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回門之日，暮璃早早便起了床。早膳過后，卻遲遲未見有人傳報，她只好前往風玄彥的住所。

“參見皇妃。”路上偶遇的丫鬟端著膳食微福身子。她不應該放下食籃行跪拜之禮嗎？

“誰的膳食？”暮璃粗略的打量了她一下，淡綠的一等侍女服，長得還算清秀的臉龐，他的貼身侍婢？

“回皇妃，是四皇子的。”

“四皇子可是在書房？”

“回皇妃，是的。”

“正好本宮有事要尋四皇子，交由本宮帶去便好。”

“可是，四皇子的書房是不讓人進的，即使是皇妃也不行。”她抬頭，觸及那絕世的容顏后又低下，眼底閃過忌妒與不甘。

她淡淡的笑了:“你不說的時候本宮可能會盲目一點，你都這樣說了難道本宮還會硬闖不成？”

“是奴婢多慮了。”她把膳食交由默心，默心接過微微點頭，跟著暮璃從她身邊邁過。這個侍婢挺有心計。

“叩叩叩。”默心攜著膳籃上前敲門。

“放在地上即可。”

“四皇子，四皇妃求見。”

“.........”那邊靜默了一會兒，便響起了腳步聲，“吱呀”門開了。修長的身影，清冽的俊顏:“何事？”

“今日.........是回門日。”

“..........”他低頭思索了會，“我忘了。”

“四皇子要是沒空，臣妾可以自己回去。”暮璃頓了頓，微垂頭，面無表情的說道。

“........”風玄彥看著她，靜默許久，“行，那你回去吧。”說完也不等她回答，轉身“砰”的一聲就關上了門。

回到書房后，風玄彥就再也沒有處理事情的心思了。他又沒說不去，干嘛自作主張說他沒空？還有還有，她那什么表情？整的我去不去都無所謂似的。

風玄彥拿起茶杯，一口灌完里面的水，又重重的放下，一陣煩躁。

默心跟在暮璃后面往回走，她想開口說些什么卻又不知道怎么開口比較合適，欲言又止好幾次。暮璃停了下來，回頭朝默心吩咐，“你先去叫人備馬車，我去收拾點東西便來。”

“小姐，我們.......我們是自己回去嗎？”默心躊躇了一會兒，終是開了口。

“今兒是回門，不能壞了規矩。再者說，回門之日因丈夫太忙而自行回去的女子也不少。”

“那怎么能比？小姐的身份與她們不同。”

“好啦好啦，再特殊的身份也不過是一介婦人罷了。你先去備馬車，然后我在門口與你相會，誤了時辰多不好。”暮璃淡然的笑了笑，催促著默心離開。

“好好好，我這就去，反正小姐歸心似箭，四皇子回不回去都沒關系。”默心一邊離開，一邊調笑她。

暮璃看她遠去，才轉身前往檀香閣。她翻了翻衣服首飾，好像也沒有什么需要帶的，母親那邊應該都會準備好，可是......她的對四皇子的不回去無所謂嗎？她不敢深想，把亂哄哄的思緒整頓好，便去了府門口。

彥皇府門口停放著馬車，默心正站在馬車旁等著她，見到她便急忙上來攙扶。暮璃踩著高腳板凳坐進了馬車。簾子一放下，她莫名的感覺惆悵，雖說丞相府離彥皇府也不算遠，但是兩個時辰的路程還是要的，暮璃索性就閉上眼睛小憩一會。

馬車到達丞相府之前暮璃便醒了，四皇子沒跟她回門，也不知道母親如何作想，她睡得極不安穩。她心里忐忑，面上卻是無驚無瀾，揭開簾子便踩著凳子下去。

下人們只看見小姐一人，一時間也不知道是拜還是不拜，管家立馬看向楚儀，楚儀環顧四周，微點頭。

“參見四皇妃。”眾人齊拜。

“起吧。”她一襲海藍宮裝，大方得體，直迎上楚儀，微福身子，“母親。”

“嗯，回來就好。”楚儀扯嘴笑笑，笑意不達眼底，“我們母女也許久未說過體己話了，與母親走走可好？”

“自然。”暮璃心里暗嘆，自知逃不過責問，便順從好了。

楚儀帶她漫步至較偏僻的庭院，陡然神情變冷，出聲責問:“你怎地回事？”

“四皇子事務繁忙，抽不出......”暮璃照著早就想好的說詞回答，剛說到一半便被打斷。

“你少拿這些來唬我，再忙的事也該推推不是？今兒可是回門。”

“........”深知百口莫辯，暮璃就不開口了。楚儀也只是給她說了聲“你自己好之為之。”便也就離開了。

她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去哪，便坐在了這庭院的石桌里。這里有點荒涼，但她似乎有記憶，朦朦朧朧的記得，這院子后面應該還有一個蕩秋千。暮璃呆了呆，這不是......她小時候居住的庭院嗎？她怎么會忘記？！她不該忘記的。

她小時候是有一個奶娘的，多小的時候有的呢？從出生到三歲吧？她記不太清了。那時候她跟奶娘一起生活，奶娘很疼她，總會把最好的留給她。

她覺得奶娘更像她的母親，她也更希望奶娘是她的母親。母親會為孩子做的事，奶娘也會為她做。她還朦朧的記得冬天的時候，奶娘試過好幾天都不睡的為她趕制一件御寒的毛衣。每次去讀書閣回來，奶娘總會在第一時間把她凍僵的小手包裹在手心。

奶娘具體長什么樣子，她記不清了。不過她知道奶娘不丑，那是個極其溫婉的女子，絕不會差到哪里去。那時候，奶娘才二十六歲，嘴角邊總會有一抹溫柔的笑。她好幾次都奇怪的問奶娘:“奶娘，你為什么要笑？”

“因為我有璃兒啊，看到璃兒我就很幸福，我在用笑來表達我的幸福。”

她似懂非懂的直點頭，她玩的起勁的時候，陪在奶娘身邊的時候，她在笑。

可是直到今天，她又懂得了一個道理，她在用笑掩飾很多很多東西，像個戲子。她學會了撒謊、算計人，像個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