路。

“知道啊,可能被‘特質’反噬變瘋嘛。但我也變強了呀,這樣就能保護我身邊的人了。”安迪起身,語氣輕快,好像完全不是在說自己的事情。他滿臉笑意思地著向臉色陰沉的馬爾走了過來,“你放心,我可不會輕易瘋掉。”

看到眼前一起長大的好友臉上露出笑容,馬爾只覺心里又急又氣,糾結在一起,最后化作一陣干干的苦澀。他努力控制自己臉上的肌肉,擠出了一個笑臉。不再隱瞞,馬爾從上衣口袋拿出了那封被他反復折疊的信件,簡單地給安迪講述了一下自己收到信件的情況,還有父母留下的那本游記。講完之后,馬爾頓了頓,臉上干硬的笑容略顯苦澀,聲音低啞道:“我不會讓你瘋掉的。”

“哼,跟馬爾大哥你混,小弟我很放心啊。”安迪拍了拍馬爾后背,臉上笑容更燦爛了一些。

窗外夕落的太陽不甘西去,用最后的緋焰點燃冰冷的天空,熱浪襲來,似是要將黑暗蒸發(fā)殆盡,燒得天上如煙火般燦爛。東邊的黑夜隨著逐漸顯露的下弦月緩緩升起,帶著潑墨似的深藍點綴著星空,如潮水涌來,將余輝點燃的烈焰盡數(shù)吞噬。被夾在中間的是帝國西島行省的下屬一個小鎮(zhèn),兩位少年正在此計劃著未來。

他們的故事,在這個偏遠小鎮(zhèn)的老宅內,緩緩拉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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