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兒園的老師說，笛笛上課很認真，就是寫作業(yè)慢。

我知道，這個年齡的孩子，坐在課堂上多半含糊，所謂的認真，維持的時間往往短暫，更多的是礙于老師在課堂上站著，并不敢造次而已。至于寫作業(yè)，也只是不得不應付的艱難考驗。但是艱難歸艱難，老師布置的，他知道無條件服從。

這天并沒有被召喚。老師在微信里說有作業(yè)，我下班便過去了。

見了面，笛笛并不提作業(yè)這一茬兒。繞了好大的圈子，仍然不提。我啟發(fā)道：“喜歡讀書嗎？”

“喜歡！我要看有許多字的書。”他答得果斷。

“許多字的書？”我倍感意外。

“是的，爸爸有很多書，都是有許多字的。”他補充道，堅決要“繼承”爸爸的優(yōu)秀品質。

“哦。許多字，讀起來不是很枯燥嗎？”

“不，爸爸都不枯燥。爸爸愛看，我也愛看……可是媽媽，枯燥是什么？”他認真地轉過頭。

“我們還是先來看語文課本吧，看圖說話，不枯燥。”

“我不是告訴你，我喜歡看有很多字的書了嗎？”他執(zhí)著道。

我一笑，從包里掏出散文集遞給他。他看著我，我用眼神鼓勵他，他猶豫著慢慢接過去，隨機翻開一頁，立在桌上，盯著上面的字看。

我實在忍不住，問他：“你看哪一篇呢？”

“在看！”

“哦，在看，在看。可是……為什么不順過來，拿倒了看不累嗎？”我終于憋不住了。

他轉過書，拿眼神沒好氣地朝我臉上一掃。

“為什么要看有許多字的書，今天沒作業(yè)嗎？”我決定不再周旋。

“沒有！”他頭也不抬，拿眼睛對著書頁上下掃射。我拿過他的書包，抽出作業(yè)本。他立刻望向我，于是我不看作業(yè)本，笑著與他對視。

他又低下頭去看書。

我翻開作業(yè)本，無言地遞到他眼前。“被你發(fā)現(xiàn)了，媽媽！”他放下手中的“道具”，忍無可忍又萬般無奈地說。

我沒出聲，只是揶揄地看著他，看著這個初次與我交鋒的小人兒。

他默默地拿過作業(yè)本，慢慢地掏出鉛筆，望了望我，委屈地低下頭去，一筆一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