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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是夢,還是一個誰都不知道的地方(1)

  • 穹宇遺蹤
  • 田原一君
  • 3138字
  • 2020-11-18 17:16:39

少年猜想自己應該是做了一個足夠漫長的夢,因為任何時候他都沒有感到如此可怕和痛苦。

夢里他看到一束巨大的淡紫色火焰在一灘沸水上跳動。那火焰幾乎和一顆小樹苗等高,張牙舞爪得如同一個披著紫色斗篷的惡魔。自火焰邊沿散發出來的寒氣如蔓延的冰霜向少年撲來。

少年因此而惶恐不安,卻一動不動地等待著那寒意遍布全身。如此,他便無法靠近那神秘而詭異的火焰,更無法辨識那張藏匿在火焰中的閉目養神的臉。

冰霜凍結了少年的身體,那感覺就像是同極冰冷的水或者石頭融為一體,與之不同的是水和石頭感受不到寒冷,而少年卻因此而感到刺骨穿心。

幸而,他還有意識辨識周圍。也正是這該死的意識,讓少年苦痛不堪。他看到那個除名囚從火焰后面走出來,他正圍著那高高的火焰做著某種類似祈禱的事情。

他瘋瘋癲癲又念念有詞,只可惜聲音太小,讓距離較遠的少年無法聽清楚。事實上,就算聽清楚了,少年也不會記得,畢竟這對他來說就是一場夢境。

躁動的火焰突然間開始狂怒,它伸出一只畸形的由焰苗構成的手,狠狠地抓住怪男人的脖子,一張扭曲的類似于嘴巴的焰息憤恨地向男人噴射著。它像是在責罵怪男人的愚蠢,亦或是在教訓這家伙是如何辦事不周,總之,他的一舉一動都讓火焰感到厭惡。

怪男人嚇得身體直哆嗦,在他脖子被松開的那一刻,他便跪在地上,雙手合十,極其虔誠且忠貞不二地請求火焰的原諒。火焰中的臉仍舊閉著眼睛,她安詳得如同一尊佛像的臉,讓人絕對想象不出她可以讓盛怒的氣焰升至五米之高。

少年無法將那張臉看得仔細。一方面,他距離較遠且身體無法移動;另一方面,那臉隨著火焰一起跳動,很多特征都在這些動態變化下變得模糊。越是如此,少年就越渴望看到那張臉。他直勾勾地盯著火焰中的臉龐,即便這樣會另他感覺眼珠子像扎了針似的疼痛。越是如此,那火焰中的人臉就越發模糊。

怪男人和那火焰攀談起來,并且他們聊得十分起勁。男人時而站起身圍著火焰走來走去,像是要和它說明什么天大的道理;時而又跪倒在火焰面前磕頭謝罪,像是在請求對方原諒;又時而被火焰拖起身體,萬般恐懼且無可奈何地承受著火焰那狂怒的懲罰。他像個小丑,又像個傀儡木偶,在火焰面前顯得卑賤無比。

他到底是誰呢?一個在少年眼中狡猾、放縱的“長命怪”,在這里怎么竟成了荒誕、卑微的“下等人”?

“弗洛斯,你千萬不要忘記是誰讓你擁有取之不盡的生命,我可以讓你永生,亦可以將你毀滅!”

淡紫色的火焰叢中燃起令人忌憚的赤紅。

“那怎么可能!我怎能忘記當初是誰將我從斷頭臺上取下,又是誰帶我開啟這片新的紀元,我從未忘記,艾斯卡女神!我在監獄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不曾忘記當初為你許下的諾言,不然我也不會在逃出來的第一時間就來到這里見您,我的女神!”

少年終于得知了怪男人的名字,雖然他并不清楚這個名字是真實存在的,還是他憑空捏造出來的,但這些都不重要,畢竟醒來后,這些他在夢境中清楚記得的事物都會消失不見。

弗洛斯深情款款,他略帶哭腔,每一秒都可能失聲痛哭。他幾乎就要鉆到那火焰里面去了,這讓人足夠相信若那火焰有一只胳膊或者腿什么的,他便會死死摟住不放。

“哼,你還好意思說逃出來這件事,為此,我竟等待了數百年!你竟害我的耐心差點枯萎!

若不是找了你這么個蠢貨,我早就已經重見光明,甚至將那瘋老頭撕得粉碎!你竟還好意思在我面前邀功,訴說你的忠誠!”

男人跪走著向后退了幾步。此刻,那火焰酡紅如怒,它直沖云天,又彎下腰將外焰指在男人那張恐懼萬分的臉。

“這并……并不全怪我,我的女神,是西蒙那家伙看得我太緊,你并不知道烏托邦有多嚴格,若不是守著您的承諾,我怕是早就支持不下去了。那簡直不是人過得日子,您絕對想不到我——”

“停下吧!弗洛斯,快停下!我聽夠了這些喋喋不休!那個瘋老頭早就讓我沒了耐性!我絕對不要聽你把話說完!

你不會認為我所需要的報答就是聽你無休止的抱怨吧!快告訴我外面的事情,我需要知道外面的事情!

我沒多少時間了,那瘋子遲早要找到我的!快說!西蒙是誰?很厲害嗎?快說!”

火焰的聲音極其古怪,時而像是從一個粗魯的野人口中發出的,時而又像是從一個胡攪蠻纏的潑婦口中的發出的,幸而這兩種聲音的辨識度極高,讓人很清楚是兩股音質擰在一起。

“是現在管理部門的頭,我的女神,整個E都市,他的權力最大,當然,沒有人比您更至高無上,他們的地位只是一時的——”

“哼!權力,誰給他的狗屁權力,那個瘋老頭子嗎?那個西蒙,大概都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來到這世上的吧,竟然還敢在我的地盤上撒野,只要我出去了,誰都別想好好過!

我竟被他們踩在地下數百年,若不是那個瘋子,啊!那個該死的老頭子!他很快就又要帶走我!快告訴我,你的計劃!我需要計劃!若找不到那枚曲點,我不知道又要等上多久!

是的,計劃!弗洛斯,我們要聽計劃,我沒時間了解那個狗屁城市了!西蒙,哼!我會讓他知道誰在主宰這個世界!快說!你的計劃!

關于曲點的計劃!”

火焰仍在發泄著自己的怒氣,即便它的焰心已然抖落出藍紫色的光芒。

弗洛斯瑟瑟發抖,他臉色煞白,緊張得五臟六腑直往外翻。他有一顆想要挪動一下身體的心,卻沒有改變現狀的膽。

可他能有什么計劃呢?偌大的城市,他沒有言聽計從的黨羽,沒有呼風喚雨的權力,更沒有威震八方的武器。他不過是一個剛剛從烏托邦里逃出來的且與這所城市脫離了數百年的愣頭青,怎會擁于一個絕妙無比的計劃?

或許讓他說說他在牢獄生涯的艱辛和苦悶,甚至是他那數不勝數的越獄假想,他倒是可以說上個三天三夜?可計劃,早在他出來的那一刻便全部掃空。

少年聽著他們的談話,卻很難專心。他疼痛難忍,且決不相信自己醒來能帶走什么。雖然他并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判斷身處現實還是身處夢境,但潛意識下的他始終不忘催眠自己,讓他不得不相信這只是一場噩夢。

一場噩夢,總有幾個讓人印象深刻的地方。讓少年感到觸動的事情,卻不是弗洛斯接下來要編造的計劃,而是火焰說到的“曲點”。

不知為何,他感覺這名字聽起來異常熟悉,如同兒時母親清唱的歌謠,只要一段旋律便可以哼唱起來。不過,等等,母親?是什么東西?

關于“曲點”為何令少年感到熟悉的緣由,他還沒能想明白,卻被另一個詞匯,一個從他腦子里無端冒出來的詞匯搞糊涂了。他總覺得自己好像放掉了什么極重要的回憶,甚至一些極重要的人,可他就是想不起來自己忘掉了什么。

每當少年感到自己就要觸摸到那片暗灰色的記憶匣的時候,一團比那暗灰色還要暗,還要陰郁的壓抑感便會遮住匣子并遮住他的心。即便他幸運地探看到絲毫,也無法將這些碎片連在一起。

更殘酷的是,這些或聲音,或色彩的碎片還糅雜在一起,讓少年無法專心撕開其中任何一道裂縫,更別提弄清楚它們破碎的緣由。

只是在這些碎片中“曲點”這個詞的出現,卻能讓少年極清晰地辨別。那個詞墜入少年的識海深處,帶著某種悲傷,某種壓抑,甚至某種羞恥。至于它產生的原因、存在的經過,少年都無從得知。

怪男人和火焰開始竊竊私語,聲音小到讓人誤以為只有小火苗在嘖嘖作響。

不知怎地,少年覺得這兩個“鬼差”就在討論如何利用自己。他感到心跳加速,周圍的氣氛變得更加詭異。

殞滅的廢墟沒有咆哮的寒風,火焰的身體卻在少年眼中舞動;凋零的舊跡沒有熠熠光輝,火焰的鋒芒卻在少年眼中氤氳。

突然,天崩地裂,無數碎石殘垣的吶喊聲將四周湮沒。一瞬間,這里仿佛變成了地獄,數以萬計的倒塌、破碎只為迎接那一條條似蛟龍的裂縫,一堆接著一堆的石礫從裂縫中消失。

整片區域如同被一雙巨掌撫平,只剩下來自大地深處的怒號!連少年周身的凍冰都被那咆哮震碎。

火焰將怪男人環抱,并甘愿斬斷腰肢,將其用力拋出,投擲那片任誰也望不到邊的黑暗中。

那攤沸水、那簇火焰都消逝在地獄的裂隙中,甚至那張閉目養神的女人的臉,以及一張少年看不到的映在水中的男人的臉都跟著消逝。

少年的耳畔傳來一陣粗礦的響徹云天的笑聲,眼里只剩下一片天鵝絨般的漆黑。他閉上眼,等待光明重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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