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這不是姐姐嗎?你怎么在這么個破院子里?”暮清夸張的用絲帕掩住了口鼻,眉眼里滿滿的嫌棄。
“你怎么來了?”暮璃面無表情的問,她不太想與這個妹妹糾纏過多。
“我聽說姐夫不來回門,想必姐姐定會難過。這不,一接到消息我就過來看你了,倒是沒想到你會在這個院子里暗自神傷。”
暮璃站了起來,笑得眼眉彎彎:“我為什么要暗自神傷?”
“瞧我這嘴,說得什么呢,姐姐快忘了,我說漏嘴了,下次注意啊。”暮清作勢掌嘴,輕得連一點聲音都聽不到。
“清兒嫁人了沒有?”她依舊笑著。
“.......這個哪用姐姐擔(dān)心,姐姐管好姐夫吧,說不定得納妾了。”
“妹妹,你這多大年紀(jì)了,怎地就沒人上門提親?”
“..........”暮清硬牙咬了又咬,她多想吼一句,還不是因為有你,有了你誰還看得到我。
“我還想再看看我的閨房,就不打擾妹妹暗自神傷了。”暮璃笑著離開,沒給暮清再說下去的機(jī)會。
暮璃一出院子便收斂了笑,她覺得累極了。她似乎除了這個光鮮的外殼,就沒有什么就沒有什么實在的東西了。
暮璃正惆悵著,突然一個小廝匆匆忙忙的找到她,喘息氣說:“四......四皇子......來了....”
暮璃一怔,一時之間也不知道做什么好,甚至有點懷疑這個下人是不是在唬她。小廝見暮璃愣著不動,不免有些急了,“四皇妃,四皇子真的來了,估計在前堂和老爺喝茶,老爺讓我請你過去呢。”
“我知道了。”暮璃深呼出一口氣,邁步走向前堂。
“爹,你喚我來何事?”還未入門,暮璃便率先喊道,她不太敢相信他來了。
步入堂門,風(fēng)玄彥一襲錦袍正坐在暮鴻旁邊,暮鴻隔著方桌給他添茶。
“璃兒,你來啦?四皇子已經(jīng)來了。”暮鴻高興的笑,看得出來他很喜歡這個女婿。
見暮璃還站在那里,風(fēng)玄彥起身過去:“我急忙處理了公務(wù)便來了,可還在生氣?嗯?”
“....沒,沒有。”暮璃笑笑,掩飾著不自在,他突然變得那么溫柔,讓她有點措手不及。
“這時候也不早了,我用過晚膳還需要回府,你看?”風(fēng)玄彥依舊在詢問著她,跟之前天差地別。
暮璃透過他的肩頭看向暮鴻,待得暮鴻點頭,便回道:“自然是好的,耽誤四皇子的公事是臣妾的過錯。”
晚膳期間,暮璃坐在風(fēng)玄彥的右下方,風(fēng)玄彥頻頻夾菜遞入暮璃碗中,一副好好丈夫的模樣。暮清時不時就盯著風(fēng)玄彥看,時不時又死咬著筷子,一臉的憤恨。憑什么什么好東西都是她姐的?她哪有比暮璃差啊?她眨眨眼,計上心頭。
暮璃暗自腹誹也暗自猜疑著風(fēng)玄彥,直到晚膳結(jié)束。
風(fēng)玄彥起身向著暮鴻告辭,卻沒有要把她帶回去的感覺,她不由得出聲詢問,“四皇子,那臣妾呢?”
“你留下就好,連夜趕路怕是你的身體會吃不消,多留幾日也可。”
“.........”他是在關(guān)心我么?“臣妾無礙。耽誤了四皇子的事務(wù)就不好了.........”
“不必多說了,我已備好良馬,你盡管留下即可。”
“是.....那臣妾送送四皇。”
“嗯..........”
從小徑到府門的距離來說也不近,但是站在他身后第一次細(xì)細(xì)的打量他,卻讓本該枯燥壓抑的路途莫名的多了一抹溫馨。
他不矮,與他走在一起,她只及他肩膀之高;他不丑,那刀削般的俊顏帶著生人勿近的冷冽;相比與二皇的張揚(yáng),他倒多了些內(nèi)斂;他不胖,修長的身影、健碩的胸膛..............都是皇室的基因,又能差到哪去呢?
二皇和四皇不外乎都是這皇朝屈指可數(shù)的美男之一。到了相府門口,她看到他翻身上馬之后又目送著他遠(yuǎn)去。談不上喜歡,卻多了份職責(zé)。
“四皇子,你怎么又來了呢?”這個疑問盤旋了許久,她忍不住問了出口。
“不用多想,報你新婚之夜那塊血手帕的恩。”他的神情琢磨不明,暮璃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做何判斷。之后兩人皆是無言,直到暮璃看著他翻身上馬,才轉(zhuǎn)身回府。 一夜無夢。
天氣微晴,午時的陽光并不毒辣,暮璃正垂頭認(rèn)真編織著一條帶有一小顆玉石的劍穗。
“完成了。”她微微一笑。
“皇妃這一上午就弄了這么一條東西呀。”默心上前看了看。
“是啊,這編法比較特別,我弄得不好看么?”
“好看!.......不對呀,這是給四皇子的?”
“不是。”
“可這怎么看都是男子的飾品。”
“是男子的飾品,但不是給四皇子的。”
“不是給四皇子的?小姐........你......出墻了?!”默心吃驚的捂住了嘴巴,后面幾個字說得極小聲,可暮璃還是聽到了。
“才沒有。這個........是給我自己的。”
“.......原來,小姐偏愛男性的飾物,怪不得很少有喜歡的首飾。”默心說得意味深長。
“你這丫頭。”她不禁抬手拍了下默心的頭,低低的笑了。
“小姐總算是笑了。悶在這屋里一上午,都要長蘑菇了。我們出去走走吧。”
“嗯。”
柔柔的風(fēng),迎面拂來,帶著令人舒心的溫和。她想他了........奉旨待婚到現(xiàn)在,他們已是半月未見。她左右翻看著編好的劍穗,最后下定決心。
“默心。”
“嗯?”
“我.......我想出去一趟。”
默心眨眨眼:“我知道了,小姐快走吧,夫人那邊我?guī)湍悴m著。”
“默心........”
“小姐不告訴我,定有小姐的道理,反正小姐又不會害我。”
“謝謝你。”
“這本來就是我該做的,我們是姐妹嘛。”
“對啊,是姐妹。”她不禁揚(yáng)起嘴角。
對她來說,默心比父母還要來得親近。母親太過嚴(yán)厲,父親就算不喜也會放縱母親。
說實話,她好羨慕。羨慕母親有一個那么寵她的父親,羨慕她可以相夫教子。但是她一直不明白的是,母親要什么有什么,為什么要去爭那個高處不勝寒的后位?名譽(yù)當(dāng)真如此重要嗎?
從小她就體會不到什么關(guān)愛,但是為什么連自己的婚姻都要被掌控?如果她不嫁與四皇,是不是總有一天會被送去遠(yuǎn)嫁和親?母親從來就不會她著想.........白云飄兮輕若絮,生如夢兮淡如云,這是她所向往的生活,她現(xiàn)在,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