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區域創新系統理論及其作為研究基礎的價值

2.1　區域創新系統理論

關于區域創新系統理論的研究數不勝數，至今，區域創新系統理論架構仍在完善和發展中，涉及實證的眾多研究仍處于零散和分割狀態，本書參考國內外學者的研究成果，梳理區域創新系統理論，主要從區域創新系統的概念、構成要素、績效評價三個方面來整理過去的研究工作，以期通過后文山東省地方本科院校服務地方的聚類分析實證研究，為進一步完善和發展區域創新系統理論提供有益的現實借鑒。

2.1.1　區域創新系統的理論緣起

區域創新系統的概念出現于20世紀90年代。英國卡迪夫大學的庫克教授（Philip Cooke）1994年提出的區域創新系統（Regional Innovation Systems，RIS）作為區域經濟研究的焦點，一直是國際經濟地理學研究的“新大陸”，其概念及其研究方法也隨著實證研究的開展得到改進和完善。⁽¹⁾庫克通過《區域創新系統：在全球化世界中的治理作用》一書對區域創新系統概念進行表述，認為區域創新系統主要是由在地理上相互分工與關聯的生產企業、研究機構和高等教育機構等構成的區域性組織體系，且這種體系支持并產生創新。在這區域創新的概念中，他更強調創新主體之間的聯系。⁽²⁾區域創新體系源自經濟學的相關理論，庫克教授認為，區域創新體系要求企業的經理在面臨各類經濟問題和社會沖突時，需要不斷地進行學習和調整，并不斷地進行選擇與決策，從而形成了企業的發展軌跡。而這種與社會和地區的交流與互動超越了企業自身的范圍，涉及了地區的大學、各類研究機構以及金融部門、教育部門等多個利益主體。當一個地區形成了這些企業、機構、學校和政府部門的頻繁互動時，該地區內也就形成了一個區域創新體系。⁽³⁾

區域創新系統的相關概念來自兩個主要的理論和研究主體。第一個是創新系統，演變于經濟和技術進化等理論的創新系統認為，創新是一個不斷發展和進化的社會進程；創新的產生受到多方參與者和多種因素的共同影響，在這些因素中，既有企業內部的因素，也有企業外部的因素。而從社會的角度來看，創新可以看作一個公司內若干部門之間集體學習的過程，如企業產品的生產、營銷以及企業與其他企業、高校、科研機構、金融部門等的外部互動與合作。第二個理論是區域科學以及社會制度環境。從整個區域層面來看，創新是區域化、地方化的一個變化演進的過程。區域科學既要研究源于地方化優勢和空間集中帶來的利益，也要研究地區的規則、習俗和規范，以及由此帶來的知識的產生和擴散過程。⁽⁴⁾

區域創新系統作為人們理解區域創新框架的一個概念受到廣泛的關注，對區域創新系統的定義，雖然各學者的描述各不相同，但只是強調的側重點問題。例如，1998年學者Autio認為區域創新系統的組成分為三部分：參與技術開發和擴散的企業、大學以及研究機構，該系統有市場中介服務、組織介入和政府參與，強調創新網絡系統；⁽⁵⁾黃魯成（2000）強調各要素之間關系的制度和政策網絡；⁽⁶⁾蓋文啟（2002）在區域創新系統中著重強調創新環境。⁽⁷⁾以上區域創新系統的概念，均強調創新主體間的互動關系、創新環境，重視系統間的相互作用，關注創新網絡的動態性等。雖然從實際上講，本地區域化的風俗習慣、文化積淀、制度模式、行為規范等歷史人文社會因素對區域創新系統也會產生重要影響，但在過去的研究中突出強調這一點的概念為數不多，本地化的歷史人文社會因素應該加入區域創新系統，并占有一席之地。

本書總結區域創新系統至少應包括以下六個方面的基本內容：①邊界性與開放性并存；②企業、大學和科研院所、政府及中介組織間互動活動，這一活動自發形成卻構成創新網絡；③因受共同的風俗習慣、文化積淀、制度模式、行為規范等創新環境的影響，導致組成區域創新網絡的各個節點可以分享和互換隱性知識，但呈現出明顯的地域性特征；④區域創新網絡受區域環境和創新網絡的共同作用，雖然二者的演化特點不同，但又相互作用，共同實現區域的穩定發展和持續創新；⑤以促進區域范圍內創新活動為目的，鼓勵區域內的企業充分利用地域范圍內的社會資本增強區域競爭力、創新能力；⑥強調制度因素的作用，把制度擺在突出的位置，發揮制度因素對知識形成、利用、擴散的作用。

2.1.2　區域創新系統的構成要素

目前，學術界對于區域創新系統的構成要素并沒有達成一致，而且在不同階段，區域創新的構成要素也不盡相同。在熊彼特時期，企業是區域創新活動的唯一要素；到德魯克時期，區域創新的構成要素由單一轉向多樣，其構成要素逐漸從企業的內部走向外部；現在區域創新逐漸由多個組織向整合創新要素發展。⁽⁸⁾區域創新的構成要素究竟包括哪些？雖然時代不同，構成要素也隨之發生改變，但是構成要素所處的時代所表現出來的特點具有一定的共性。區域創新的構成要素應該具有以下特點：擁有區域創新的自主決策權，在一定程度上能夠避免外界的干擾進行創新活動；本組織或單位具有創新能力或者創新需求；具備一定的承擔創新風險的能力；是創新活動的直接參與者或者受益者，是創新產品的生產者或消費者。

根據上述特征的描述，如果要形容區域創新系統的構成要素，則沒有比亨利·埃茨科維茲所提出的“三螺旋（大學—產業—政府）創新模型”理論更為深刻的了。1995年，埃茨科維茲和雷德斯道夫共同編寫了《大學和全球知識經濟：政府—產業—大學關系的三螺旋》一書，并于同年在EASST Review上發表了一篇期刊文章，標志著三螺旋理論的正式誕生。這一理論強調了產業、學術界和政府間的合作，試圖揭示和描述各主體在創新系統中的多元互惠關系。⁽⁹⁾企業、大學和科研院所、政府構成區域創新的主體，各自在整個系統中扮演著不同的角色。企業是技術創新的主體；大學和科研院所是知識創新的主體；政府是區域創新系統的協調機構。除上述三個主體在系統內發揮重要作用外，中介機構這一要素也發揮著不可替代的作用，它是溝通科技創造和科技流動、轉換的橋梁和紐帶。在中介機構中，技術轉移發揮著決定性作用。因此，區域創新系統的構成因素主要包括四個部分：企業、大學和科研院所、政府、中介機構。⁽¹⁰⁾

1．企業

企業是一個地區經濟與科技的結合點，是最基本的社會經濟單元，也是區域創新網絡中最活躍的節點。⁽¹¹⁾企業是技術創新的主體，所謂技術創新的主體，既可以作為技術創新投入主體，又可以作為技術創新行為主體和技術創新收益主體，是區域創新的核心，是區域創新活動投資者、組織者和實施者。從本質上講，技術創新仍然是一種商業活動，最終也是為了經濟利益服務，如若背離這一目的，單純為了創新這一行為而創新，那么區域創新就毫無意義可言，因此它是一項與市場緊密相連的創新行為。企業作為“經濟人”追求利潤最大化，受技術創新高額利潤的誘惑、影響參與技術創新活動。區域創新不可能只處在理論方面，為了避免這個結果，需要完成成果的輸送。有些技術創新并不是針對或者為了企業進行的，但這些成果也必須投入到企業中才能實現理論向產品的轉化，完成經濟發展和技術研發的結合。因此，在創新資源的整合方面，企業作為區域創新的主體要素之一，其比較優勢突出，不僅可以將區域內產業發展的潛在競爭力現實化，而且決定著區域創新能力和創新效率。⁽¹²⁾

2．大學和科研院所

實踐證明，社會經濟發展進步離不開教育、大學和科研院所的推動。通過對人類生活方式產生的重大科研成果進行統計發現，一流的大學成果占據70%以上，而且這個比例還有不斷上升的趨勢。備受社會關注的諾貝爾科學獎獲得者中，出身大學和科研院所的同樣占據較高比例，同期人次占比3/4以上。這是因為，“大學本質上以知識創生和傳承為己任，擁有長期積淀的學術傳統和學術精神，匯聚大學智慧，具備學問府邸獨特的人文歷史環境和研究基礎”。⁽¹³⁾自高校和科研院所產生以來，基礎研究和知識創新就是科技進步、經濟和社會發展的根本動力。

大學和科研院所在創新活動中的知識中樞和知識工廠的作用具有不可替代性，二者既是區域創新的知識主體，也是新知識生產和新思想傳播的重要基地。知識一般包括科學知識與技術知識兩個方面，科學知識是在技術知識基礎上發展起來的，它在本質上是一種“公共商品”，目的是提升人類本身對整個世界的客觀認識。但是由于科學知識轉化為經濟效益需要很長的過程與時間，因而缺乏立即變現的商業意義，對于科學知識這一生產活動，擁有一定資源實力與能力的一般私營企業的興趣并不濃厚。因此，在一些實行市場經濟的國家，如美國、英國、德國、日本等，科學知識的供給責任主要是由一些公益性的科研院所（如政府實驗室、大學等機構）承擔。在這些市場經濟國家，科學知識研發資金投入由政府負責，科學知識基礎和應用研究則由大學和研究機構負責。除此之外，雖然也有部分企業從事科學知識的研究，但是這些企業的目的還是商業利益，只是為了把握目前科學知識的發展動態，以抓住隨時可能出現的商業機會，而不是“真心實意”地對科學知識進行生產。⁽¹⁴⁾

高校和科研院所在區域創新系統中所扮演的人才培養、科研成果轉化、文化影響等多種角色，充分體現了高校和科研院所對區域創新系統發展的巨大的支持和帶動作用。要建設區域創新系統，并充分發揮其作用，就要合理、高效地利用高校和科研院所的人力、智力資源。高校擁有教學、人才、科研三重身份，憑借顯著的研究成果和無限的科研資源，保證了經濟發展的人才提供，科技進步的技術支持和區域創新的知識貢獻。科研院所的獨特性，體現在它既承擔基礎科學的研究，也實施著新技術、新產品、創新服務活動。在這一系列過程中，無論是新知識傳播、新技術研發，還是培養創新人才，都離不開科研院所的參與和推動。⁽¹⁵⁾

3．政府

政府是區域創新系統的設計者，是區域社會經濟發展目標的規劃者，是良好市場經濟環境和區域創新環境的管理者，也是整個區域創新系統的中心。⁽¹⁶⁾政府機構可以通過各種各樣的形式，如制定法律、法規、計劃、政策等對創新活動進行引導和干預。調節企業和高校的創新行為，同樣需要政府為區域創新營造適宜的創新環境，鼓勵校企間構建戰略聯盟，同時還鼓勵企業、學校、科研機構構建產學研合作機構。另外，科學技術的研發和公共教育進行也離不開政府機構的資金支持。雖然國家創新系統中的主體并不是政府機構，但缺少政府機構的參與，區域創新系統將無法正常運轉。政府在區域創新中的地位表現如下：（1）為企業、高校提供創新基礎設施，在硬環境上進行區域內創新。改善硬環境體現在修筑道路、橋梁，提供適宜的居住生活環境；在資金的支持下，建設公用會議室、公共實驗室、公共信息服務機構、公共圖書館等有形設施。創新思想的產生離不開這些創新基礎設施。（2）培育創新的文化氛圍，確保區域創新能力持續提高。社會文化是某特定社會成員共享并能夠相互傳遞的標準、價值、態度、信仰及習慣行為模式的總和。它直接決定著人們是否有追求創新的熱情，人與人之間能否建立起相互信任及相互合作的關系，甚至影響著人們的價值觀。美國硅谷作為區域創新成功發展的典型，其所特有的善待失敗、鼓勵冒險、樂于合作等有利于創新產生的文化環境是其成功的因素之一。所以，地方政府責任重大，要營造相互信任、勇于冒險、團結合作、寬容失敗的區域文化。（3）充分調動區域創新的積極性，不斷掃除區域創新的障礙，優化區域制度環境。這里所說的區域制度環境，主要是指區域內的一系列規則，體現在創新活動中，就是制定法律法規政策、提供綱要，完善計劃和管理體制、市場機制等。作為管理制度、地方法規的制定者和執行者，地方政府擁有發揮作用的巨大空間。例如，為提高工作效率，科技創新區域可以將工商、稅務、財政等方面的機構集中辦公、統一管理，簡化中間環節，降低區域內新成果產生的成本，使區域永葆創新活力。⁽¹⁷⁾

4．中介機構

中介結構是區域創新系統中創新資源流通的通道，它在知識生產者與使用者之間架起溝通的橋梁，為企業、社會提供各類服務，也使科研成果走向市場。⁽¹⁸⁾創新所涉及的人才、信息、技術的轉化，人才市場、信息技術平臺的搭建都要介入創新系統中，隨著創新系統的專業化發展，創新的原動力資金也會有專門的機構負責，確保各個部門權責明確、互相監督、客觀獨立、公平公正運作。衡量中介機構在區域創新中的作用主要通過兩條途徑來實現：一是輸送人才、信息、技術的速度；二是中介機構本身在區域創新系統中的經濟性。

科技中介機構是中介機構的重要組成部分，對區域創新系統運作發揮著舉足輕重的作用，屬于知識密集型服務業。目前，我國科技中介機構主要以科技咨詢、評估機構、技術交易機制、投資服務機構等形式存在，這些機構都是以專業知識、專業人才、專業技能為背景，與區域創新系統的主體要素有著緊密聯系，在提高資源運作效率、降低創新風險、加速科研成果轉化、規范市場秩序等方面發揮著不可替代的作用。

2.1.3　區域創新系統中各組成要素之間的關系

高校、企業、政府是區域創新的三個主體。高校是知識的生產者和傳播者，在很大程度上決定著創新的廣度和深度。政府是區域創新過程的服務者和監督者，保證創新過程的順利進行和創新質量。企業是創新成果的應用者和轉移者，是創新環節的最后一環，保障產品的產業化和市場化。⁽¹⁹⁾三個主體之間分工明確，但是也存在相互制約與合作，單主體的發揮都不會引導區域創新步入合理軌道。

1．政府與高校之間的相互制衡

有學者認為，地方高校和政府之間是一定社會活動下權利和義務的關系，政府與地方高校之間存在著“強依附”關系，包括政治關系、經濟關系、法律關系等。長期以來，我國的高校都處于政府的附屬地位，政府是高校的舉辦者和管理者。⁽²⁰⁾政府與地方高校共同作用于區域創新系統，是這種“強依附”關系的一種表現形式。高校與政府的關系主要體現在三個方面：“高校失靈”、財政支持、宏觀管理。

改革開放以來，隨著高等教育改革與發展，高校無論從規模還是質量上都有了明顯的飛躍。1993年，中國面臨計劃經濟向市場經濟的轉型，在教育領域由精英化開始走向大眾化，地方高校的數量不斷增加，地方高校多樣化和層次化的特征愈加明顯。在知識經濟時代，地方高校的影響力遍及社會的各個領域，地方高校自身的發展與區域創新系統的良性互動并不是永遠存在的。市場經濟下，市場很容易產生自發性、盲目性、滯后性的弊端，這些是市場自身存在的缺陷，需要政府的宏觀調控政策進行預防和改良。在教育界也會出現“高校失靈”的現象。地方高校與企業一樣，都是資源的消耗者，高校與企業不可避免地存在資源的“爭奪”，包括土地資源、人才以及政策扶持等。此外，地方高校作為社會上區域創新的主體，高校的科研人員應秉承科學研究、服務社會的精神，堅持公平、公正的態度，不應該過于“功利化”，更不能剽竊他人的研究成果。社會上不斷發生關于地方高校“市場化”問題的爭議，使政府從未弱化對地方高校的監督與制約。

政府是地方高校的主要出資者，高校的快速發展加重了政府的財政負擔。高校參與區域創新離不開資金支持，近幾年，地方高校的融資渠道雖有所擴大，包括校友捐贈和社會捐贈等，但是數額畢竟有限，政府仍然是地方高校資金的主要來源。高校不斷地擴建和擴招，發展速度日新月異，雖然我國對教育的投入逐年增加，但是國家對教育的投入遠遠不能滿足教育發展的需求，2011年中國財政教育支出占GDP的3.9%，比2003年世界財政教育支出占GDP的4.9%還低1個百分點。普通高校、中西部地區高校的發展遠遠落后于重點高校、東部地區高校，這與政府對重點高校、東部地區高校財政支持高于對普通高校、中西部地區高校不無關系，這都充分說明教育的發展程度受政府財政支持力度的影響。高校作為研究機構、區域創新的主體，研究創新是一個長期過程，投資回報較慢，高校的特性決定了其在融資方面的短板，高校融資渠道的單一大大加強了政府財政的負擔。高校參與區域創新缺乏資金，一方面，教育的發展程度受財政扶持力度的影響；另一方面，高校的融資渠道單一加重政府的財政負擔。“兩難”問題使政府與高校密切地結合在一起。

高校的發展離不開政府的宏觀管理。高校屬于準公共產品，在本質上服務于社會，和企業一樣有著自己的獨特使命和運行規律，而人們對這一公共事業的關注度、敏感度及期望值都空前高漲。作為公共事業的重要組成部分，政府理應成為高校的管理者。政府主要通過規劃、立法、資源配置、成果分配等手段從宏觀上把握高校的發展脈絡，同時也要確保管理過程的公開、公正、透明、有效。立法方面，一個國家、一個區域的競爭力、創新能力都已經和高校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高校已經成為科技創新、人才資源強國的軸心，是區域創新的主體，高校的運行不能處于無政府狀態。政府設立各項法規來確保各大高校的行為合乎法律規范，通過法律的約束力防范高校之間的無序競爭。在區域創新過程中，政府的監管可以最大限度地避免高校和企業宏觀架構的重疊、紊亂。在資源配置方面，大學參與區域創新需要資源維持，當一個富裕的國家、社會、區域能夠提供源源不斷的支持時，高校在精神方面才會富裕。政府對高校的財政撥款只是資源配置的一個表現，政府在資源方面的作用還表現在高校教育資源區域配置。政府通過對區域間的高校資源（包括師資、信息、教學設施等）進行組合和分配，壯大高校的師資隊伍，提高科研水平、優化區域創新系統。在區域創新過程中，政府對高校的資源配置并不是強制性的，當高校追求科學、創新研究時，只有周圍的力量相對“疲軟”時，才能達到一定的高度。伯頓·R．克拉克在研究高校系統時得出了一個結論：當大學最自由時它最缺乏資源，當它擁有最多資源時它則最不自由。⁽²¹⁾高校的自由度權衡離不開政府。成果分配方面，高校作為創新產品的生產者，并不是使用者，創新成果完成后，要完成由成果生產者到消費者的轉換，不能僅僅依靠企業的主動吸收，還要運用政府的宣傳與分配，把研究成果推向市場，才能實現整個創新過程的價值。隨著知識經濟時代的到來，知識產權引起人們廣泛的關注與重視。高校作為區域創新的主體之一，其完成的創新成果需要得到保護，知識產權的保護可以增強研究人員的創新積極性，激發研究人員的創造力。

2．高校與企業之間的相互制衡

在知識經濟時代，教育逐步走向市場化，企業型大學也紛紛成立區域創新系統。高校與企業是必不可少的兩個組成部分，企業受人力資本觀念和學習型社會的影響，高校受資源、市場方面的限制和務實戰略的影響。高校與企業合作的深度和廣度不斷擴展，合作表現在多個方面，包括人才、資金、市場、意識形態等。高校擁有豐富的研究資源，大學不僅可以通過教學將知識傳授給學生，也可以基于教授及研究人員對于知識的積累和創新，創造出更有價值的知識和信息，服務于產業和經濟發展。⁽²²⁾高校與企業應該在政府的牽頭下建立校企合作平臺，更好地發揮各自在區域創新系統中的作用。

大學“不但肩負知識生產的責任，而且承擔著培養生產知識、創新應用知識的人才的責任”。⁽²³⁾校企合作有利于優化人才配置。一方面，企業的發展靠人才，企業只有源源不斷從社會上吸收高質量的人才，才能為提升競爭力提供不竭的動力。由于企業大學的建立剛剛起步，而且建設企業大學是一項長期工程，所以不能解決企業人才缺乏的難題。另一方面，人才的培養靠教育，高校每年都培養大量的人才走向社會，由于高校教育與社會需求之間脫節，人才之間的平衡被破壞。人才的結構性失衡導致企業無處用人、高校人才無處用。完成校企之間人才的調配是雙贏結果。校企合作，企業能夠為高校的人員提供研究場所，為高水平科研成果的產生提供肥沃的土壤；高校可以解決畢業生就業問題，通過與企業簽訂一系列的合同，保障人才的去向穩定。在創新過程中，通過校企合作平臺，高校研究人員切實感受企業的文化氛圍、競爭意識、市場運行等環境，更好地發揮高校在區域創新中的主體作用。

企業為高校創新研究提供資金支持，高校擴展融資渠道。高校作為非營利單位，著眼于科學研究和服務社會，擁有豐富的研究人員和較強的科研能力。一直以來，高校的創新研究資金來源于財政撥款，但是財政撥款一方面加重政府負擔，另一方面也不能滿足高校的融資需求。企業相對于高校資金充裕，在吸引高校人才的同時，也能為高校的創新研究提供資金支持。在區域創新系統中，建立校企合作平臺，企業可以為政府減輕財政負擔，政府也可以為企業提供政策優惠。創新的最終目的是提高社會競爭力，獲得更多的經濟效益，只不過是作為非營利機構的高校通過企業間接實現的，企業在高校區域創新上的資金支持是一種投資，帶來的不僅僅是經濟效益，社會效益也隨之而來。企業對高校的資金支持不僅是必要的，而且是雙贏的。

企業為高校提供市場渠道，創新市場化。高校研究人員的創新成果不能為社會所應用、吸收，不僅僅是創新成果的浪費，而且會打擊科研工作者的創新積極性，弱化參與區域創新的能動性。區域創新系統中，校企合作研究平臺的建立讓高校不再為自己的“產品交易”擔憂，企業理應負擔起產品市場化的責任。這里的市場化并不是指高校拿自己的產品到市場營利，而是指高校借助企業，能夠使自己的創新成果面向市場，高校的研究人員獲得工資報酬，營利的是企業，不改變事業單位服務社會這一本質。高校是個特別的主體單位，相對來說是“經濟封閉、思想開放”，它不能夠直接去推銷自己的產品，需要選擇與外部合作的方式去創新，若不能尋求外來對象，區域創新就成了一潭死水，校企平臺為高校的“走出去”戰略提供了良好的契機。⁽²⁴⁾創新有了市場，企業能夠在市場上占據主動地位，引導社會經濟發展的潮流，避免被淘汰的厄運；創新得到社會的認可，高校的競爭力增強，科研人員的福利和工資水平提高，產生激勵效應，創新主動性提高。創新市場化帶來了區域創新系統的良性循環和更新換代，企業和高校的合作是區域創新取得成功的重要一環。

深化意識形態層面的交流。在高校與企業的互相制衡關系中，最潛在、影響最深遠的是思想意識。不同于資金、市場，思想意識的轉變是一個潛移默化的過程。高校雖有自己的獨特之處，但是在中國擺脫不了一般事業單位穩定、缺乏競爭、缺乏效益觀念的特點；企業最明顯的特點就是營利和憂患意識。企業的營利與憂患意識來源于對未來的敏感，社會上任何的波動或多或少都會對企業的經濟效益產生影響，經濟危機的來臨可能致使企業破產，企業的營利與憂患意識是其生存之道。高校教職工及科研人員工資、福利與政府財政相聯系，會導致高校較弱的憂患意識或者不會存在憂患思想。高校聚集了社會上大量的精英和高水平的科研人員，他們以理論研究和實驗研究為主，負責向社會輸送高層次人才。企業的發展離不開創新，創新需要研究水平較高的人才，企業人員研究鉆研能力薄弱，缺乏人才的企業很難完成自主創新。因為事業單位穩定和人員學歷水平較高的關系，高校科研工作者以追求最高研究水平為理想，把自己的精力用于實驗研究。企業人員一方面受學術水平和科研能力的限制，另一方面忙于經營生產，無暇顧及科研能力的提升。在區域創新系統中，高校與企業的合作可以產生雙向的意識交流：高校學習企業的競爭憂患意識，在高校之中形成科研競爭；企業學習高校的科學研究能力，進而把能力內化，夯實企業的文化基礎，創新能力永不衰竭。區域創新缺乏企業與高校的合作，會產生“馬太效應”，大大加強雙方為生存而產生的對外界的依賴性，影響雙方的可持續發展。

3．企業與政府之間相互制衡

大量的文獻研究和經驗已經證明，企業在缺乏政府監管的情況下是不能良性運行的，而且企業對經濟效益的盲目追求會損害社會效益，很難擔負起社會責任的重擔。在缺乏政府政策支持的情況下，企業很難與國外企業競爭。而政府的財政稅收更多的是源于企業，如果缺少企業提供的稅收資金，政府就無法有序運行，政府的各項工作效果也會大打折扣。政府與企業之間的制衡關系主要體現在社會責任、財政稅收、政策和基礎設施建設等方面。在區域創新系統中，高校、政府與企業應相互協調，以推動知識的生產、轉化、應用。沒有政府與企業之間的相互協調，僅僅依靠政府與高校、高校與企業之間的合作，區域創新仍然是個難題。⁽²⁵⁾

政府推動企業履行社會責任的自覺性。在企業創新活動中，有些研究成果有時會帶有一定的負面影響，如環境污染、生態破壞、能源枯竭、倫理道德等一系列問題。這些都是企業釋放自己負外部責任的表現，違背了創新應服務于社會的初衷。企業需要擔負起社會責任。但是企業的存在主要是為了追求更高的經濟利益、保護股東的合法權益，甚至把生產成本轉移給社會承擔，它們維護股東和自己利益的行為未必會有益于社會，企業的逐利行為會引發一系列社會問題。寄希望于企業自覺履行社會責任，從理論上講不具備可能性，社會輿論的監督對企業行為雖有一定的約束力，但是社會輿論壓力無法取代政府的強制力。中國是“大政府、小社會”的國家，中國的非政府組織對于經濟發展的力量根本不能與政府相比，政府的約束力往往比社會輿論更有成效，因此，企業不得不重視處理自身與政府的關系。若想使區域創新沿著社會公眾所期望的路線發展，維持社會公平，就需要政府約束企業的行為，強化企業的責任意識。

企業是政府稅收的主要來源，政府政策惠于企業。企業參與區域創新的深度與廣度反映著區域經濟增長的潛力和企業發展的能力。創新活動可以提高企業的競爭力，增加其經濟收益，進而有利于政府稅收，并且在一定區域內具有溢出效應。政府的活動經費主要來源于稅收，稅收的主要來源是企業。企業參與區域創新需要政府的扶持，需要政府來共同承擔創新帶來的風險。對于參與區域創新的企業，政府可以通過稅收政策來完成稅收與政策之間的轉換，使社會上的人才在擇業時更傾向于技術研發產業，從而為企業技術創新儲備人才。政府減免稅收，降低企業創新研發的邊際成本，把更多的資金注入創新研究中，減少政府對創新的財政撥款。創新雖然有滯后性的特點，但創新本身也具備正外部效應和溢出效應，獲得溢出效應的企業繳納更多的稅收，稅收通過另一種形式返還于企業。以政策作為后盾，可以優化創新制度環境，完成企業在創新過程中從“被動性”地位向“主動性”地位的轉換。政府的稅收政策是政府作用于企業創新的政策之一，政府利用手中的權力，可以完成高層次人才由高校到企業的輸送。區域創新最基本的環節就是技術研發，而高校科研人員掌握創新的核心技術，高校與企業間的人才交流與合作會使企業的創新水平完成質的飛躍，也降低了企業的創新風險系數。企業與高校創新的合作平臺需要政府進行牽頭，在確保社會認同度的同時，保障其安全運轉。現有研究表明，資源的集聚會使區域內部的各成員之間形成一種競爭和合作的關系，成員間的知識共享、技術轉移和協同合作可以有效地減少區域內的創新成本，提高創新效率，進而促進地區經濟的增長。⁽²⁶⁾創新是一個國家的靈魂，區域創新系統是國家創新系統的一部分。為了響應國家創新的號召，企業要積極參與區域創新系統的建設，在提高自身競爭力的同時，也提高國家綜合競爭力和國際地位。政府與企業在稅收與政策方面相互制衡，這種權利與義務的制衡，也為權利與義務的轉換提供了契機，區域創新離不開政府與企業的相互貫通與合作。

政府為企業提供基礎設施并對創新過程進行監管。基礎設施在一個國家或區域的經濟發展中占據重要地位，基礎設施包含的范圍非常廣泛，包括電力、運輸、通信、供水、教育、衛生等設施，這些都是一個城市賴以生存和發展的基礎。企業有一定的能力自己建立部分基礎設施，但不能廣泛應用于社會，這是因為企業追求經濟利益最大化目標與基礎設施服務社會的公益性相悖，企業的基礎設施要市場化供給。在區域創新過程中，政府在土地、水電、交通等方面的作用是社會上其他機構不能代替的。為保證創新成果高質量地完成，就需要對創新資源的投入和創新成果的運行進行監督和管理，普通社會大眾缺乏相關資源，很難參與到創新過程中，對整個創新過程的監管存在難以克服的障礙。創新是一個耗時、耗力的項目，創新成果追求利潤無可非議，但并不意味著企業在定價上的任意性。技術和人才是創新所需要的最大資源，政府在保障質量的同時，要堅持“授之以漁”原則，讓企業學習創新精髓，也要兼顧保障創新的效率。在成果定價上，要考慮公眾的承受能力，把創新的成果用之于民，沒有政府監管企業在創新過程中的行為，創新可能就會走向極端。

2.1.4　區域創新系統的環境分析

區域創新是在一定環境下進行的，根據對創新的影響程度，可以將區域創新系統的環境分為內環境和外環境。內環境無所不在，直接影響著區域創新系統，是實現創新的基礎；而外環境則是創新系統所處的政治、經濟、文化、資源等大環境，對創新系統起到了間接的影響作用。⁽²⁷⁾由于外環境相對穩定，且影響較小，本書著重對創新區域系統的內環境進行分析。內環境可以細分為政策、市場、中介和社會環境。其中，政策環境是創新的助推器；市場環境是創新的平臺；中介環境是創新實現的橋梁；社會環境是創新的保障。

1．創新系統的政策環境

創新政策是國家為提升或改變創新速度、方向、規模等所采取的政策的總稱。不同于一般的科學政策和產業政策，技術創新政策旨在促進科技成果的應用。政府的創新政策要從創新的源頭和創新的擴散兩方面入手，既要鼓勵源頭創新，又要鼓勵創新成果的采用。⁽²⁸⁾例如，利用知識產權保護政策，保護創新源頭的收益和利益動機；促進產學研結合，實現成果的擴散；通過財政和稅收政策，鼓勵技術創新產業的發展等。

2．創新系統的市場環境

區域創新系統的市場環境是指影響和制約創新的各類市場要素，主要包括市場需求、市場結構、市場競爭和社會需求。市場需求即消費者的消費喜好與能力，這直接影響著創新成果的應用。不被消費者和市場認可的創新，無法實現其經濟價值。同時，消費者的喜好也引領了創新的方向，提供著持續創新的動力。市場結構也就是市場的類型，分為競爭型市場和壟斷型市場。經濟學家卡曼認為，在完全競爭型的市場環境下，企業規模小、資金不足；而完全壟斷的市場環境又缺乏創新的動力。因此，壟斷與競爭相結合的市場環境最適宜創新。市場競爭是影響創新的直接推動力，生產者為了節約成本，必須進行創新，提高生產要素的利用率或尋找替代品。例如，在傳統能源短缺的情況下，尋找替代能源，提高能源效率迫在眉睫，新型能源的技術創新就成了研究的熱點，創新成果不斷涌現。社會需求是社會經濟發展水平、人民生活水平、教育、環保水平等整體的社會相關需求，這是創新的背景和基礎。

3．創新系統的中介環境

由于創新的供需雙方存在信息不對稱的問題，因此需要中介機構作為連接創新的源頭和應用的橋梁。創新的中介既包括交易所、產權交易中心等市場中介，也包括平衡沖突，彌補市場不足的第三方組織，如行業協會、學會、企業家聯合會等組織。這些中介旨在推動技術的開發、轉移，在創新供需雙方間起到傳遞、溝通的紐帶作用。中介即熟悉大學、科研機構等創新主體，又了解企業和產業的需求，因此可以提供各種服務促進雙方的交易和溝通，形成創新單元和集群，為創新系統提供渠道。

4．創新系統的社會環境

創新所需的資源來自社會，創新過程存在于整個社會系統之中，創新的成果又回歸于社會環境，因此創新系統必然會受到社會環境的影響與制約。例如，社會對于環保的要求越來越高，直接影響了綠色產業的興起與發展，進而影響著新能源、新技術等創新成果的產生和應用。在各類社會影響因素中，資金支持、人才支持、社會文化等因素影響較大。資金投入是創新成功的前提條件，它左右了技術創新的節奏。創新的復雜性與不確定性使得創新過程面臨著較大的技術風險和市場風險。因此，風險投資是創新的主要資金來源，為區域創新系統提供了資金保障。創新活動需要靠人才實現，因此，區域創新離不開人才的支持。創新所需的人才主要有三類：一是創新型技術人才，從事技術和產品研發、產品實現、市場開拓等工作；二是創新型企業家，他們是創新的引領者，通過創新相關的決策促進企業創新和成果的引入；三是風險投資者，他們善于發現價值，利用其敏銳的洞察力把握產業未來發展趨勢，為創新提供資金支持。最后，社會文化是創新的核心優勢，缺乏創新文化的創新體系就缺少了核心競爭力和協調能力。鼓勵創新的價值觀、促進創新的文化氛圍，不畏困難、樂于合作的文化性格等都是創新得以實現的精神支撐和動力。

通過對創新系統的環境進行分析可以發現，實現區域創新離不開各類環境的支持。高校屬于區域創新系統的重要組成部分，其發展以及服務地方社會經濟的職能既受到環境因素的影響，又可以通過提高人才支持、提供先進技術、弘揚創新精神等方式反作用于區域創新的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