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是沈海峰感到最快樂的日子,月月還特意買了摩托車皮衣皮褲,兩人相約休息日總會騎摩托車從龍關沿著蜿蜒的柏油路開上去。
迎著炎炎夏日的晚風,開到四明山迎接橘紅色的晚霞映天,美不勝收,摩托車也似乎映襯了落日的余暉,晚風輕拂兩人的面龐,晶瑩的眼眸里藏著遠望的橘色,沈海峰輕輕牽起了她的手。
在一次次的摩托車的咆哮聲中,芒草漸漸轉黃,綠色的楓樹變得赤紅,四明山褪去了夏日的灼熱,迎來了落葉飛舞的秋日。
沈海峰倚靠在巨大的柿子樹下,第一次親吻了月月,那一次月月沒有躲避,令沈海峰倍感意外的是月月似乎精于此道,但是他沒有多想,只是沉醉其中。
飄落的柿子葉和紅澄澄的柿子見證了兩人的愛情。
說到此沈海峰臉上洋溢著幸福的面容,一旁的馬志偉似乎也能感覺到他此刻心境的變化,說道:“看得出來你當時很快樂吧。”
“是啊,很快樂。”
他只這么一說,又陷入了曾經的回憶之中。
沈海峰思索道:“要說讓我真正感到月月有秘密的是一月初發生的事,那天她突發急性腸胃炎。”
一說到此馬志偉想到了自己手捧著花站在榕樹下看著他與月月分開的場景,當時的事仿佛就在昨日,而此刻自己正與那時的吃醋的對象面對面坐著,真是不可思議。
“那天她哭得十分傷心,可是究竟是什么事,她卻絕口不提,只是哭,我只能默默陪著她,等她不再傷心了,就泡了杯牛奶給她喝,她只喝了一口,便說有點累。”
“那之后你們就分開了嗎?”
“是的,只是她卻強撐著身子硬要送我。”
“是這樣啊。”
“是啊,那之后她似乎變得什么有些落寞了,對我也愛答不理了。”
“感情變化真是快啊。”
“最后我也就漸漸遺忘了,只是還能在車站見到她,也只是點頭之交,沒有深入接觸了,許是她覺得對我不感興趣吧,而實際上我卻對她有些癡迷,盼望她能再對我熱情一些,可是女孩子的感情我總是無法確切把握,不管是年少的時候,還是現在這個時候,我總是錯過許多女人,我這一生真是一團糟,不管是工作還是愛情,一團亂麻。”
他將手指深深插入了鳥窩似的頭發中,面部硬朗的線條也軟了下來,眉宇間深深鐫刻著一個八字,看起來痛苦萬分。
在沉默了好一會兒后,馬志偉給他點上了一根煙,他才稍稍平復了一下情緒,說道:“最后一次見她,是在3月份不知4月份,記不太清了,是約在九峰山見面的,說實在的我有點驚訝,為啥要去九峰山,只是她說找不到別人,而且想去泡溫泉,我一時覺得是個好機會,就去了,而且那一晚我們確實做了。”
沈海峰的面部又顯露出了愉悅感,似乎因回憶起九峰山的相約而感到歡樂。
“那之后還見過面吧。”
“這也正是我所奇怪的,那之后我們再也沒見過面了,直到發生了那件事。”他把煙掐滅,用手揉了揉臉。
“誰也想不到一條鮮活的生命就那樣的離開了,以那樣凄冷的方式。”
“是啊,當時我是第一時間去了警察局的,我有個做警察的騎友,曾經我和月月跟他一塊騎著車兜風過,他第一時間通知了我,就去看了,當時看到她慘白的容顏,握著她冰涼透骨的手的時候,我傷心痛哭了很久,我是那樣的喜歡她呢,那時我才知道自己這么喜歡這個女孩,可是她現在卻冷冰冰的躺在那里。
“她的姐姐和父母是下午過來的,當時看到我在一旁跪地痛哭,便把我拉到一旁問了一些事情,那之后我轉行做鋁合金生意,還跟她姐姐有過業務上的來往,是個十分好的人。”
馬志偉基本已經清楚了月月一月初急性腸胃炎那天為何會痛哭了,只是眼前的這個男人還不明白吧。
馬志偉將剩余的錢塞給了他,他似乎很是滿意,連連道謝。
在他離去之后,馬志偉一口氣喝盡了杯里的咖啡。
老板娘一過來,見馬志偉悶悶不樂,問道:“你臉色很難看啊,是不是剛才那個人說了什么失禮的話。”
看她一臉關心的樣子,馬志偉把手一擺道:“沒事,只是聽了些傷心的事,心里感慨罷了。”
“這樣啊,沒事就行。”似乎因為馬志偉的影響導致了她也眉頭緊鎖了。
馬志偉起身結了賬單,他并不徑直去開車,只是走過紅綠燈,沿著清水河的堤岸緩步前進,草地已顯露出頹廢的跡象,零星的黃葉落在白色的水泥堤岸邊,月桂樹還是綠色的,只是落敗的白色桂花已僅殘留最后的一絲香氣,他從堤岸上走到堤岸下女人們洗衣服的水泥臺邊。
這里還是沒有一絲改變啊,他這樣想著,已極目眺望平靜的清水河,它還是那樣的開闊平坦,如鏡面一般的水面前半部分因巨大的塑料攔水壩而成為這樣的鏡面啊。
轟鳴的水聲近在眼前,位于大橋下的馬志偉點燃了一根煙,默默了抽了一口。這時手機鈴聲響了,是妻子的電話,他接通了電話。
“喂,是我。”
“打算什么時候回來。”
“就這幾天吧,小玲這幾天還好好吃飯吧。”
“媽帶她去看過醫生了,配了點消炎的藥,說是腸胃發炎了。”
“沒大事吧。”
“就是因為太皮,老是吃飯的時候跳上跳下惹的。”
“這樣啊,不過小孩子好好教她的話,會聽話的吧。”
“嗯,吃飯的時候可得安安靜靜。”
“她愿意聽就最好了。”一說到腸胃發炎,他似乎又想起了月月急性腸胃炎的事了,于是又抽了口煙,令自己平靜一下。
妻子探問式地問道:“女兒天天吵著要見你。”
“我就這兩三天就回來了。”
“嗯,知道了。”
電話嘟一聲掛斷了,他心頭不是滋味,妻子殷桃是最了解自己的,他這般想著,似乎對這段往事妻子理所應當理解,可是剛剛的電話里已有催促的意味,雖說是借口女兒,也許妻子也有點在意自己連續在溪南逗留的原因吧。
在那之前他還需要去見一見春霞以前的那個男友,據說最后見到月月的人就是他,一想到此他將煙蒂扔在地上踩滅了。
秋風始終帶著一絲涼意,他豎了豎風衣的領子,默默走到了車門邊,拉開門,啟動了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