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很快過去，笛笛被送回奶奶家了。

幼兒園的校車每早在村口接，傍晚再送回來。他就這樣在城鄉之間來回穿梭。

我在每個有作業的日子，會被準時召喚。每次見面，笛笛似乎都在等，他適應了這個行色匆匆的媽媽。有時他已經吃完飯，在指揮他龐大的奧特曼戰隊了。

相比之下，那支鉛筆就難指揮多了。

阿拉伯數字、漢字零散的筆畫是這段時間的研究對象，書寫姿勢和行筆的規律是重要內容。笛笛寫字的耐心極其短暫，決定了我們只能在最短的時間內，確保筆畫寫對、大致周正便結束了。至于寫得有點兒斜、有點兒偏格，仍然不去深究，只提醒他下次注意。

有時，他自己氣不忿兒，搶過橡皮把那些丑陋的字擦去，然后要求我把筆。待寫完再抬起頭，對我粲然一笑，表現得像個淡定的勝利者，然后轉身去指揮奧特曼。

也許該預習一下明天的功課有時我忍不住想。想到他完成作業時的舒坦和放松，我在矛盾中掙扎又掙扎，最后打消了念頭。

不要做沉重學業的代言人我給自己畫下一道警戒線。試想哪個身心健康的孩子長大了不會數數兒、不會寫字？

這天晚上，與他爸爸視頻聊天。談到孩子的狀況，他忽然頓了一下，說：“回家有一件重要的事跟你商量。”

“什么大事，不能在視頻里說嗎？”

“嗯，是很重要的事，不能在視頻里說。”他若有所思。

他談了當天的繪畫心得，關于人性的純粹和藝術的純粹、歷代書畫大家的風貌與內在修為的關系，之后話鋒一轉說道：“我對自己有信心。只是生活方面，親愛的，我們需要一個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