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雁蕩絕谷(2)
- 孤魂祀
- 千城絕影
- 3201字
- 2020-10-24 00:03:56
棲霞洞穴延綿數十里,沿途間隔著夜明珠,將洞壁照個通透,雕刻的圖案鋪滿了整塊石壁,其動作栩栩如生,縱然世人鬼斧神工,亦不可做到如此極致,玄明卻糊涂這雕刻到底是天成,還是人為?雕刻上積淀著歷史的余味,玄明看了看,大抵是明白了些。這雁蕩絕谷的祖師開派立宗,竟是在每座峰頭谷底皆有打斗廝殺,遍布血腥。若是沒有前人的鮮血,便沒有時下的雁蕩輝煌。
龍潭眼神亦是被洞穴中的石刻所吸引。倒并非是深刻的認識了雁蕩歷史,而是畫中人物雕刻姿態萬千,龍潭玩心大發,竟有模有樣的學了起來,時而單腿獨立,時而沖步劈掌,又或握拳、提膝、扭馬,下腰。動作連貫,令人咋舌。玄明一時間被龍潭所吸引,他竟都沒發現,石刻上的動作會如此連貫,當下對照著石刻,尋找蹤跡,最終他捕獲到了蛛絲馬跡,石刻上但見一仙風道骨的老者,或與人斗,與獸斗,與鬼魅妖邪相爭,穿插洞中,始終不落。玄明心中駭然,龍潭這份觀察力,這份模仿力,非常人所能及也。玄明記得當日禿驢師傅說自己是罕見的“奇才”,那么龍潭呢?
湯汁更是早早發現這個孩子的舉動,開始還道是這傻孩子發起了瘋癲,只是孩子的動作越來越熟悉,讓湯汁沉心思考,這法器越飛越慢。龍潭的動作卻越來越行云流水。
“這到底是什么?”湯汁絞盡腦汁。
碩大的刀背上,但見龍潭玩的不亦樂乎,三人大氣不敢喘一個,看著龍潭的瘋狂,玄明只道龍潭聰慧,過濾了千萬人,只學習其中一人的動作。李牧以為龍潭鬼上身,在刀背上跳大神,只等著其余兩人阻止,湯汁卻以為龍潭練得一門高深絕學,只是一時間想不清楚罷了。
陡然間,湯汁一拍腦袋,驚呼:“我知道了。”
玄明與李牧的目光齊刷刷的看向湯汁。
“這位小兄弟了不起啊,竟然會使我派青城祖師的‘碑云渡’。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玄明李牧異口同聲。
“就是練反了,這‘碑云渡’是青城祖師自創的一套功法,須得九天境到第五重境界,才有資格修習。這小兄弟如何會使?”湯汁一臉疑惑,要知道這個孩子看起來“寶里寶氣”的并不像什么聰慧之人,之前見其有先天真氣,只道他資質不凡,這一次親眼見他倒練“碑云渡”。實在、實在是駭人聽聞,說出去只怕沒幾個人相信。
玄明指了指墻壁,“湯汁大哥,你仔細看看這石刻。”
湯汁何等的聰慧,十來副石刻掠過去之后,終見端倪,原來龍潭所練,徒有其形,而不得精髓。即便是如此,這孩子的眼力與記憶就足矣讓人嘆服,雁蕩絕谷千百年來,尚無人在石刻前有此感悟。
“真、真是奇才。”湯汁豎起了大拇指。龍潭猶自沉醉,不顧別人的夸贊,或許他根本也不明白。
悠悠然然,四人終于穿過棲霞洞穴,視野驟然開闊,白云悠悠繞翠巒,深谷又下百尺,自是看天高,望云淡。玄明與李牧不由驚的長大嘴巴,此處要說是仙境,一點也不過份。
四人立于寶器之上懸于空中,身下是一汪巨大的湖泊,抬眼望去水面環繞著山體,又似被群山包攬,不著邊際。湖泊水面,泛起點點粼光。山體峭壁處,一條百丈高的瀑布,奔流直下,傾瀉在湖泊里,激起巨大的水浪,水浪又拍打水面,濺起了水花,水花泛波,一圈又一圈的蕩漾開去,氤氳水汽蒸騰在瀑布腳下,繚繞飄渺的似夢似幻。
順著山體筆直向上望去,又見一座山峰突如如飛來一般半躲在氤氳霧染中,粗略一看還以為是懸浮在空中,細眼辨別才發覺是一段亙舒的山體,山體懸空的一端連接著十二道鐵索,每道鐵索約有兩個壯漢腰身加起來那般粗壯,鐵索一頭牽引著山峰,一面又嵌入彼端的山體之中,拉扯的筆直,儼然在固定這橫生出來又看似搖搖欲墜的山峰。突兀延伸的山峰上,亦有兩條瀑布傾瀉,瀑布涓涓細流,夾雜著落葉花瓣,一落千丈,水中的花葉些許被風吹開,剩下的一并掉落到那大片的湖水里去了。
湯汁催促著法寶向上攀升,玄明一行人終于看到,山峰之上更是別有洞天,氣勢磅礴。虛空中橫亙的山峰上,亭榭樓閣,一應俱全。
湯汁當下收了法寶,四人落在了廣場之上,空曠的廣場略顯寂寥。廣場面積巨大,可納千人,廣場中間,立有一巨鼎,鼎中余煙裊裊,薄霧長存。廣場兩邊,分別有房屋矗立,房屋建筑工藝不凡,龍左鳳右,神態逼真,又見幾只獬豸端坐在門口,形似麒麟,又比麒麟多了個角,煞是威風。
“小師弟,此處是我雁蕩絕谷的‘論道臺’。十年一度的‘九谷奪魁’,就是要在這里舉行的。”湯汁只顧介紹,全然忘記玄明他們根本不知何謂“九谷奪魁”。
玄明此刻的心態是震撼中帶有排斥,又全然不將雁蕩絕谷當回事,只是默然的點了點頭。倒是李牧,被這浩大的建筑震懾了心神,似乎對雁蕩絕谷有著極大的向往,不停的向湯汁打聽著這里的一切。
四人順著廣場向前走去,不多時便來到一處階梯,階梯上方設了一處亭榭,亭榭懸有匾額,匾額題辭“水榭花盈”四個大字,盈盈流動,宛若水榭。亭榭下是一條通長的長廊,長廊似有九曲十八彎,儼然覆蓋了其下的整個水池,水池里荷花點點,池水清可見底,卻也不乏魚兒游弋。
走過了長廊,四人終于到了大殿面前。大殿依山而建,氣勢宏偉,叫人心生敬畏。殿堂中間亦有一塊匾額,匾額上書“雁鴻殿”三個大字,龍飛鳳舞,姿態張揚。匾額數尺之外,兩墩圓型立柱,支撐著鎏金瓦礫。立柱上面個分別有字,言簡意賅,其中一書“淡薄”,另一個則寫到“寧靜”,分別昭示修道之人本該有的心態。
依大殿兩側,山壁中分有細水長流,細水中,卷起了淡淡的煙幕,煙幕又順著水流傾瀉,再落到地上的樹木草葉,頓時給樹木草葉增添了別樣的韻味,仿佛霧里看花,水中望月,不真實,卻又存在。
兩道細流,從大殿后方往前流來,夾帶著煙幕,一路引向池塘。潺潺水流,宛若樂曲。
湯汁在大殿外站定,抱拳拱手道:“掌門師尊,弟子田湯汁攜梵安寺小師弟,前來拜謁。”
“進來吧。”一聲蒼老,回響大殿。
一入大殿,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位身著藍紋白袍的老者,老者須發盡白,額頭上褶起了幾道皺紋,老者端坐在木椅之上,說不出的仙風道骨,他正是雁蕩絕谷的現任掌門,呂青山。依老者兩側而坐的,共有八人,八人從相貌上年紀各不相同,最為年輕的,亦是一位將至中年的美婦。
那提前趕來報信的秦姓老者,顯然是沒有資格占有一席,只見他垂首抱袖,立在一人身后,神態恭敬,湯汁斜了斜眼睛,悄悄的說了聲:“那便是我師父。”
玄明轉頭看去,只見一個體態肥碩的中年男子,正襟危坐。
“多半是湯汁大哥的廚藝養肥的。”玄明如是想到。又扭頭環視大殿,大殿之中,四角分別有圓形立柱矗立,柱子呈朱紅色。四周的墻壁全是有紅色石磚雕砌而成,石磚上雕刻的是朵朵花紋,各不相同,其神態逼真,一時間讓人有了“萬紫千紅競逐春”的錯覺。圓形柱子高約百尺,支撐著大殿上方的磚窯瓦礫。瓦礫與磚窯的銜接處,是一段檀木雕刻的窗子,鏤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點點細碎的陽光,陽光激起了檀木的余香,飄揚在整個大殿。
“弟子湯汁,拜見掌門師尊。”湯汁跪拜在地上,行了一個大禮,三個孩子杵在那里,一動不動。
“起來吧。”呂青山略略抬手,湯汁站起身子,卻見那秦姓老者異常激動。
“梵安寺的小和尚,莫不是看不起我雁蕩絕谷?見了掌門,為何遲遲不見禮?”秦姓老者此言一出,一堂眾人皆是皺了皺眉頭,這梵安寺的弟子,連個基本的禮節都不懂,著實是有失教養。
“誰告訴你,小爺是梵安寺的狗屁和尚?小爺就是一個乞丐,乞丐只給乞丐頭子施禮,若是小爺給你們掌門施禮,豈不是侮辱他老人家么?”玄明說話不卑不亢,那后面跟隨的李牧一陣心悸,若是被驅逐了,這留下拜師學藝的希望,不就徹底破滅了么?
玄明話剛落,左右之人,環顧一眼,這小子當真是伶牙俐齒,巧舌如簧。
“哦,這么說來,你當真不是梵安寺的弟子?”秦姓老者欣喜若狂。
“不是。”湯汁暗呼一聲遭了,玄明還是沒有聽進的他勸說。
“哼,魔道妖人,我早知你偷學了梵安寺的功夫,掩人耳目,想要混入人世間,興風作浪,你騙得了湯汁,卻騙不了我。你帶著兩個孩子前來,其中一個孩子身懷先天靈氣,試問,若你們只是乞丐,那這個孩子怎會有先天靈氣?若你們只是乞丐,又怎能完好無損的從碧落黃泉出來,若你們只是乞丐,‘赤延果’從何而來?”老者一連三問,驚得堂前眾人瞠目結舌。
“先天靈氣?”
“赤延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