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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才俊 執教人大

:您從北京大學畢業之后,是如何繼續深造的呢?

:我從北京大學畢業時,學校本來想讓我留校,有一位教師不同意,說我意見多,不好領導,要換一個好領導的留下。北京大學的領導對我還不錯,他們送我去中國人民大學當研究生,當時研究生不是考的,而是分配的。我只念了兩個月,學校缺教師,我就被調到人民大學法律系當教師,教國家法,就是現在的憲法,當時蘇聯叫國家法,我們也叫國家法,所以我是在1951年12月走上教學道路的。

:您還記得當時學校開設的課程嗎?

:就我們國家法教研室來說,開“中國國家法”、“蘇聯國家法”、“人民民主國家法”、“資產階級國家法”等課程。另外我們國家法教研室還開“行政法”、“財政法”課程,我教的是“中國國家法”的課程。

:新中國建立初始,法學基本承襲、移植蘇聯的法學,蘇聯方面派了許多專家幫助我國進行課程教學的建設,您所就讀的學校是我國的頂級學府,您可以介紹一下當時來華蘇聯專家的情況嗎?您對這批蘇聯專家如何評價?

:蘇聯派了一批專家來我們學校,光在法律方面就有幾十位蘇聯法律專家,他們教授不同的法律課程,有的是教民法的,有的是教刑法的,有的是教法理的,各種法律專業的蘇聯法律專家都有。教我們國家法的,就有一位現在在蘇聯還是挺有名氣的專家,叫做沃耶沃金,我們當時的研究生班有二三十人,沒有導師,只有一個蘇聯專家教課,沃耶沃金當時就擔任我們的班級教師,我對他教學的評價是教條得厲害。另外在我們國家法教研室還有一些蘇聯女專家。

我們當時相當尊敬這些蘇聯專家,學校給他們的待遇也特別優厚。這些蘇聯法律專家令我感到佩服的就是他們能夠將數字一套一套地背出來,倒背如流,他們講課的時候聯系蘇聯的實際,將蘇聯民事、刑事審判情況的具體數據都能復述出來,但是現在看起來這些東西教條的內容太多了,這些內容在我們中國其實是用不上的,中國與蘇聯國家的情況是不一樣的。

:吳教授,當時蘇聯法律專家在學校主要就是進行法律教學嗎?

:我們學校的蘇聯專家都是蘇聯那邊請過來的法學老師,并沒有蘇聯的法官、檢察官、警察等實務人員,都是一批搞理論研究的人員,到我們學校來的蘇聯專家主要就做法律教學。因為蘇聯專家里頭也是有分等級的,立法方面的專家是高級的專家,相當于國家顧問,他們不在我們學校里。

:您向蘇聯專家學習的情況是怎樣的呢?

:我們是先由蘇聯專家給我們這些青年教師講一遍課,隨后我們就到課堂上去現炒現賣,原原本本地照搬,任務緊迫時往往是頭天剛聽完課,第二天就到學生那里去“販賣”。那時我們對蘇聯專家崇拜得不得了,簡直是奉若神明,認為專家講的全是絕對真理,不能有半點懷疑。盡管我們在聽課中有時候也覺得教條味道濃了點,對當“留聲機”也感到不是很滿足,但總的來說我們有機會親自聆聽號稱最高法學專家的教誨,當時還是感到很幸福和自豪的。

:您學校的蘇聯法律專家在中國工作了多久呢?之后有保持聯系嗎?

:這些蘇聯法律專家在我們國家呆了大約五六年,他們教過課之后,就回蘇聯了。我國與蘇聯的關系僵化之后,我們就不敢和這些專家再聯系、交流了,都不敢提起這些事了,這牽涉到政治上的問題。

:當時除了蘇聯專家來華,我國也派遣了大量學生留學蘇聯,您可以介紹一下當時的留蘇情況嗎?

:我們學校也派學生到蘇聯去留學,最近去世的王叔文、肖蔚云就是被派遣到蘇聯去留學的。當時對留學生在政治上要求很高,我這個人比較愛提意見,而且很多問題喜歡談自己的看法,因此我沒有機會到蘇聯留學。國內派去蘇聯留學的學生名額比較少,因為只有莫斯科大學和列寧格勒大學這兩所大學才接受中國法學留學生。而且只有經過高教部審核通過的學校才有資格向蘇聯派出留學生,北京的大學還算多點的了,上海就少點,福建的大學根本就沒有。留學蘇聯學習的東西與蘇聯專家過來教的東西相差不多。

:當時社會提倡“廢除偽法統”,批評“舊法觀點”和“舊司法作風”,清洗“舊法人員”,您能夠就您所知道的情況作個介紹嗎?

:1952年開展了一場以法律界為主要對象的司法改革運動,我所在的中國人民大學法律系受波及的范圍還不算大,因為司法改革運動批判的重點是舊法觀點,清理對象主要是解放后繼續留用的舊法人員,開展運動的主要場所是政法機關,特別是司法部門。中國人民大學是在解放初期新建立的,法律系教師隊伍中的主力和骨干都是從蘇聯名牌大學聘請過來的專家,我們這些新從大學校門出來的年輕教師是由蘇聯專家手把手帶出來的。有了這把保護傘,批評舊法觀點時也就不至于把我們這些蘇聯專家的異國弟子列為重點對象了,所以在司法改革運動中我們只是做了一些自我批評就較為輕松地過了關。

:吳教授,新中國建立初期您的生活以及學術研究情況大致是怎樣的?

:1954年我在人民大學任教,全國高校第一次評職稱,把我評為講師。當時落實知識分子政策,對高級知識分子有些特殊待遇,有專門的交通車、小食堂。人民大學教授、副教授都少,講師也不多,所以我就一起享受特殊待遇了,成為享受“高級知識分子待遇”的“中級知識分子”了。這一年,第一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第一次會議通過了新中國第一部《憲法》,全國掀起了學習宣傳新《憲法》的熱潮。為了配合第一部憲法的宣傳與教育,我撰寫了《憲法基本知識講話》小冊子,當年由中國青年出版社出版,受到讀者的歡迎,一共印了90萬冊。這是我生活以及學術研究的黃金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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