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序篇

張溪石猛地睜開眼，身子一彈，就要起身。

對面一聲女孩的尖叫響起。

環顧四下，窗明幾凈，陽光明媚、安逸祥和。

這里已經不是那個末日到來前的世界，沒有殺戮、沒有血肉橫飛、沒有面目猙獰的野獸，沒有炮火、沒有戰友和硝煙，當然也沒有了親人。

幾道狐疑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安靜的車廂里，安靜的人們，和他對面一臉驚恐的小女孩。

一瞬間，他已經明白過來，自己真的已經離開了原來的世界，傳說中的傳送陣居然是真的。

一剎那的閃現后，過往的一切是那么的近，又將是那么的遠，正在漸行漸遠。

他在座位上坐下，看著窗外，藍天白云、遠處青山起伏連綿不斷，近處綠地草原樹木森森，陽光照在身上，暖意洋洋，他看的很入神，甚至很貪婪，只有經歷過失去，才知道原來這些普普通通的世界是那么的寶貴。一花一草一樹，紅的綠的紫的，世界原本是五彩，他已經好久沒有見到。清冽的空氣，吸入肺腑，竟然讓人生出絲絲的甜意，這是最自然沒有經過任何過濾，卻又最干凈的氣息。這種感覺，真的很好。

“你醒了？”

一道年輕的女聲傳來。

他眉頭一挑，她的話居然是中文，他能聽得懂她的話！這給了他無限的希望。

“這是哪？”他問。話說出來，嚇了他一下，這聲音略有些沙啞，但明顯很年輕，但不是自己曾經熟悉的語調。

“這是哪？”他又問了一聲，不是為了提問，而是為了確認。確認這個出現的男聲是自己發出的。

“火車上！你不是睡糊涂了吧。”

“謝謝！”張溪石擠出一個笑容，站起身，走到車廂尾部，和原來的世界一樣，洗手間果然也在這里。拉開洗手間的門，進去后輕輕關好門上鎖，他悄然地松了口氣，有些緊張。洗手間里當然有鏡子，這也是他來到這里的目的。鏡子中出現的男子當然是自己，熟悉而陌生。熟悉是因為他認得他確實是自己——十年前的自己，那時候自己年輕倔強固執，但朝氣蓬勃，對未來充滿信心；陌生是因為——十年的時間，戰爭，不停的戰爭，足以讓一個青澀的男孩成長為一個男子漢，更不用說他因修行無成而心灰意冷的打擊。

鏡子里的自己，牛仔褲，白襯衣、夾克衫，短發，眼中沒有滄桑卻多了些疲憊，但依舊明亮清澈，有一種和年齡不相匹配的沉穩。嘴角微微上鉤，透露出曾經的倔強，若說還有以前的味道，也就只剩下這個了。

口袋里一把小刀，一張車票，十幾張鈔票，一包煙，一只火機，就只有這幾樣東西。

小刀是那種最普通的折疊刀，應該是削蘋果用的；車票上的文字也是他熟悉的文字，區間從西林到京都，他從上面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張溪石。鈔票總計有四百多。點上一只煙，味道是混合型的，合適他的口味。似乎一切和他原本的世界沒什么區別，但分明是不同的。

文字依舊，但他確認，在這種文字所屬的地域范圍內，他從來沒聽說過有這兩個城市的名字，或許是城市太小？沒有名氣？但從列車的裝潢和設備來看，不應該是籍籍無名的地方。還有鈔票，上面印刷的人頭像，他確定，他從來沒有見過這幾個人。最關鍵的是，車票上印刷的時間——2016年9月8日。在他曾經經歷過的年代和歷史里，沒有這樣的人物。而這個時刻已經是早已過往的歷史。

這里到底是哪里？自己在這個世界里，除了叫張溪石，到底是誰？他能確認自己在傳送前得到的信息是傳送，只是空間的轉移，不可能是穿越，應該沒有時間上的變動。

從洗手間出來，站在車廂口，能放一百多人的偌大車廂里，只有二十多人，顯得空空蕩蕩，除了相熟的人聚在一起外，其他的人大多一人占了一個車窗的位置，多數人在假寐。從列車的一頭轉到另一頭再回到座位上，張溪石沒有發現隨著自己一起傳送的物品，只在自己座位靠窗的位置發現了一個雙肩包。

對面的女孩見他回來了，眉頭不自覺地皺了皺眉，用手掩住了鼻子。

“好大的煙味，你到里面抽了多少煙啊，嗆死了。”

“這個是我的吧？”張溪石指了指包。

“應該是吧！”女孩說道：“你一直在睡，沒見別人動過這個包。你自己的包自己不知道？”

“真有點睡糊涂了。對了，我們認識嗎？”

“不認識！”

“哦！”

張溪石把包放在兩人座位之間的茶幾上，一件一件往外掏。

套在塑料袋里的幾件衣服，四個蘋果，一包還沒開封的煙，一本書，側兜里有一個水瓶，里面還裝著半瓶水。

“你喜歡看這種書？”女孩晃了晃手里的書，是他剛放在茶幾上的。

張溪石掃了一眼，是本《天語者》，“哦！”地回應一聲，繼續在包里翻看，不過實在是沒什么東西了，正想著把塑料袋里的衣服拿出來，看看衣服口袋里還有沒有東西，對面的女孩驚訝地喊了一聲。

“你是東林大學的教授？”

“嗯？！”

“書里面夾著的。”女孩解釋道。

張溪石從女孩手里接過一張紙，果然印刷精美的紙張最上面寫著‘聘書’兩個大字。

茲聘請‘張溪石’為東林大學數理系副教授，下面落款蓋著東林大學的鮮紅印章，‘張溪石’三個字還是手寫的。

女孩顯得有些拘謹，恭恭敬敬站起身來鞠了個躬道：“老師好！”

副教授？

這個消息讓張溪石有些詫異，老師他當過，教授他也當過，雖然時間不長，可他教的是軍事基礎，和數理完全不搭界。

女孩看著有些發愣的他，也疑惑起來，“你真的是東林大學的副教授？不對，你才多大？你不會是騙子吧。這個包不是你的？”

“你是東林大學的學生？”

“嗯，一年級的，今年剛入學。不，還沒入學，這不去報到么。”

“就你自己去？你一個漂亮女孩子自己出門，你們家大人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女孩看看四周，又看了看窗外才道：“這條路被軍隊清理過很多次了，應該沒什么了吧。”

“呵呵。”張溪石笑了笑，卻被女孩子的話驚了一下，軍隊？清理？好多次？

“你怎么坐這了？”張溪石不動聲色地轉移了話題。

“還不是因為你！”女孩氣鼓鼓道。

“我？我怎么了？”張溪石真的有些摸不著頭腦。

“你知道你睡了多長時間？8個小時，8個小時啊，從我看見你就睡著，”女孩伸出兩只手，比劃著，“我還以為你——，要不是聽見你打呼嚕，我真的要告訴列車長了。我是不放心你才過來的。”

“看來，你是一個心善的好姑娘了。”

“那當然，對了，你餓了吧，我這里有好多吃的，你先墊補點。”說著話，女孩變魔術般地從座位下拎出一個旅行包，從里面拿出了很多火腿、面包，汽水等。

“出門在外，也不知道給自己準備點吃的。對了，你真的是我們東林大學的老師吧。”

“謝謝，嗯，是！”張溪石含糊不清地道，一邊將另一個面包也塞進嘴里。

“以后，還要老師多多照顧啊。”女孩打開汽水，恭敬地放在他面前。

“好的，好的。”

“你真的是副教授嗎？你也太年輕了吧。”

“……”

“不過，真的挺好。”

“……”

“你真的是……”

“是！真的是！”

（新書上傳第一天，值得紀念一下！拜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