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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差距篇:比起東富西窮,南強北弱更令人著急?

劉春萍 林小琬 黃漢城

早前,官方曾列出“中國三大差距”:城鄉差距,居民收入差距,以及東西部差距。

全球都曾被中國的區域失衡所震驚:沿海地區的光鮮超過發達國家,遍地是摩天大廈,錢多到花不完;內陸有些偏遠地區卻如同經濟落后的非洲小國,上千萬赤貧人口就著咸菜吃饃,甚至連口干凈的水都沒有。

區域之間的貧富懸殊,一直是頂層高度憂心的問題。這不僅僅涉及先富帶后富的承諾,還關系到大國復興的歷史進程。于是,西部大開發,中部崛起等重大戰略一一落定。

然而,就在中西部小步快跑,慢慢追趕著東部的時候,一場更為深刻的變局悄然發生了。

以秦嶺—淮河為界,江山被一劃為二,而在今天,這里也成了大國經濟版圖的分水嶺。南方,大批的明星城市頻頻崛起,光彩奪目;北方,往昔工業重鎮紛紛褪色,不無失落。

“南高北低”趕超“東強西弱”,成為當今中國最值得關注的區域差距。

36個重點城市透露出的大趨勢

每年,國家統計局都會公布36個主要中心城市的GDP:上海、北京、深圳、廣州、重慶、天津、成都、青島、武漢、杭州、南京、長沙、寧波、鄭州、濟南、西安、福州、大連、合肥、長春、哈爾濱、石家莊、沈陽、昆明、南昌、廈門、南寧、太原、貴陽、蘭州、呼和浩特、烏魯木齊、銀川、???、西寧、拉薩。

這些城市掌握著全國最多的資源與財富。我們既可以按照南北之分,也可以按東西之別,將它們分為兩個不同的陣營,即東西陣營或者南北陣營。(這里的西部采用廣義概念,包含中部、西部和東北,與沿海地區相對應,下同。)

經過統計,我們發現了一個很少人注意到的變化——東西部之間的差距,正在大幅縮小,而南北之間的差距,卻呈現出拉大之勢。

圖1-8 東西陣營GDP占36個主要中心城市總和的比重

數據來源:國家統計局

2006年,東部陣營的GDP占36個城市GDP總和的比重為63%,比西部整整高出26個百分點。后來這個差距逐步收縮到了16個百分點。換句話說,內陸的重點城市,慢慢地追上了沿海發達地區,弱化了東部的靠海優勢。

圖1-9 南北陣營GDP占36個主要中心城市總和的比重

數據來源:國家統計局

反觀南北,兩者之間的差距,已經從入世之初的10個百分點擴大到了18個百分點,南方全面碾壓北方。即便同是西部,西南的表現強過西北,同是東部,東南就吊打東北。

盡管今天中國仍是東強西弱,但南高北低的問題,顯然要更加突出。

晉商邊緣化,粵商浙商強勢崛起

在北方,2014年前的天津一度風光無限,趕超廣州似乎已指日可待,仿佛會重組北上廣深的一線神話。當時,其副市長調任廣州一把手,更是被外界解讀為天津的勝利,是中央寄希望用天津經驗“挽救”羊城。轉眼不過一瞬間,今天這座拱衛京畿的門戶城市,陷入了經濟增速墊底的尷尬境地。其號稱“中國曼哈頓”的濱海新區,2018年一下子擠出了3千多億元的水分,將天津擠出GDP五強席位。帶著巨債負重前行的天津,投資驅動的疲態盡顯無疑。

在南方,貴陽這個不沿海、不沿江、不靠邊的貧瘠之地,曾經連“三線建設”也拯救不了,今天卻化腐朽為神奇。它一邊抱著中央大腿化身基建狂魔,一邊乘勢而上打造千億產業大數據,GDP增速曾連續4年全國第一。韜光養晦的西南小城幾年就成功讓十二分之一的人口脫貧。

在北方腹地,信奉“特權”的晉商,靠著親近政治一度三分天下,如今卻陷入資源詛咒。錦繡太原城沉默失語,這座曾經的工業重鎮,如今卻因GDP還不及江蘇昆山這樣一個縣級市而被嘲笑。

圖1-10 前20強城市的南北分布(不含港澳臺)

數據來源:國家統計局

在南方沿海,粵商、浙商抓住改革開放的潮頭,不斷開拓民營經濟的邊界,杭州從20年前的旅游勝地,變成了中國互聯網圣地。深圳從40年前的無名漁村,崛起成中國科創的代言人。晉商無力“三足鼎立”,只有粵、浙商人“雙雄爭霸”。

在南方,成渝城市群抓住了產業轉移的趨勢,穩扎穩打,雙子星重慶、成都的GDP位列全國前十。

在北方,東北“鐵銹帶”的振興仍是困難重重。沈陽作為“共和國長子”的榮光不再,GDP徹底跌出前二十,房價邁不過一萬元,淪為名副其實的“失落第一城”。哈爾濱、長春、鞍山也是一樣,重工業勉強維持,人口大量流出,東北塌陷成了人們茶余飯后的話題。

40年前,中國經濟20強的榜單上還有11個北方城市。40年后,卻只剩下5個:北京、天津、青島、鄭州、濟南。

歷史,似乎站在了南方這邊。

人和錢都在流向南方

從中央到地方,全國各地都在為南北差距感到著急。

2018年5月,國家發改委原副主任在公開場合表示,南北經濟差距太大了,2017年“南方GDP實現52.5萬億元,占全國總量的61%左右,是1980年以來占比最高的時期,相應的北方的占比下降到39%左右”。

2017年,山東省委書記劉家義在一場大會上歷數山東痛點,坦言從2008年到2017年,山東一直在后退,“標兵漸行漸遠,追兵越來越近,發展形勢逼人,競爭態勢逼人”。

山東雖貴為全國經濟第三大省、北方的扛把子,但短短九年時間里,山東與廣東的GDP差距從5860億元擴大到了1.72萬億元,與江蘇的差距更是從50億元擴大到1.32萬億元,翻了263倍……

所謂洞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北方流失的東西已超出想象。

表1-10 全國人口凈增前十名城市(單位:萬人,成都2017年數據剔除了簡陽)

數據來源:各地統計年鑒

今天,人在流向南方。2012—2017年全國人口凈增前十名的城市,北方城市只有3個,而前三名更是全被南方收入囊中。北雁南飛,成為中國人口大規模流動的主要趨勢。

表1-11 2018年金融機構本外幣存款余額的城市排名

數據來源:各地統計公報

如今,錢在流向南方。本外幣存款余額相當于城市的小金庫,它所反映的是一座城市對資金的吸附能力。縱觀本外幣存款余額前15名的榜單,北方只有4個城市入圍。而且在同比增速方面,北方城市多為墊底。在中國經濟換擋的當下,南方成為資本最為活躍的主會場。

圖1-11 65歲以上人口占總人口比重

數據來源:各地統計公報

令人吃驚的還不止于此,如果按照65歲以上人口占總人口的比例來衡量一座城市有多年輕,最年輕的10個城市中當中只有2個北方城市。北方老齡化相當嚴重,而珠三角簡直是年輕的小伙子。老邁的北方將如何追趕青春無敵的南方?

“上帝之鞭”驅使凡人南遷

為什么,在不到十年時間里中國發生了如此大的轉變?

有部分原因來自“地理優劣”的因素。放眼全世界,幾乎多數的發達國家都分布在溫帶地區,這里有舒適的溫度,適度的降水,適合人類的經濟活動。沿海的氣候條件也比內陸更優越,人口自然會往沿海集聚。

可能你會問了,那瑞典、挪威這些北歐地區,同樣氣候寒冷,為什么還如此發達?北歐確實冷,但是和咱們東北一比,簡直太暖和了。中國最北的省會哈爾濱位于北緯46度,法國的巴黎是北緯48度,英國的倫敦是北緯51度,芬蘭的赫爾辛基是北緯60度。哈爾濱雖然看起來緯度低一些,但1月份平均氣溫卻比它們低15~20攝氏度。

在中國北方尤其是老東北地區,低溫氣候一定程度上降低了當地的經濟活力。舉個例子,在每年最冷的節氣大寒那一天,深圳的天使投資人還可以在暖陽下的咖啡館約見項目方,吉林的小老板估計只想“老婆孩子熱炕頭”,能出來見個面的絕對是生死之交。

如果放到全球視野中比較,北雁南飛不單單是發生在中國的“魔咒”。當前世界上最發達的國家美國,也同樣出現了“上帝之鞭”的效應,寒冷的氣候驅使美國人往南方遷移。

根據統計,2011—2016年,美國新增加1100多萬人,其中南方的三個州——加利福尼亞、得克薩斯和佛羅里達就占了一半,而人口流出最嚴重的三個,全部都在北方,其中就包括芝加哥所在的伊利諾伊州。

芝加哥位于北緯41.52度,與中國河北的張家口的緯度差不多,是世界著名的金融中心,經濟實力在全美名列前茅。但就是這樣強悍的城市,也從2013年開始連續4年人口外流。

地理因素在掣肘北方的發展。當然,我們也不能完全把鍋丟給老天。北衰南強的變遷,其實也勾勒出了中國經濟轉型的進程。

計劃經濟初期,中國選擇了重工業道路,北方城市根正苗紅,承接了諸多重點項目。東北為共和國打造鋼鐵軀干,西北守住邊疆的咽喉,山西則源源不斷地為全國輸送黑色血液,支撐起中國經濟的半邊天。歷史上的北方,做出了不可抹去的巨大貢獻。

改革開放后,中國的視野變得前所未有地廣闊。南方的步子邁得最大,民營經濟如雨后春筍般涌現,江蘇有蘇南模式,廣東有深圳模式,浙江有溫州模式。而成都、重慶、武漢、合肥等內陸地區,也借著長江這條黃金水道,借著上海這個中國第一大城市的跳板,與全球經濟發生關聯。如今新舊動能轉換,北方地區國有經濟占比較大,經濟發展就顯得有點步履緩慢了。

在計劃經濟和市場經濟的不同階段,中國選擇了不同的發展模式,也成就了南北方分岔的命運。

今天,歷史的重擔已經從北方轉移到南方。不過,變的是重心,不變的是使命。在大國崛起的道路上,沒有一刻可以松懈,也沒有一個人可以掉隊。南方、北方,一個都不能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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