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性相近也”
孔子關于人性的直接論述,只有一條:“性相近也,習相遠也。”[1]人性指的是人不得不如此的本質傾向。這一界定雖然在《論語》中得不到直接的確證,但從《中庸》的“天命之謂性”和《孟子》的“人性之善也,猶水之就下也”可以得到佐證。值得注意的是,孔子并沒有說“性相同”,而只是講“性相近”,這一方面體現了孔子言說的審慎,另一方面也從側面透露出孔子的這一哲學洞見,是經驗的總結,而非哲學思辨和論證的結果。關于人的本質傾向的更明確的闡發和論證,還是要到孟子那里才得到彰顯。在孔子生活的時代,雖有以“禮壞樂崩”為表征的價值基礎的動搖,但共同的價值基礎還并沒有在根本上缺失。所以,終孔子一生,并沒有遇到過真正意義上的思想的挑戰。這也使得孔子的論說只是直陳所見,并沒有證明和辯護的意識。
人的本質傾向相近,現實中之所以有這么大的差別,是環境影響所致。“性”和“習”這一結構,是一個絕大的發明。它既揭示出了人的相近的本質傾向,從而為根源于普遍的人性基礎上的根本價值找到了確實的基礎,又通過指出環境對人的影響,為人與人之間的現實差距提供了有說服力的解釋。后世儒家哲學在人性論上雖有種種歧異,但總體說來并沒有超越這一基本的結構。
雖然孔子指明了人的本質傾向的相近,但卻并沒有對這一本質傾向的內涵給出具體的闡發。那么,在孔子的思想里,人的本質傾向的具體體現到底是什么呢?對于這一問題,我們只能在《論語》里記載的孔子的言說中尋找答案。
[1] 《論語·陽貨》,《四書章句集注》,第175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