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分危急!
楊逸飛步來到墻邊,蹲下身子,扯著杜梅的褲腿說:“杜小姐,快!扶著墻,踩著我的肩膀,上!”
楊逸的這句話字字鏗鏘,毫不拖泥帶水,就連楊逸自己也覺得有點不可思議。杜梅猶豫了一下:“可,你怎么辦?”
“別管我!要不然我倆全都完蛋!”楊逸有些歇斯底里了,他真的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女神被這幫骯臟的軍警抓住折磨。
“楊少爺——”杜梅在翻過圍墻后一聲驚叫,緊接著墻的那邊傳來了噗通一聲。
楊逸從圍墻跟后退二十米,緊接著斜著沖向圍墻邊上的一間房子。右腳一縱蹬離窗臺,左腳和右腳幾乎同時蹬在圍墻的墻面上,雙手已扒在了墻頂。雙腿一縱,翻身上了圍墻。這時,他才看見,墻的外面是秦淮河,而杜梅則正在水中拼命地掙扎著。
楊逸挺身一躍,一個猛子扎入河里,就在他躍入河中的一瞬間,身后傳來了密密麻麻的槍聲。
漸漸的,楊逸感覺自己的小腿有些疼、有些麻。他費力地把杜梅拖上岸,使勁地敲打著她的胸口。過了一會兒,杜梅從口中噴出兩口水,噴得楊逸滿臉都是。人終于醒了。
楊逸攙扶著杜梅,一瘸一拐的在街上跑。因為今天軍警開槍抓人,路上的行人也在四處奔跑。于是,他倆也趁亂跑出了城。由于兩人都沒有來過南京,他們繞來繞去到天黑才來到原來栓馬車的地方,馬車已經不見了。
他們攙扶著又走了許久,徹底被崎嶇的山路給迷惑了。
四月初的夜,極其寒冷;山窩里的風,恰似刀鋒。
杜梅蜷縮在一顆松樹下顫抖著,原來紅潤可人的嘴唇已經變得蒼白,散亂的頭發早已變干。而在不遠的樹林里,楊逸正一瘸一拐地撿起了樹枝。
約莫半晌的功夫,楊逸懷中抱著一大堆樹枝在一塊大巖石上放下,身后則是一片陡峭的懸崖。他從書包中摸出火石,把樹枝點燃。隨后攙扶著杜梅圍著火堆坐下。
“杜小姐,火生好了,你把衣服脫下來,我幫你烘干。”
杜梅使勁地搖著頭。
“那要不你脫下來,自己烘。我去抓只兔子給你吃。”說著,楊逸起身往樹林里走去,邊走邊說:“我家是中藥世家,女人受了寒是一輩子的毛病,你一定要聽我的。還有,這是崔媽早上給我的早點,你一會兒架著樹枝烤一烤吃了,填一填肚子,就不會覺得冷了。”說罷,把那包早點遞給杜梅。
“你行不行啊?”杜梅確實感到非常餓,非常冷,看著這包早點不禁問。
楊逸哈哈一笑:“小姐,什么行不行啊?哦,你是怕我抓不到小兔子吧。你一定還很奇怪我怎么會隨身攜帶火石吧。”
杜梅撲棱著眼睛,哆嗦著點點頭。
“我經常干這事,從不失手。”楊逸雖然很想和杜梅說話,這個機會對他來說可算是夢寐以求的,但他實在不想因為這個而導致她生病,于是又狠狠地丟下一句話:“你再磨嘰,我就過去把你衣服脫了!”
杜梅哆嗦著不再吭聲,慢慢低下頭,凝望著那堆熊熊的火苗。
“哈哈哈,抓兔子去啦!”說罷,楊逸消失在樹林里了。
良久,篝火漸漸熄滅,山風夾雜著煙灰撲向杜梅漸漸紅潤的臉龐。衣服早已烘干,楊逸的那包點心,此刻早已被秦淮河的水泡成了面糊。她看著這團面糊眼睛有些模糊了。
“這個傻瓜,居然不知道,這面和到水里會變成面團嗎?還舍不得自己吃。難道他真的喜歡我?難道他剛才偷看了我的身體?”想到這里,杜梅臉上不禁泛起了陣陣紅暈,不禁微微一笑。
此時,遠方山谷中傳來幾聲不知名野獸凄厲的叫聲。杜梅的心咯噔一下:“楊少爺怎么到現在還不回來?是不是遇到了野獸?我該怎么辦?”
這些想法在她的腦海中只是一晃而過。旋即,杜梅直起身,向黑漆漆的樹林走去。
“楊少爺,楊少爺,你醒醒,你醒醒啊!”杜梅使勁地拽著楊逸的衣服,邊拖便喊。好不容易把楊逸拖到那塊巖石邊。而在她發現楊逸昏倒的地方離這塊大巖石僅僅不到一百米距離。此時此刻,楊逸渾身發冷,唯一能感到他還活著的是微弱的心跳與呼吸。杜梅知道,楊逸和自己一樣,需要火。
天漸漸泛白,懸崖邊又一次燃起了熊熊的篝火。
杜梅正抱著楊逸,想給他換下衣服。她發現,衣服已經干了;當準備給他換下褲子的時候,她的手猶豫了一下,閉上眼睛 ,緩緩地往下脫。很快,她覺察到褲子已經脫不動了,定眼一看,原來楊逸左腿上有一大片血污,分明是并排的兩處槍傷,鮮血仍不斷地從傷口處往外流,而流出的鮮血竟和褲子粘在了一起。那一瞬間,杜梅的心被這個男人的鮮血融化了,化作無盡的淚水滾滾而下。她動情地緊緊抱著楊逸啜泣著,啜泣著。
啜泣許久,杜梅覺得有一只手正在親撫摸她的臉龐。杜梅見他醒了,迅速用衣袖擦拭了眼淚。
楊逸心念一動,緩緩地說:“水,我要喝水。”
“水,那里有水?”
楊逸指了指杜梅臉上尚未擦干的淚痕說:“本來是有的,被你擦干了。”
“都這樣了,你還開玩笑。”杜梅不禁微微一笑,心里癢癢的,接著說:“別貧啦,我去給你找水,等我啊。”
“就在我暈倒的地方,我聽到了水流的聲音。對了,把臉洗洗,跟花喵似地。”
杜梅來到了楊逸昏倒的地方仔細尋找,赫然,在一個山谷里發現了一股澗流。可拿什么盛水呢?
她猶豫了一下,匆匆脫下衣衫。破曉時分,那柔和的光線,灑在如玉雕般的胴體上;微微隆起的乳峰,在晨風中輕輕顫動,繪制成一幅優美的自然畫卷。杜梅迅速穿上衣服,把脫下來的那件繡著梅花的乳白色肚兜浸入水中。
水,沿著繡著梅花的乳白色肚兜緩緩地淌下,帶著少女的芬芳體香,濕潤了楊逸那干涸的嘴唇,干涸的咽喉,流淌進他那顆充滿期盼的心里。
楊逸掙扎著坐了起來,脫掉自己的外套,然后把白色襯衣脫了下來。杜梅則在一邊不知所措,困惑迷離地偷偷看著這個一度令她神迷的男人。他體形強健勻稱,臂膀寬厚,微微隆起的胸肌和腹肌隨著他的動作強勁地抖動著。
“杜小姐。”
“啊!”杜梅尷尬地回過神來,羞澀地捋了捋凌亂的頭發。
“你把我書包里的那把匕首拿出來給我,好嗎?”此時,楊逸已經穿好衣服。
杜梅則有點手忙腳亂,匆匆從楊逸的書包里拿出一把五寸多長的匕首,遞給了他。只見楊逸握著匕首在火焰上烤了一會,轉手就向自己腿上的傷口挖去。
“啊!你!”杜梅一陣驚呼。
“別過來!別看!”匕首挖開傷口,挖去腐肉,挖掉子彈,楊逸艱難地挖著,滾燙的汗珠從額頭滾滾而下;杜梅倚靠在楊逸身旁留著眼淚,用她那件梅花肚兜輕輕擦拭著他的汗珠。
突然,咣當一下,匕首掉落在地上。兩顆子彈終于取出。杜梅急急忙忙就要用她那條沾了水的梅花肚兜替楊逸包扎傷口。
“不,你那條太小……不行……容易……扯壞,先把,先把……肚兜烘干。”楊逸虛弱地制止道。杜梅猛地回過神來,傷口是不能沾水的。
等她把肚兜烘干,回頭一看,發現傷口已經用楊逸自己的白襯衣包扎住了,而楊逸則昏倒在一旁,鮮血依舊慢慢滲出,打紅了那件白襯衣。杜梅擦了擦眼邊的淚水,把她那條繡了梅花的白肚兜緊緊包扎在白襯衣外。
“一根紫竹直苗苗, 送給吾郎做管簫。 簫兒對著口, 口兒對著簫, 簫中吹出鮮花調。 問郎君呀,這管簫兒好不好? 問郎君呀,這管簫兒好不好?”遠處漸漸傳來了一個清脆的女聲,歌聲優美,蜿蜒動聽。
“救人啊——快救救我們——”杜梅用盡平生的力氣,沙啞地嘶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