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淋漓若殷三更瞥(上)
- 寒宮志
- 暮天合兒hs
- 2357字
- 2020-10-23 22:58:09
在元德殿外偷聽的女子著一身的百花曳地裙,飛仙髻高高挽起,發(fā)上只插了一支銀晶御鳳釵,妝容簡單又不失貴氣。雖然未及項矜惜那般的絕艷姿容,卻也是清麗不俗,竟是完全看不出是成親幾年了的少婦,猶然如少女一般婀娜靈動。
她似乎聽得入神了,越發(fā)緊貼著門生怕漏掉一個字節(jié),連斗篷快要從雙肩上滑下來也是渾然不覺。她的表情神秘而微微激動,有一下一下漾開的笑靨和吁聲。似乎是聽到了殿內傳來的愈加清晰的腳步聲,她才朱唇一撇地快步離去。
直待藏身到隱蔽處見四下無人,女子才仿佛方知寒意地裹緊斗篷,快步地奔向項矜惜的玉錦宮。
這時候歆兒還在一邊侍弄著花草一邊和伏在桌上愈感無聊的項矜惜聊天,花音就在項矜惜身旁不遠處狼吞虎咽地吃著御膳房照例送來,而項矜惜并無食欲賞給她的點心。
“公主,奴婢覺得,定河王一事過去了許久,只司空將軍一人勇略出眾功不可沒。皇上只才封了個虛職,將軍連兵權都沒有。而你看那紈绔整日無所事事的聶尹將軍,武藝不精軍略不通,只因是官位世襲就能執(zhí)掌十萬精兵。你說,皇上是真的看不起我們司空將軍出身布衣,朝中無人家族無名才這般欺負嗎?”歆兒忿忿地用力剪斷旁枝逸出的盆栽,不停抱怨。
項矜惜想是已從定河王一事的陰霾中走出來,面色恢復了許多,聽到歆兒無意提起也沒有絲毫的恐懼和波動,只是淡淡地笑開,一如冬日暖風般瞬間就把寒冷驅散:“我倒是不擔心這個,云澈本就不好爭名奪利,他能看淡做個閑職也好,總比兵權在手整日在外出征讓我夙寐?lián)牡煤谩?墒锹檶④娫趺凑f也是我的皇姐夫,不準你在背后對他指指點點,評頭論足。我五姐生性好強被安排了這么一個夫婿又何嘗能心中好受?我只是在想,過了年慶也有些時日了,明年我便要及笄,父皇為何還是沒有將我賜婚云澈的旨意?”說到后來她的神情漸漸地就開始擔憂起來,望著被棄擲在桌上的斷莖花枝嘆息起來。
“司空將軍若是知公主此時亟待出嫁的心思,不知會如何樂開花呢?想來司空將軍也該是像公主一般春夢不斷,急盼著早日擁美人入懷呢!”歆兒看著項矜惜羞赧得紅暈一片的嬌顏,不由得打趣出聲。
“好啊你死丫頭,你敢取笑我,我何時春夢不斷過?看我不收拾你!”項矜惜佯裝嗔怒地把歆兒抓過來,就要作勢去毒打一番。
“九妹,你怎得此時還有心思和丫鬟在這里打趣說笑?”項奕歡急急忙忙地奔進來,神色擔憂又有些許責怪。
“五姐?”項矜惜見到來人并未察覺到她的語氣,反而是拉過她來滿口寒暄,“自五姐成婚后,我便甚少得見了。來,趕快坐下跟我說說,姐夫待你如何?你在聶家可有受氣?”
“九妹,如今不是說這個的時候!”項奕歡一下子扯住項矜惜的宮緞素雪裙衣袖,驚慌出聲,“你至今還不知,父皇,根本就無把你嫁給司空云澈的打算!”
“什??什么?你說什么?”項矜惜的雙手因突然的驚嚇陡然頓住,眼前一片混亂。
“九妹你有所不知,我們車玥今時不同往日,朝堂上大臣表面忠心可是背后心思卻如何無法知曉不可言說,民間也已是怨聲四起,如若如此繼續(xù)下去,山河堪憂!而你是皇室里唯一年少未出閣的女兒,又是絕色之名遠揚,想要娶你的王公貴族數(shù)不勝數(shù),又何止司空云澈一個區(qū)區(qū)二品將軍?”
“我實話告訴你,父皇已經(jīng)為了保住國土意欲與大國聯(lián)姻,現(xiàn)已向大國——北辰的皇帝呈遞了你的畫像,如若北辰不成便再將畫像送去南亓,愿意將你許配出去聯(lián)姻以求政治護持!北辰皇帝還好,年輕有為風度翩翩,只是那南亓皇帝,年逾五十且毀了容貌,老謀深算又心狠手辣,你若是嫁了過去,該如何自處啊!”正說著,項奕歡的語氣越發(fā)擔憂,看著項矜惜的眼眸亦是更加心疼,握緊了她的手就不停地落淚哭訴。
“什么?”項矜惜的臉霎時蒼白,一下子就拍桌站起來,“不行,我這就去找父皇問清楚!”
“九妹,九妹??”看著項矜惜即刻就跑出去不見了蹤影,項奕歡追到門邊不停呼喊也喚不住。之后,她也就踉蹌地提著裙擺走出去,失魂落魄又一步一抹眼淚地嘆息。
“歆兒姐姐,五公主方才說的是真的嗎?我們公主,真的會被送出去聯(lián)姻嗎?”花音放下了點心,還未來得及拭掉嘴上的殘渣就不停好奇地追問。
歆兒冷哼一聲,緊盯著宮外漸遠的項奕歡背影,一臉不屑:“所言倒像不虛,只是真的是關心公主還是有意生事,那就另當別論了!”
從殿內的溫暖包繞一下子跑出來浸在寒冷未褪的空氣里,她未披衣也不覺得有冷意,只是急急匆匆地迅速向著元德殿奔過去,都不愿等得通報就一把扯開守門宮人推門闖了進去。
項鴻梟聽到殿門被推開的劇烈聲響,抬起頭正要責怪內侍不知輕重,擾了他批閱奏折的心思,看見項矜惜進來也是不冷不熱地抬頭:“都怪平日里朕和你母后太過嬌縱于你,才讓你如此不知規(guī)矩!你不在你的玉錦宮待著跑到這里來做什么?”
“你從來沒想過把我嫁給云澈是不是?你忌憚他勇略出眾才不敢重用是不是?你懷疑他布衣出身忠心不明是不是?你要把我的畫像呈給南亓北辰的皇帝是不是?你為了保全江山要把我送出去聯(lián)姻又是不是?你告訴我!”項矜惜此時似乎忘了尊稱忘了恭敬忘了禮節(jié),先是激動不已隨后涕淚縱橫地不斷逼問著,一步步走上前。
“混賬!朕將你從小視作掌中至寶,就是讓你如今這般為了一個區(qū)區(qū)二品的武將來忤逆逼問的?”項鴻梟也停下了筆,帶著從未有過的狠惡眼神盯住項矜惜。
“掌中至寶?”項矜惜流著淚苦笑,“是把我真正當女兒疼愛還是當你穩(wěn)固江山的工具利用?”
“你混賬!”項鴻梟忽然繞過御桌走上去,揮起一巴掌就打到項矜惜的臉上。她本就嬌弱,身子即刻便隨著力度之大而如黃葉墜落一樣倒在地上,嘴角甚至還滲出了絲絲血跡。盡管臉上疼痛得火辣她仍是不肯屈服,她仍舊倔強抬頭,“就算你今日打死我,我也非云澈不嫁!”
“你??朕怎會養(yǎng)了你這么一個逆女!”項鴻梟氣極,背過身去將案上筆硯奏折全部一揮在地,“來人,把九公主帶回玉錦宮,嚴加看守不得有誤!”
可是項矜惜卻奮力推開兩個想近她身的內侍,起身便快速跑出去。項鴻梟見狀不斷拍案高喊:“去,趕快派出御林軍,把九公主給朕抓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