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許?
千秋萬古,為留待騷人,狂歌痛飲,來訪雁丘處。
——元好問
徐達回歸,朱元璋起兵回洪都,戰事告急,他憂心如焚。
將假的韓林兒裝載車上,不許任何人見。徐達亦不知曉其中緣由。
大軍行至道都。
駐扎了。
忽聞太虛有吼聲:“何故壞我門人性命?”
朱元璋驚,與眾軍仰頭觀望!
見一人踏祥云而來!
須臾落下云頭。
是個中年道人:
神氣灌滄溟,步履踏魁星。
身負雌雄劍,華蓋罩天庭。
道法通玄妙,龍虎第一人。
朱元璋見了,趕緊作揖道:“原來是龍虎山張天師,有禮,有禮了。”
正是龍虎山掌教真人張自然。
張自然稽首道:“明公,何得害我師弟命根?”
朱元璋道:“真人誤會,此事非璋所為,一問徐達便知個中緣由。”
徐達上前見禮。
張自然問:“仔細說來。”
徐達暗忖:“二僧與我有恩,不可真語。”
徐達道:“天師,白鶴真人因醉酒,遭強徒所害,尸骨便葬于雙木寺外。”
張自然冷笑:“如何誆騙于我,師弟修為精深,區區賊寇,如何能壞他道行,還不從實招來。”
徐達愁眉苦臉道:“天師若不信,去安豐城外一探究竟。”
張自然道:“也罷,貧道自去查探。”
便駕起祥云往安豐飛去。
徐達憤憤道:“米賊無禮,對韃子帝恭謹,對我等倨傲,誠可恨也。”
璋安慰道:“天下未定,權柄尚在韃子手中,不足怪也。”
張自然飛至雙木寺,按下云來,寺廟和尚瞪大眼睛,五體投地。
“菩薩下凡也。”
張自然落定。問:“哪個是主事人?”
施財和尚起身,合掌道:“仙長,貧僧施財,見禮了。”
張自然厲聲責問:“還不從實招來,如何害人性命?”
施財和尚面色如土,懷疑知道自己的事情被神靈知曉,特下界來拘拿他。
施財和尚“噗通”一下跪倒。搗頭如蒜。
“神仙爺爺,饒命,饒命。”
張自然嗔怒道:“如實招來。”
施財和尚涕泗橫流,悔不當初。在“神靈”的威嚇下,將自己如何謀財害命的事情一一道出。
張自然聽罷。
怒道:“天書何在?”
“在此,在此。”
施財和尚趕緊交出天書。
濟生和尚氣的七竅生煙。一把抓住施財和尚,伸手就是一拳,將施財和尚打的鼻青臉腫。
“好啊,你個小人,怎敢設計害我,該死,該死。”
張自然冷哼道:“隨我見官去。”
施財和尚苦苦哀求:“爺爺,饒命啊,饒命,知錯了,知錯了。”
張自然道:“害了人命,若不受誅戮,律法何在,走。”
眾僧怕連累自己,將施財和尚抓了,送至官府,判了死刑,秋后問斬。
張自然余怒未消,探得事情起因。
忖道:“這妖僧欺我門徒,以為龍虎山無人么,倒要去會會他。”
掐指一算,知其方向。
駕云朝鷹潭行去,數辰回到龍虎山。命門下弟子眾,仔細打聽無念蹤跡。
二日間,便覓得蹤影。
無念攜秀蓮游歷到道都,準備到龍虎山游覽一番。
秀蓮是個端莊的女子,對無念百依百順,無念認命了。這都是劫難。
二人到旅店住下。
二人同處一室。
無念不肯同榻。秀蓮嗔怪:“郎君,嫌棄妾不潔邪?”
無念手足無措,慌亂道:“非也,夫人,為夫修梵行,不欲為此濁亂之事。”
秀蓮起身拉扯無念。無念渾身無力,手忙腳亂。
秀蓮將他拉至床前。
含羞帶怯道:“冤家,夫妻人倫,如何壞你梵行。”
無念道:“夫人是個妖精。”
秀蓮啐道:“迷魂的狐貍精,是否?”
無念點頭。
秀蓮鉆進無念胸前,嬌糯糯道:“好人,留個香火吧。”
無念哀嘆一聲。
將秀蓮壓倒,二人繾綣纏綿,一度春宵。
秀蓮癡纏他,在房內恩愛不休。
這日,二人出了旅店。
便被人攔住去路。
無念一看,暗道不妙,這人神色不善。
“道友,何故攔路?”
張自然冷笑:“嘿,你知我是誰?”
無念道:“不認識。”
“貧道張自然也。”
無念拱手:“見過天師,可是來尋仇的?”
“我白鶴師弟因你而死,這賬當清算清算。”
無念道:“白鶴死了,我不知曉。不過,既是來打架的,到郊外一斗,此處不是場地。”
“也好。”
三人出城,來至郊外。
無念安慰秀蓮:“夫人,在此稍候。”
秀蓮道:“郎君,妾當同往。”
“罷,自己小心。”
“妾知道。”
三人來到郊外。
無念不敢大意,龍虎山張天師可不是吃素的。
張自然也不欺他。
道:“隨爾作法。”
無念不矯情,足踏魁罡,左雷右劍,施展五官驅神決,所謂以心肝脾肺腎五臟之神統御身外鬼神,咒:“天清地寧,永保長生,鬼神自滅,妖魔潛行,敢有違者,押赴九冥,吾奉三山九侯先生律令攝。”
將五官符一拋。
天昏地暗,飛沙走石。
平地一聲驚雷。
出現五方大力鬼。
“吾乃餓鬼!”此鬼頭燃火焰,腹大如海,喉細如針!面目猙獰。
“吾乃山鬼。”此鬼皮皺面青,張牙舞爪,是山魈。
“吾乃地鬼。”此鬼獠牙外露,一頭五手,各持利器,是地行羅剎。
“吾乃金剛鬼。”此鬼身高二丈,渾身堅硬如鐵,力大無窮。
“吾乃水鬼。”此面容凄慘,披頭散發,手戴鐐銬,濕漉漉的,渾身慘白慘白,情狀駭人。
張自然大笑:“一群魑魅魍魎,何敢放肆。”
持了乘云符,咒:“謹請六丁六甲神,白云碭羽飛游神,本身通靈虛耗神,足下生云快似風,吾飛騰碧空中,吾奉三山九侯先生律令攝。”
一朵祥云將其拖起。
五鬼大怒,在地上亂吼。
張自然足踏祥云,手持平陽都功印,右手掐天文決。吸乾方清氣一口。
咒:“太極之先,天地根元,老君立教,密旨真傳,玉皇大帝,正坐當廷,帝君真武,列在兩邊,三界內外,萬方神仙,九天玄女,速現吾前,六丁六甲,急赴壇筵,二十八宿,九曜星官,三十六將,天將無邊,金木水火,土神當先,五方神將,各顯威權,上帝有令,不得延遲,敢不聽旨,貶謫陰山,隱顯莫測,變化千般,入金無礙,入木自穿,入水不溺,入火越堅,若遇真士,逐決隱言,千軍萬馬,隱遁無全,飛空走霧,任我心閑,朝游海外,暮宿天邊,貪財利己,霹靂當先,汝當聽令,分厘無偏,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敕。”
道人通造化,碧空展神通。
太空炸響,落下五金甲神人。
持金剛劍。
怒目圓睜,喝道:“呔,小鬼,焉敢造次。”
五鬼怪叫:“你是哪里來的神靈,敢呵責你五位鬼爺爺。”
“放肆,討打。”
五金剛力士勃然大怒。揮劍便砍!
與五鬼戰做一團。
戰了一刻,五鬼敗陣,驚叫:“逃也,逃也,忒兇了。”
說完各自隱遁逃逸。
無念見此。
施展降龍決。依然足踏魁罡,左雷右劍,咒:“天之神龍,地之蛟龍,人之毒龍,降者自伏,拘者即從,呼者急至,用不見形,吾奉三山九侯先生律令攝!”
有天龍從空而降,金鱗五爪。神威滔天。
有巨蟒自山間飛馳而來,二足獨角,蛟龍是。
有人龍從地冒出,人身莽頭。佛家魔侯羅伽是。
五金剛神見了,心懷懼意,戰了片刻,大敗!
“天師,惡獠兇猛,我等不敵,走也。”
張自然見狀。
變換虎決,吸艮方清炁一口,念動真言。
有金翅鳥飛來。
金翅煌煌,光燦燦,展翅百里,其身堅固,佛家迦樓羅是。其金剛那羅延身為佛家用以譬喻佛身。
此鳥兇狠,以龍為食,釋迦摩尼佛曾受龍王請,降服如意迦樓羅王,以僧飯令飽足,免害龍命。
三龍見了,戰戰兢兢,眨眼間逃的沒影。
無念萬般無奈,這金翅鳥性情暴躁,難以降服,以他的道術無法匹敵。
不得已施展大悲神咒。
觀想有金剛罩將金翅鳥罩住。念了二十一遍。
那金翅鳥被罩定,在里面撲騰。
無念心生慈悲,施法解了。
金翅鳥吐人言:“法師慈悲,弟子多多冒犯,得罪,得罪。”
話畢,化為光影消散。
張自然叫道:“好本事,再看我大神通。”
掐了金決,取兌金之炁一口,念誦真言。
有金山憑空壓來。
無念駭然,這張自然仗著寶印,可調動神兵鬼將,不知道讓多少道人眼紅,偏偏張道陵言獨傳子孫。
這平陽都功印借來亦無用。
真是:
大道本來自空冥,道陵獨得受符命。
天地若非有偏狹,便是老君動私情。
無念急急施展遁術:“太上三官,五雷乆(久)隨,吃吾真先守吾真,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攝。”
金山壓下,無念遠遁,失了鞋子一只。
鞋遁法。
張自然又掐土決,取中央黃炁一口,念動真言。
有土山自空壓來。
無念怒火中燒。
“欺人太甚。”
不得已,再次施展鞋遁法。逃了出去。
總是挨打,實在憋屈。
自背后取下七星桃木劍,配戴了法印。咒:“吾劍非凡劍,久煉金剛,七星挾旁,踏攝北斗,跨拒魁罡,太乙神水,周流萬方,清無過水,穢以清蕩,濁以水治,穢速去萬里不停止急急如律令敕!”
以劍須臾畫出先天八卦圖,將劍插戊己土。
掐決,足踏九星連環步,誦角頂華天咒:“寶劍威靈,去斬邪靜,為害精怪,盡底絕形,急急如律令敕。”
叩齒三通,吸精炁一口,又踏前一步!
把氣往劍一噴。喝道:“起起起。”
七星劍化為一道華光,張自然尚在施法,卻被這光劍震懾,閃身躲過,頭上紫金冠卻被削落。
張自然羞怒:“賊子,敢爾。”
取下雌雄斬妖劍。
“去。”
這寶貝是張道陵留,老君所傳,威勢驚人,區區凡寶如何抵擋。
非銅非木亦非金,老君八卦爐里成。
鶴鳴山下授輔漢,青城峰上顯威神。
那劍將七星劍斬了。
張自然怒火難消。將其飛下向無念。
無念驚駭。
“郎君。”
秀蓮不知道從何處撲來,擋在無念身前。
一朵血花飛濺,娘子命喪黃泉。
香魂渺渺歸地府,七魄幽幽赴冥臺。
無念傻了,張自然亦嚇住。
落了云,收回法劍。
嘆息一聲,心內五味雜陳。
無念呆呆的抱著秀蓮的尸體。久久不動。
半時頭白。
無念癡笑:“我妻,人言夫妻本是同林鳥,黃泉路上不相逢,卿既死,君若獨活,有負盟約。”
苦嘆一聲,拍掌自絕!
張自然喟然。將二人合葬了。
祭奠一番,郁郁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