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畫枕春堂凋玉葉(下)
- 寒宮志
- 暮天合兒hs
- 2155字
- 2020-10-23 22:58:09
“可是再后來呢?你去接近勾引項矜惜,卻已經全然把我拋在身后不管不顧。你對我是逢場作戲對項矜惜動了真情也好,你攀上了公主不肯再要我這個低賤骯臟的娼妓也罷,甚至你我一直是有實無名的夫妻,我可能永遠連個名分都沒有,我都不怪你。”
“是我趙雪姬自作自受,誰讓我把什么都給了你?可是如今我除了孩子什么都沒了,你為何連我最后的牽掛和希望都要毀掉?為什么一定要把我逼到無路可走的絕境上?司空云澈,我到底有哪一點對不起你?我的孩子又有什么錯?我們母子,在你眼里,就那般不堪嗎?”
趙雪姬的手緊緊抓住床帷,可是還是全身顫抖激動得無法停止下來,她甚至跑下床抓住司空云澈的長袍跪下來,“你放過我們的孩子吧,我除了我們的骨肉什么都可以放手,我求求你了!”
司空云澈低頭望著趙雪姬,啞然無話,他看著這個因自己牽連受盡了屈辱的女子,無法說出情愫真假,“你我受任臥底,危險重重,不知何日便會身首異處。我便是因自幼獨孤才一直受人操縱,即便是我從此斷子絕孫也不愿讓我孩子如我一般一輩子被人擺布,愛不得愛,生不似生。”
“云澈,云澈我們走吧。我們這就放下所有離開,我們去村子里隱居,從此無拘無束無欲無求,你我從此廝守在一起耕田織布不問世事,讓我們的孩子不必再聽命于人好不好?”趙雪姬聞言,知曉了司空云澈心思并非是毒惡到欲殺害親兒,眼里光華重現,盡管臉上仍是涕淚縱橫卻已緩慢笨重地站起來,抓著司空云澈的手就不住迫切懇求。
“不行。”司空云澈并未抽回手,卻也是不敢茍同,“主人的計劃我大概已心中有數,他勢必要車玥亡國,我不能袖手旁觀,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惜兒喪命!即使以我這條命交換,我也要護她無虞。”
他又轉過身來撫著趙雪姬的長發,依稀還是歲月朦朧時繾綣的溫柔:“雪姬,是我辜負了你,對不起。你答應我,如果你能帶著我們的孩子活著逃走不再受控,告訴他,我不是不要他,只是我怕他一輩子生不如死,像他父親一樣。也不要告訴他,他的父親活得這般不堪,否則會讓他一輩子覺得恥辱!”
“不,云澈,云澈!”司空云澈隨即就掰開她的手轉身大步離開,趙雪姬癱倒在地上不停喚著也不得再使他回來。
風月樓頭牌的房間內,依稀滿是紅綃綠帳遍眼斑斕無數,卻隨著慟哭身影的抽動,黯然陰慘的光線變得霎時失色,蒼涼如墓。
一切仿佛都似乎將從此風雨欲來,漸漸失控翻覆河山。
然而在此之前,金殿宴會之上被收押入獄的項秋堂以流放荒野,收回封地,家財沒收,家眷全數被賣為奴之罰免于死罪,卻不慎遭遇山賊,橫死在途中。
明眼人一看便知曉了是何人所為,只不過誰都絕口不提只是宣告于心。
可是此時本該最受人稱贊的即是在金殿之上膽量與智慧出眾,一力扳倒定河王鋒芒畢露的司空云澈,即使在各地藩王的眼中,司空云澈亦是成了如何都難能籠絡得到的能人勇將。
朝中官宦大都早已對項鴻梟的猜忌多疑有所不滿,然而盡管司空云澈立一奇功,對于封賞項鴻梟卻是仍舊吝嗇得緊仍不予重任,只不過不痛不癢地封了個二品驃騎將軍,賞了些再平常不過的財物,甚至于都未把兵權交出。
此事一出不僅官場中人私下嘩然議論紛紛,甚至于民間都將此作為茶余飯后議論的重頭,說書人撫尺拍案,直言不諱地斥罵著項皇的剛愎自用,猜忌多疑,甚至連婦孺都開始傳唱著“惜項皇,太虛妄,司空將,有膽量,金殿巧奪封地賞,未得皇帝半分獎,項家江山要完了”。霎時間由京城到鄉野都是一片烏煙瘴氣,民憤難平。
而也只有在茶樓靠窗位置的中年男子,還能依舊笑得不動聲色,心滿意足地飲下杯中半盞茶。一切,都盡在掌控之中,未有方寸偏頗之處。
元德殿。
“父皇,兒臣以為父皇所為甚為不妥。”項奕宸一身明黃蟒袍,剛剛下朝便匆匆奔過來對項鴻梟費盡口舌地苦心勸告,“父皇,司空將軍這次金殿舌戰定河王,才華和膽識都非常人所能及,且他為官以來一直一力盡事忠心耿耿,若是父皇只授予其驃騎將軍的虛名,連兵權都不肯出手,恐怕會失得臣心無法令群臣信服。再者民間不知何時起,早已在各處傳言此事,恐怕早晚都會遍及我整個車玥國,到時必定憤聲四起民怨沸騰,恐怕父皇不將兵權交出便無法使得臣民安定擁護啊!”
項鴻梟卻是雙眼中仍舊睥睨和不屑一片,絲毫不肯信項奕宸所言,甩袖一揮便是出口冷言:“他司空云澈不過是一二十有五的小兒,靠著武狀元出身至今官居二品已是我車玥先例,授他二品官職已是表示朕對其器重非常,又賜予金銀珠寶綾羅綢緞無數,有何不公?他起于布衣尚且為官不足三年,底細不明,若是朕輕易把兵權交出,他日如司空云澈一夕叛變起兵造反哪還能守得江山穩固?至于民間傳言,不足為信,或許僅是司空云澈心有不滿故意散布為之??”
“可是父皇,即便如此,那,九妹賜婚一事??”項奕宸見項鴻梟已是一意孤行再無法使其改變決定,故而只能再退一步,談及項矜惜婚事。
“你九妹是朕至今唯一尚未出閣的也是最視若珍寶的女兒,但朕,絕不會輕易將她許配給一介平民出身的大臣!惜兒如今早已是名動天下,想得她入懷的又何止是車玥藩王?還有,外朝諸王,甚至于他國皇帝!只是朕又怎會看得上與小國聯姻?如今朕已向北辰呈遞了惜兒畫像意欲聯姻,北辰不行就再送去南亓,一旦有其一愿與我車玥聯姻,更能換得我朝河山穩固!如若不好好用朕這個女兒,還真是虧了這掌中至寶!”項鴻梟依舊說得神情淡然,就如同將一財物轉手送人般隨便。
元德殿外,一女子緊附上門前將對話盡收入耳,隨后,她本就明媚非凡的雙眼漸漸笑得更為高深和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