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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扶胥鎮不是外貿港口?

王文說:“扶胥港雖然是一停泊的港灣,但主要是為停泊官船、兵船和暫時歇息的漁船……雖然在明清時,南海廟前已形成諸多沙洲,特別是廟東南的大纜口沙洲,珠江主航道已南遷,南海廟前僅為汊流所經。但這并不能反映宋時南海廟前的河道或大海的實情。南海東廟南臨大海,停泊海船應不是困難事情,但此地直對今珠江口的獅子洋的潮流,海船不易在此停泊較長時間,加之,宋時對外來的市舶船只‘抽解’,為了防止舶來貨物偷稅漏稅,海舶靠岸有一定規定,不允許隨便靠岸。宋于扶胥港設巡檢寨兵八百名,巡查沿海。即使出海的海船,沿岸停泊亦有規定和檢查。‘遇舶船起發,差本司屬官一員臨時點檢,仍差不干礙官一員覺察,至海口俟其放洋,方得回歸。’不然的話,偷運貨物上船,不利于外貿活動的管理。而‘大逾萬斛,必抵謁忱禱,乃敢揚帆鼓棹,涉重溟而不懼。人之所以恃神者亦重矣’。拜神揚帆自在情理之中,但并非乘海船直趨神廟。因此,扶胥港在中外商貿交流方面的作用大打折扣。當然,祭祀參拜南海神的中外商人不乏其人,但其來往扶胥港和南海廟,應多是輕舟簡從。”于是說:“南海正祠所在的扶胥鎮既不是外貿港口……”這個論斷與史實大相徑庭。

由廣州港務局組織黃埔港港務專業人士編寫的《黃埔港史》指出:“扶胥北依丘陵山地,將軍山、大田山直臨岸邊,南迎熏風,北防寒流吹襲,而且二山可作歸航標志。西邊河南、市橋臺地,可阻擋臺風襲擊。同時扶胥正當凹岸,珠江到此轉向南流,凹岸水流較急,不易淤塞。故黃木灣(即黃埔灣)是個水深港寬,適宜建筑港口之處……由于地理自然條件優越,扶胥具備了形成港口的天然地理條件。”吳家詩等:《黃埔港史》(古、近代部分),人民交通出版社1989年版,第11—12頁。王文謂“此地直對今珠江口的獅子洋的潮流,海船不易在此停泊較長時間”,視“潮流”為不利因素。《黃埔港史》則對此作出截然相反的價值判斷:“獅子洋是受河水徑流和海洋潮流作用的潮汐汊道,受洪水及潮汐的雙重影響,潮差自外而內逐漸增加,黃埔潮差平均為1.64米,最大可達3.38米,屬不規則半日潮……古代,中外船只在黃埔港進出口航道上暢通無阻。到近代以后,由于船只載重量越來越大,黃埔港進出口航道有幾處淺沙,妨礙船只航行,解放前夕,航道未浚深,5000噸以下的船只能自由航行;5000—8000噸的船只需要候潮進出……因此,黃埔港所具備的潮位,是較大船只進出黃埔港所必須要依賴和利用的一個自然條件。”吳家詩等:《黃埔港史》(古、近代部分),人民交通出版社1989年版,第2—3頁。這里所說的黃埔港,即1937年建于古代扶胥鎮的西側(新中國成立后多次擴建), 《黃埔港史》所作判斷,同樣適合于扶胥鎮。從前引錢之望《尚書省牃》所敘“至東道扶胥口東廟前海中……潮汛陡落,徐紹夔所乘大舶,膠于沙磧之上”可知,即使早至宋代,大舶亦須候潮進出扶胥港。宋代之扶胥港,無疑已是一個優良的河口港,而“此地直對今珠江口的獅子洋的潮流”,恰是它能成為良港的因素之一。王文“不易停泊較長時間”云云,實主觀武斷的外行話。劉克莊《即事》詩謂:“東廟小兒隊,南風大賈舟。不知今廣市,何似古揚州?”龍慶忠:《南海神廟》,廣州市文化局:《廣州文博通訊》(增刊),廣州市文化局1985年版,第51頁。所描繪的正是乘南風而來的大賈海舶停泊于南海神廟的盛況。王文所謂“宋于扶胥港設巡檢寨兵八百名”,顯然正是出于管理、監察和保護此地海外貿易的需要,以此作為扶胥鎮非商港的論據,殊悖情理。

王文所引曾噩《轉運司修南海廟記》,原文是:“來往祠下者,微若一葦,大逾萬斛,必抵謁忱禱,乃敢揚帆鼓棹,涉重溟而不懼。人之所以恃神者亦重矣。”同治《番禺縣志》卷19“金石”二,第29頁。意思十分清楚,就是經過南海神廟的所有船只,無論“微若一葦”的小船,抑或“大逾萬斛”、“涉重溟”的海上巨舶,都必在此停泊,入廟祈禱而后敢揚帆鼓棹而行。王文割裂原文之后,未提出任何依據,卻無中生有地作出“拜神揚帆自在情理之中,但并非乘海船直趨神廟。因此,扶胥港在中外商貿交流方面的作用大打折扣。當然,祭祀參拜南海神的中外商人不乏其人,但其來往扶胥港和南海廟,應多是輕舟簡從”這樣完全違反文意的推斷,實令人大惑不解。

曾昭璇指出:“扶胥鎮即今南海神廟東側廟頭村,今亦已成為農村了。據中山大學徐俊鳴教授的資料,廟頭村舊有‘扶胥約’石額……長街亦分為‘扶胥西約’、‘扶胥中約’、‘扶胥東約’三段。”“今天廟頭村仍為雜姓聚居,街道型式仍為交通村落,不似農村沒有主街。故廟頭村仍為商業聚落轉為農村的聚落。”曾昭璇:《廣州歷史地理》,廣東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302、304頁。元大德《南海志》卷6“舊志稅賦”記:增城縣市務稅錢4661貫,清遠縣市務稅錢3623貫,懷集縣市務稅錢644貫,東莞縣市務稅錢2282貫,新會縣市務稅錢4088貫,扶胥鎮市務稅錢4467貫。廣州市地方志編纂委員會辦公室編:《元大德南海志殘本》,廣東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25頁。南宋廣州統8縣:南海、番禺、東莞、增城、清遠、懷集、新會、香山。廣州市地方志編纂委員會辦公室編:《元大德南海志殘本》,廣東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138頁。該志總共就只記述了這6個地方的市務稅錢,扶胥鎮商業稅收既位居第二(請注意,是僅僅一個鎮與整個縣比),又多海舶停泊,其在宋代為外貿港口,自無疑義。

當然,扶胥鎮并非宋代廣州唯一的外貿港口。北宋景德年間(1004—1007),廣州城內的南濠(在今南濠街、杏花巷和瑪瑙巷的西側)被開辟為泊舟之所。《宋史·邵曄傳》稱:“(大中祥符)四年(1011)知廣州。州城瀕海,每番舶至岸,常苦颶風。曄鑿內濠通舟,颶不能害。”南宋方信孺《南海百詠》稱琵琶洲(今海珠區琶洲)為“海舶所集之地”。趙立人、黃偉:《黃埔港的變遷》,《嶺南文史》1986年第2期。南漢時已形成的白田鎮(在今廣州西關)亦為廣州城西之港口,水陸交通的樞紐。趙立人:《古代廣州的外港、內港與南海東廟、西廟》,《嶺嶠春秋——海洋文化論集》(二)廣東人民出版社1999年版。作為海外貿易的中心,宋代廣州有多個內、外港是很正常的。宋代之外貿政策,遠較閉關之清朝為寬松,不能因清朝規定入廣州之外國商船只能停泊于今海珠區之黃埔村,而斷定宋代也有類似的規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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