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室廬

居山水間者為上，村居次之，郊居又次之。吾儕縱不能棲巖止谷，追綺園之蹤，而混跡廛市，要須門庭雅潔，室廬清靚，亭臺具曠士之懷，齋閣有幽人之致。又當種佳木怪籜，陳金石圖書，令居之者忘老，寓之者忘歸，游之者忘倦。蘊隆則颯然而寒，凜冽則煦然而燠。若徒侈土木，尚丹堊，真同桎梏樊檻而已。

【原文】居山水間者為上，村居次之，郊居又次之。吾儕〔1〕縱不能棲巖止谷〔2〕，追綺園〔3〕之蹤，而混跡廛市〔4〕，要須門庭雅潔，室廬清靚，亭臺具曠士之懷，齋閣有幽人之致。又當種佳木怪籜〔5〕，陳金石圖書，令居之者忘老，寓之者忘歸，游之者忘倦。蘊隆〔6〕則颯然而寒，凜冽則煦然而燠〔7〕。若徒侈土木，尚丹堊〔8〕，真同桎梏〔9〕樊檻而已。志《室廬》第一。

【注釋】〔1〕吾儕（chái）：我輩。

〔2〕棲巖止谷：指棲居山林。巖，石窟，洞穴。谷，山谷。

〔3〕綺園：指綺里季、東園公，是秦朝末年“商山四晧”中的隱士。這里泛指隱士。

〔4〕廛（chán）市：都市。

〔5〕怪籜（tuò）：怪竹?；X，竹筍皮。

〔6〕蘊?。菏顨庥艚Y(jié)而隆盛。

〔7〕燠（yù）：暖，熱。

〔8〕丹堊（è）：涂紅刷白，指油漆粉刷。丹，紅色。堊，白色。

〔9〕桎梏（zhì gù）：中國古代的刑具，類似于現(xiàn)代的手銬、腳鐐。這里引申為束縛、壓制。

【譯文】居住在山水之間為上乘，居住在山村稍遜，居住在城郊又差些。我輩縱然不能棲居山林，追尋古代隱士的蹤跡，但即使混跡世俗都市，也要門庭雅致，屋舍清麗。亭臺有文人的情懷，樓閣有隱士的風致。應(yīng)多種植些佳樹奇竹，陳設(shè)些金石書畫，使居住其間之人，永不覺老；客居其間的人，忘記返歸；游覽其間的人，毫無倦意。即使潮濕悶熱也會感覺神清氣爽，寒冷凜冽也會覺著和煦溫暖。如果居屋只是追求高大豪華，崇尚色彩艷麗，那就如同腳鐐手銬、鳥籠獸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