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琥等人這次會參加海外旅行，其實是托了葉菲菲的福。

葉菲菲在航空公司百年慶的抽獎活動中，抽到了免費海外旅游的特等獎，人數限定五人，葉菲菲的父母經常旅游，對這個沒興趣，葉菲菲一個人出去玩又覺得太無聊，于是就把主意打到了涅槃酒吧上。

張燕鐸是個大閑人，隨時有時間，謝凌云的工作檔期也有彈性，關琥被大家慫恿得心動了，一狠心，把這些年積累的假期都用上了，最后再拉上一個小魏，小魏當聽說自己的食住費都由老板負責后，立刻點頭答應。

最后是決定旅游地，大家商量了一下，這個季節正適合滑雪，葉菲菲的外公又住在滑雪勝地的楚格峰附近，這對于從沒見過雪的人是很有魅力的，所以最終大家一致決定來德國，這就是五人德國行的起因。

他們到達的第一站是柏林，在玩了兩天后乘飛機來慕尼黑，原本是打算去一些旅游景點轉轉，再乘火車去加爾米施.帕滕基興，把楚格峰雪山當做旅游的終點站，但誰也沒想到在乘坐飛往慕尼黑的班機上，會遭遇劫機事件，并且因此被軟性控制了行動，導致整個日程都被打亂了。

“還好吧還好吧，”在去酒店的途中，小魏樂觀地說：“不是每個人都有遭遇劫機經歷的，也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進德國警局體驗生活的哈哈。”

“那你要不要進德國監獄體驗下生活啊？”

被葉菲菲瞪眼，小魏害怕地縮縮脖子，小聲嘟囔道：“我只是想多點不平凡的經歷，可以作為創作的素材。”

這次投來的不悅目光更多，發現自己的烏鴉嘴，小魏閉上嘴，再不敢多話了。

預訂的酒店到了。

入住手續是葉菲菲辦理的，她本來只訂了兩間房，在聽到席勒答應全額支付后，她征詢了一下大家的意見，改為四間客房，她跟謝凌云一間，三名男士各一間，看到克魯格黑黑的臉龐，她微笑說：“知足吧你，我沒要總統套房，已經夠給你們面子了。”

克魯格的臉色更黑了，他長得很結實，個頭也高，可惜長了張娃娃臉，一副閱歷不深的樣子，這讓他很難樹立起屬于警察的嚴肅氣場，他像是有點怕葉菲菲，把頭扭開裝作沒聽到，對關琥說：“我就在此告辭了，明天會在九點來接你們，預祝旅游愉快。”

他一板一眼地說完，做了告辭禮后離開。

葉菲菲已經早他一步走掉了，她一個人拿了大家的房間鑰匙，行李由小魏負責，看著他們昂首闊步的背影，謝凌云笑了起來。

“對于討厭的人，菲菲還真是一點情面都不留啊。”

“她故意的，因為她知道我們大家都想這么做。”

張燕鐸微笑著跟上去，看著這個小團伙，關琥無奈地搖頭，真心希望這次旅行在接下來不要再發生什么意外了。

晚飯大家是在酒店的餐廳享用的，既然有人付錢，他們也沒客氣，盡情地點了自己喜歡的菜肴，看著價格牌，關琥說：“我突然覺得今天的遭遇值了。”

肩膀被拍拍，葉菲菲安慰他說：“放心吧，這幾天我會讓他們為自己的無禮行為感到后悔的。”

“這個故事告訴我們，千萬不要惹女人。”

小魏的話同時換來兩名女生的攻擊，他立馬低頭吃飯。

整完小魏，謝凌云正色道：“老實說，今天的事件讓我覺得有點奇怪，關琥你幫忙制伏劫機犯，被請求配合錄口供很正常，可是后來他們的態度就很微妙，我懷疑劫機事件并沒有那么單純。”

“凡事只要有軍方參與，那就絕對不單純，那些劫機犯都是軍人，牽扯到了政治問題，警方也不敢隨便處置，所以就苦了我們這些平民百姓了。”葉菲菲很老道地說。

關琥驚訝地看她，“你確定那些歹徒都是軍人？”

“拜托，我外公就是軍官，我跟你講，軍人很好認的，所以據我的判斷，這次的案件不簡單，”葉菲菲說完，抬頭看張燕鐸，“嗯……其實我覺得老板身上就有幾分軍人的氣質，不過又不太一樣，老板，你以前是不是在軍隊待過？”

張燕鐸拿刀叉的手微微一頓，很冷淡地說：“沒有。”

“真的？”

“我哥都說沒有了，”見張燕鐸不想多談，關琥把話岔開了，“吃飯吃飯，今晚早點睡，明天還要去觀光。”

“是啊是啊，養精蓄銳，等待明天再戰。”

“對的，雖然我們老百姓也很苦，但是我們可以苦中作樂的對不對？”

聽著大家興致勃勃的發言，謝凌云猶豫了一下，把臨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他們是來游玩的，那些麻煩還是避開得好。

第二天關琥早早起床收拾整齊，出了房間，正考慮要不要約大家一起去餐廳吃飯，隔壁門打開，葉菲菲笑吟吟地走出來，酒店室溫較高，她只穿了件單薄的藍色小毛衫，下面配黑短裙，卷發隨意披在腦后，看起來精神活潑。

好像哪里不對勁。

關琥微微發愣，隨即就明白了不對勁的源頭——葉菲菲的房間不在這里，他的隔壁好像是張燕鐸……吧？

說笑聲傳來，證實了關琥的判斷，張燕鐸跟在葉菲菲身后走出來，同樣的藍色毛線衣，下面是黑西褲，乍然一看，這兩人就像穿了情侶衫，過于吃驚之下，關琥的嘴巴不由自主地張開了。

“哇唔……”

“關王虎早。”看到關琥，葉菲菲揚手跟他打招呼。

“你、你們……”關琥回過神，眼神在兩人之間轉了轉，結結巴巴地說：“葉菲菲，你怎么在張……我哥，來找我哥有事？”

為了不讓自己的驚訝表現得太明顯，他特意問得比較含蓄，葉菲菲看看張燕鐸，反問：“怎么了？”

“不怎么了，就大清早，你們……孤男……”

他說得斷斷續續的，葉菲菲聽到一半就不耐煩了，轉頭對張燕鐸說：“聊了這么久，好餓，老板，我們去吃飯吧。”

聊……這么久……

“好啊。”

張燕鐸點頭應下，經過關琥身邊，見他一臉呆呆的模樣挺有趣的，忍不住笑了，問：“要一起嗎？弟弟？”

“……”

關琥還在為剛才見到的一幕在意，等他回過神，那兩個人已經走到了電梯前，他立即沖了過去。

“要！當然要！”

順便還要詳細問下為什么他們兩人在一個房間里。

很可惜，關琥想問的事一直沒機會問到，因為其他兩人接到葉菲菲的電話，也跑下樓一起就餐，對于葉菲菲跟張燕鐸類似情侶裝的穿著，那兩人什么反應都沒有，正常得讓關琥懷疑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早餐過后，克魯格按照約定的時間準時來接他們，人越來越多，讓關琥打消了追問的念頭。

克魯格很年輕，但他的氣質充滿了德國人固有的正直古板的風格，衣著熨燙筆挺，頭發也梳理整齊，站在散漫的五人組中間，顯得異常顯眼。

“有人跟著，也去不了太遠的地方，那就就近逛逛好了，我跟凌云要去瑪利亞廣場購物加吃美食，你們呢？”

聽了她的提議，小魏率先點頭，“只要有人付錢，我去哪里都行吶。”

其他兩名男士也沒意見，于是一行人由克魯格引領，直達瑪利亞廣場。

葉菲菲對這里很熟悉，所以導游工作由她全權負責了，一上午大家在廣場游覽拍攝，中午去市政廳的地下餐館吃午餐，葉菲菲對這里的德國豬肘跟白啤酒大加贊賞，為他們推薦了好多特色菜系，關琥瀏覽著菜單上的價格，再次為德國警局的財政支出哀悼了三秒鐘。

飯后，葉菲菲帶他們去逛購物街，萬圣節到了，不少店面前點綴著形態迥異的南瓜裝飾物，兩旁各種高檔手表時裝和鞋類專店鱗次櫛比，謝凌云最初還對購買高檔物品有些抵觸，后來在葉菲菲的慫恿下，她也開始興致勃勃地挑選起來，于是沒多久，兩個女孩子就買了一大堆東西，大小紙袋拎不過來，直接推給了幾位男士，小魏本來想接過來，被張燕鐸轉給了司機先生。

“有人主動幫忙，我們就不要拒絕人家的好意。”他托托眼鏡，微笑著說。

“是啊是啊，你們要買什么也盡管買啊，這種免費消費可不是經常遇到的，啊，要吃東西嗎？我請，不吃飽些，你們可能沒力氣拿貨。”

關琥發誓他看到了克魯格額上爆起的青筋。

葉菲菲跟張燕鐸一唱一和，搭配得嫻熟完美，再加上兩人并肩而行，又穿著相似，看上去真是郎才女貌，說不是情侶恐怕也沒人信。想到早上看到的一幕，關琥忍不住了，走過去硬是從中間將兩人分開，又將手搭在張燕鐸的肩膀上，將他拽到一邊，皮笑肉不笑地發出警告。

“大哥，你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請記住，那位是我女朋友，你少靠近她。”

“啊哈，如果我記憶沒出差錯的話，應該叫前女友？”

“前女友也是女友，”關琥振振有詞地說：“我有責任保護她的。”

“說到底，是有人比自己更優秀，得到了前女友的青睞，讓你感到沒面子吧？”

被戳中心事，關琥臉紅了，用力搖頭反駁，“沒那回事，我是擔心她被人騙，要知道，你可是只比狐貍還要狡猾的……狐貍！”

這什么爛比喻啊？

張燕鐸對關琥的口才深表遺憾，關琥越是表現得在意，他就越想逗弄他，故意像是士兵點名似的叫：“關王虎！”

“有！”

“這是你對大哥說話應有的態度嗎？”

張燕鐸抬起關琥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甩去一邊，快步跟上大家，葉菲菲問：“你們在聊什么？”

“關琥說他能者多勞，接下來的大件貨物他一個人拿就行了。”

“我沒……”

關琥的話被蓋住了，謝凌云高興地跑過來，將剛買的東西推給了他，“那太好了，關琥，謝謝。”

關琥的胳膊被壓得一沉，看到那是個小型布谷鐘，他嘴巴咧開，很想問為什么他們要千里迢迢特意來國外買個鐘回去？

另一邊，提著眾多購物袋的克魯格看向他，不是錯覺，關琥從他投來的眼神里看到了同情。

“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這次換張燕鐸拍關琥的肩膀，微笑說：“加油啊弟弟。”

“你這是在諷刺我嗎哥？”

“不，你想多了，我只是在吟唐詩。”

看著某人狡黠的笑顏，關琥開始后悔為什么他要附庸風雅地拿本唐詩全集出來旅游。

一行人吃吃喝喝外加瘋狂采購，到傍晚，四名男士手里都或多或少提了各類的購物袋，購物活動這才算告一段落。夜幕降臨，街燈逐漸亮起，點綴在暮色當中，張燕鐸提著東西，走在一行人的最后，偶爾回頭看看，除了來往穿行的游客外，他沒有發現怪異之處。

但直覺不會欺騙他，在這一天當中，他曾不止一次地感覺到被人跟蹤，起先他懷疑是那些聯邦警察，但后來心里升起恐慌，相同的氣息讓他確定暗中偷窺的是另一撥人。

叮鈴鈴……

臨近的街道傳來自行車的響鈴，張燕鐸轉過頭，剛好看到一輛黑轎車駛過，轎車一邊的玻璃窗開著，乘客把手搭在窗外，張燕鐸看不到那人的長相，只看到對方的手，還有在手上靈活轉動的紅筆。

吳鉤居然跟來了！

張燕鐸的殺機隨著心房一起提了起來，這是他在看到紅筆時首先冒出的念頭，他不怕吳鉤，但是忌諱吳鉤身后的那個人，假如老家伙出現的話，不知他會怎么做。

“在看什么？”

胳膊被碰了一下，關琥發現張燕鐸沒跟上，掉頭來找他，張燕鐸的注意力被他吸引過去了，等再轉頭看時，黑轎車已經不見了，四周車水馬龍，哪里都沒有轎車的蹤跡。

不知這是不是最近情緒太緊張而導致的幻覺，張燕鐸在心里自我安慰著，但常年訓練的警覺心告訴他，那種無形中壓迫而來的威脅不是他的錯覺，至少吳鉤來了。

也許去攀登楚格峰是個不錯的計劃，那里每年都會有遇難失蹤的登山客，也不差再多幾個。

“怎么了？你臉色這么難看。”關琥擔心地問。

張燕鐸的眼鏡片反射著路燈的光芒，帶給人過于凌厲的感覺，這讓關琥想起了之前的幾次生死搏斗，這樣的他太不尋常，關琥本能地握緊拳頭，順著他的目光看向周圍，做出備戰的準備。

“沒什么，只是走累了，有點不舒服。”

隨著張燕鐸的開口，戾氣消失在他溫和的語氣下，他托托眼鏡，說：“可能是貧血癥犯了。”

“大哥，你能再找個好一點的借口嗎？”

吐槽歸吐槽，關琥還是把張燕鐸手里為數不多的購物袋接了過去，就算張燕鐸是在敷衍自己，但他剛才那一瞬間的緊張跟戒備卻不是作假的，關琥不想在這時候多問，他想現在張燕鐸需要的是陪伴，而不是被問東問西。

所以他故意用手肘拐拐張燕鐸，讓他去看那兩個女孩子都不算矮的鞋跟，笑道：“你有沒有覺得女人是很神奇的物種，她們的能量好像是無限度的，逛一天不僅不會煩，也不會累。”

效果挺顯著的，張燕鐸的注意力被他引到了八卦上，表情緩和下來，哼道：“所以，如果你決定娶她們的話，要有后半生都做牛做馬的覺悟。”

可以這樣吐槽他，就證明張燕鐸的心情好轉了，為了繼續逗他開心，關琥故作沉思地說：“那我要考慮一下了，這么辛苦，我還不如讓哥哥養。”

“真是個好提議。”張燕鐸托了下稍微滑下鼻梁的眼鏡，微笑附和說：“這是我跟你認識以來，你說的智商最高的一句話了。”

聽到他們的對話，克魯格從旁邊投來驚異的目光，一張娃娃臉都變紅了，關琥馬上明白現在在這個德國人心中，他一定被嚴重誤會了，糟糕，一不小心，戲演得過火了，而且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張燕鐸，關琥忘了做戲，抬起手肘重重撞向他，叫道：“請不要把別人的吐槽當真，張燕鐸。”

張燕鐸閃身躲了過去，關琥追上去想再打，卻因為東西抱得太多，沒掌握住平衡，在站在道邊的人撞到了一起，幾個購物袋掉到了地上，他急忙說著對不起，又彎腰去撿東西。

“沒關系。”

那個被撞的男人回應了他，還幫他將袋子撿起來，關琥道謝時發現他是派發傳單的，手里握了一大把宣傳單。

“香港人？”

對方在打量了關琥后，不等他回答，立刻熱情地將宣傳單塞到了他手里，用不太流利的漢語說：“香港，僵尸，很好。”

關琥起先還有點莫名其妙，在看到宣傳單上穿有清代朝服，并擺出各種造型的僵尸模特后，他整張臉都皺成了囧字形，也明白了所謂的‘香港僵尸好’指的是僵尸片的意思。

“你們喜歡僵尸……看下……”

男人的漢語很糟糕，話說到一半說不下去了，改成德文，這次換關琥聽不懂了，聽他嘰里呱啦一直說，還不斷指宣傳單，他估摸道：“你不會是希望我去參觀吧？”

“是的是的！”

男人不斷地往關琥手里塞傳單，給他一種感覺——對方東西派不出去，現在好不容易抓到了他這個冤大頭，想全部贈送。

“怎么了？”葉菲菲轉頭，發現了突發狀況，急忙跑過來。

聽到她說德語，那男人便把關琥推開了，直接跟她溝通，關琥在旁邊看他們對話，葉菲菲不斷點頭，又津津有味地看宣傳單，一種不好的預感騰上了他的心頭。

“大姐，你不會是要在萬里迢迢的國外看僵尸吧？”等葉菲菲跟男人聊完，男人離開后，關琥小心翼翼地問。

詢問換來葉菲菲的白眼，“誰是你大姐，我叫葉小姐。”

“那葉小姐，請問你對僵尸沒興趣吧？”

“有，非常的有興趣！你們大家快來看！”

不用葉菲菲叫，其他人看到狀況，都主動圍了上來，大家一人分一張，一邊看圖一邊聽葉菲菲的講解，宣傳單的背面印了多國文字，不妨礙理解。

“那人說他們老板是個中國通，喜歡研究跟推廣中國文化，所以這次他們特地舉辦了僵尸展會，介紹僵尸文化的起源發展還有結局，讓大家了解東方僵尸跟西方吸血鬼的不同，中國的清代僵尸更可愛，也更有人情味……”

“噗！”

即使沒喝水，關琥還是被嗆到了，就沖這番介紹他斷定了——那位老板也是個半瓶醋，他所了解的僵尸根本就是電影里被人性化了的生物。

“僵尸還有什么發展起源？那有沒有有關鬼的發展起源？”

葉菲菲抬頭瞪他，“任何一種傳說都是有文化起源的，關琥你這個白丁！”

“那你不會是想在旅游途中去研究僵尸文化吧？”

“展廳離我們住的地方很近，去看看也未嘗不可啊。”葉菲菲瞄了克魯格一眼，“反正我們不知道還要被困多久，該買的都買了，要是明天繼續shopping，有人不太好交差吧？”

克魯格很識趣地把頭轉向天空看鴿子，表示此事與自己無關。

“看著是挺有趣的。”

謝凌云翻著宣傳單，也頗感興趣地讀道：“《神異經》載：南方有人，長二三尺，袒身，兩目頂上，走行如風，名曰魃，這是有關僵尸最早的流傳；僵尸亦食肉吸血，善于蹦跳，與西方吸血鬼近似而微差，嗯，連《神異經》都知道，看來這個人有點學問。”

“網上抄來的吧？這個誰都會的，不過去看下也不錯，就當是重溫童年的記憶了，想想那個時代的僵尸片，還挺懷念的。”

看到小魏也倒去看僵尸的陣線了，關琥急了，當初他選德國是為了滑雪來的，不是為了看死人……啊不，僵尸，可是看圖片，僵尸做得這么逼真，說不定真是用死人軀干做成的。

關琥看看宣傳單背后的漢字說明，大部分的僵尸原形是用塑膠硅酮以及化學顏料做成的，但里面有一具僵尸，展會舉辦者自稱是花盡千辛萬苦、千里迢迢在東方某個神秘國度里尋找到的真干尸……的完整仿造品，干尸歷經百年，還處于生前的狀態，東方僵尸文化博大精深，希望對神秘學研究有興趣的同好一起來探索它的奧妙。

這話怎么看怎么像是在賣狗皮膏藥的，尤其是說了半天，最后卻只是個仿造品。

為了隊友們不要受其毒害，關琥立刻舉起手，叫道：“明天我們去天鵝堡吧，要不去吃豬肘，尸體有什么好看的？雖然被警察監視很辛苦，但也不能自暴自棄，我們要苦中作樂，同意的舉手……”

沒人理他，關琥還要再說，手被張燕鐸拉住帶到一邊，小聲說：“你是想在這種地獄式shopping中再逛一天嗎？你不怕累？”

張燕鐸指指購物袋，關琥一愣，突然發現一天走下來，腳很酸，那種累跟強化訓練時的感覺不同，他轉頭看看葉菲菲跟謝凌云，兩位女生正興致勃勃地討論著宣傳單，完全看不出乏累的樣子。

“我真不理解女人，為什么她們逛一整天還可以這么精神？”

“因為東西都是我們在拿。”

“那你覺得如果否定僵尸計劃，她們會再shopping一整天嗎？可是該買的東西今天都買了。”

“女人這種生物，只要你給她們足夠的時間跟金錢，她們可以一整年都shopping的，她們要的不是買東西，而是享受那份感覺。”

“你看上去好像對女人很了解。”

“不信的話，你可以賭一把。”

關琥考慮了三秒鐘，回想起以前幾位女友好像也有這種可怕的購物習慣，他立馬否定了押賭行為——比起這種地獄式的采購活動，看僵尸似乎也沒那么難以接受了。

“那就……看僵尸？”

他用眼神詢問張燕鐸，張燕鐸沖他微笑點頭。

“你會發現這是個聰明的選擇，可愛的弟弟。”

等他們兄弟倆談完心回來，大家已經把明天的計劃決定下來了，看到葉菲菲拿著宣傳單，一副還要深入講解的樣子，關琥舉手制止。

“看僵尸是嗎？哈哈，那就看吧，我也想看很久了，說不定會遇到什么傳奇故事呢哈哈哈。”

“關琥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就是在兩個都很糟糕的選題中不得不擇其一，讓人很為難罷了。

關琥仰頭看天，為不知何時才能攀登楚格峰雪山深表遺憾。

靠，這次他無論如何也要玩滑雪的，哪怕背著僵尸也要滑！

在跟隨大家去葉菲菲建議的餐館的路上，關琥在心里狠狠發誓。

晚飯后，克魯克將他們送回酒店，就匆匆離開了，可憐的小伙子，大概平時陪女朋友購物都沒這么盡心過，關琥在為他的命運感嘆的同時，也慶幸他們明天不用再出遠門了。

“你們過會兒要過來打牌嗎？我拿了撲克。”在乘電梯回客房的路上，葉菲菲問他們。

走了一天，關琥感覺全身都酸痛，他靠在電梯壁上打哈欠，懶洋洋地說：“我想睡覺。”

葉菲菲又把目光轉向張燕鐸跟小魏，小魏連連搖頭，又活動四肢，表示自己也很累，無法奉陪，張燕鐸則說：“我想看書。”

“老板，你好像對那本唐詩很感興趣啊。”謝凌云好奇地問：“里面是不是有你特別喜歡的詩詞？”

“我本來很討厭俠客行，現在發現它其實還不錯。”

謝凌云跟葉菲菲對望一眼，兩個女孩子都面露疑惑，不過看到張燕鐸沒有解釋的意思，她們就沒再問下去，很快把話題轉到了今天大采購的禮物上。

樓層到了，跟女生們分手后，小魏立刻壓低聲音問他身邊的兩位男士。

“你們要去酒吧玩嗎？酒店樓下就是酒吧，難得來一趟，去消遣一下吧。”

“你剛才不是說累了嗎？”

“泡酒吧另當別論，一起去吧一起去吧，關大哥我求你了。”

張燕鐸不說話，那就代表他沒興趣，小魏對自己老板的個性很了解，便把希望完全寄托在了關琥身上——關琥拿了酒店的消費卡，有消費卡，他們泡酒吧才不用另外花錢。

“你是想泡妞吧？”

“不，我只是想深入了解德國人民的夜生活，作為今后寫作的素材。”小魏大言不慚地說：“白天我們已經做牛做馬了，晚上只睡覺的話，那不是太浪費這次旅行了嗎？”

這樣說也有道理。

關琥被他說的心動了，跟他約泡完澡后一起去，等小魏回了房間，關琥問張燕鐸，“你真不去？”

“沒興趣。”

關琥的房間到了，他沒進，而是跟隨張燕鐸來到他的房門前，張燕鐸拿鑰匙開門時，他站在旁邊，說：“那個……大哥……有件事我想我們應該聊聊。”

張燕鐸打開門，聽了他的話，轉頭問：“什么？”

“我覺得吧，兩個人相處重在坦誠，那有關俠客行的事……”關琥打著手勢，思索該怎么措辭，“不管是流星還是劉關張的劉星，我都挺有興趣的……”

“所以，你想我滿足你的好奇心？”

“也可以這么說吧。”為了表達自己的誠懇，關琥特意做出一個自認為很完美的微笑。

張燕鐸也回復了他相同的微笑，就在關琥覺得心愿可以達成時，他聽到的是——“但是我不想。”

張燕鐸一字一頓地說完，把門關上了，關琥只來得及看到他微微上翹的嘴角，門板就砰的撞到了眼前，要不是他躲得快，鼻子說不定會被門板打到。

“我靠，不聊就不聊，不需要這么暴力吧？”關琥本能地向后彈開，沖著門那邊大聲叫道。

沒人理他，很快他聽到踢踏踢踏遠去的腳步聲，看來張燕鐸根本沒理他，去做別的事了。

假如現在是在山林中，關琥想他會聽到烏鴉掠過頭頂的嘩嘩聲，他雙手緊握拳頭，在確定眼前的大門不會為自己打開后，轉身離開。

“我不會放棄的，哥哥！”

聽到了來自門外的宣言，張燕鐸正在換衣服的動作一頓，他看向門那邊，面對關琥偶爾冒上來的執拗，他搖了搖頭。

他不認為關琥會查到自己什么，因為那個基地已經毀了，除非關琥找到老家伙那條線索，但他想他會在他們相遇之前先干掉老家伙。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這條定律就像非黑即白一樣清楚，這是老家伙教給他的，他也一直是這樣執行的。

張燕鐸換好衣服，走到旅行箱前，在箱子的把手上拆卸了一番，嵌在把手棍里的零件掉了出來，他將零件重新組裝好，成為平時常用的甩棍，再將甩棍放進旅行箱里。

雖然直覺告訴他接下來的行程會很麻煩，但他還是希望這東西不會用到。

張燕鐸洗完澡，從冰箱里拿了瓶飲料，坐在床前看電視節目，轉了幾個臺，都沒有看到有關劫機方面的后續新聞，他聽不懂德文，曾問過葉菲菲，葉菲菲告訴他說新聞只提到飛機出故障，之后安全降落，至于劫機的字眼，半點都沒提到。

看來是出于某種原因，有人將消息封鎖了，能做到這一點的，光是警方只怕還不夠，說不定后臺在軍方里，不知道葉菲菲的外公會不會知道些內情。

門鈴打斷了張燕鐸的思緒，以為是關琥來吵他，張燕鐸無視了，但接下來門鈴又響了好幾遍，為了不被一直吵，他走過去把門打開，就見外面站了位金發高個的年輕女子。

“嗨，本。”

女人用英語跟他打招呼，又一個沒踩穩，踉蹌著向他迎面撞來，正常男人遇到這種情況，都會伸手攙扶，可惜張燕鐸不正常，身子往旁邊一側，避開了跟她的相撞。

女人失去了重心，一腳踩在長裙的下擺上，噗通摔倒在前面地上。

令人很尷尬的跌跤方式，她轉過頭，杏眼惺忪地看向張燕鐸，臉頰潮紅，看上去喝了不少酒，見張燕鐸還一動不動地站在旁邊，她把手舉起，懶洋洋地說：“扶我一把。”

面對女人類似邀請的伸手，張燕鐸無動于衷，冷淡地說：“小姐，你走錯門了。”

“沒有啊，這不就是七三二零房，本，你又調皮了……”

看她醉得不輕，連約會的對象都弄混了，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走到張燕鐸面前。

她長得很漂亮，身上穿了一條淺藍色的幾乎拖到腳邊的長裙，前胸開得很低，當她湊過來時，張燕鐸可以清楚地看到她的乳溝，女人沒有穿胸罩，在辦某些事情上很方便。

腰被摟住了，女人可能擔心再被他晃到，這次很緩慢地向他靠近，先是打量了他一番，接著咧嘴笑了。

“你好像不是本……不過沒關系，既然本爽約了，那你也可以的，我叫艾米，帥哥，你叫什么名字？”

張燕鐸沒有推開她，艾米繼續往他身上貼，又伸出另一只手撫摸他的臉頰，隨著手指的劃動，嵌在她中指上的小鉆石發出誘惑的光芒，張燕鐸卻像是沒看到，在那手指要做更過分的舉動時，他抓住了，反問：“與你何干？”

嗓音太冰冷，即使處于醉酒狀態，艾米還是感覺到了他的不悅，她的表情有短暫的僵硬，但很快又綻開笑顏，柔聲問：“你覺得我美嗎？”

“還不錯。”

“那你忍心拒絕一個‘還不錯’的女人的邀請嗎？嗯？”

她故意歪著頭，做出誘惑的微笑，張燕鐸卻不為所動，抓住她搭在自己腰間的手，很不客氣地將她拖去了門口，再往前一推，女人就被他推到了外面，要不是對面是墻壁，她一定又會栽個跟頭。

被這么暴力的對待，艾米的臉漲紅了，用手扶住墻，轉頭氣憤地看向張燕鐸，可是還沒等她開口，張燕鐸先發了話。

“這就是你想知道的答案。”

硬邦邦的話聲擲來，被這么不留情的對待，氣得艾米想罵臟話，可惜房門已經在她面前關上了，讓她無從發泄，只能在原地跺腳，氣憤地說：“你一定是瞎子！一定是！”

隔壁的門打開，女人怕被人看到自己的尷尬，急忙轉了個身，提著裙擺匆匆跑走了。等她走遠了，小魏才從門那邊走出來，吹了聲口哨，用來表達自己此刻的心境。

小魏乘電梯下樓，來到酒店一樓的酒吧里，關琥已經在酒吧了，小魏進來后，看到他正坐在吧臺前，手里拿了個大啤酒杯，一個人喝得挺起勁。

酒吧面積頗大，七成以上的座位都坐滿人了，其中有不少是外國人，看來這里很受歡迎，小魏趕忙跑到關琥身旁的高腳椅上坐下，跟服務生要了杯黑啤酒，然后打量著周圍環境，說：“這里不錯啊，好多漂亮美眉。”

“你到底是來喝酒還是來泡妞的？”

“我是來學習外國文化的。”

啤酒來了，小魏跟關琥干了杯，他喝著酒，又繼續搜尋目標，考慮今晚的艷遇機率有多高——太高大壯實的女生不適合他，他比較喜歡小鳥依人的可愛型，其實葉菲菲跟謝凌云兩人都不錯，可惜她們的脾氣太糟糕。

在打探目標的過程中，小魏看到了那位穿藍色長裙的女人，她正拿了杯葡萄酒輕抿，垂下來的金黃卷發配著曲線有致的裙裝，還有優雅得體的舉止，讓她的存在相當顯眼，不大一會兒工夫，就有幾名男士上前跟她搭訕，但她都興致缺缺，直接回絕了對方。

“噗……咳咳……”

發現是那個被張燕鐸拒之門外的女人，小魏嗆到了，含在口中的啤酒被他一口氣都噴了出來。

“你搞什么？”

關琥被噴了個措手不及，剛換上的外衣前襟有一大半沾了酒水，他氣得放下酒杯，探身，伸出雙手卡住小魏的脖子。

“你最好給我一個往我新衣服上噴酒的正當理由，否則……”

“冷靜冷靜，如果你不是殺手，那殺人是沒有好處拿的，”小魏夸張地搖擺雙手，指向前方，小聲說：“那個女人，那個女人……”

關琥回頭一看，剛巧艾米也往他們這邊看過來，兩人視線對到一起，她很淑女地向關琥點點頭。看到魅力四射的女人主動向自己示好，關琥有些不自然，急忙把頭轉回來，又掐住小魏的脖子繼續搖。

“泡美女不是正當借口，撤回！”

“不是泡美女，你先把爪子放下，聽我慢慢說好嗎？”

周圍有不少奇異的目光投過來，為了不突顯自己的失禮，關琥將手松開，改為幫小魏整理衣領，又友好地拍拍他的肩膀，用英文說：“你衣服皺了，我幫你整整。”

“你不用裝了，再裝也掩蓋不了你暴力的本質，你就是穿了警察制服的土匪。”

小魏悻悻地把關琥的手撥開，讓服務生重新換了酒，又探頭悄悄往對面打量，小聲說：“剛才我看到那個女人喝醉了，走錯房間，去了你哥的客房。”

關琥的微笑收斂了，小魏趕忙擺手，“沒事啦，老板不喜歡女人的，所以最后什么都沒做成。”

“不喜歡女人？”關琥的表情更古怪。

“都是我的猜測啦，從我去店里打工，就沒看到老板找過女人，好，你說他太忙沒時間找就算了，但剛才明明美女自動投懷送抱，他還把人家像扔抹布似的扔出來，假如不是討厭女人，又怎么會這樣做對不對？”

關琥很慶幸周圍沒人聽得懂漢語，否則小魏的話很可能會構成名譽損害罪的。

“你確定？”

“當然，我經過老板的房間時，剛好看到她靠在老板身上，為了不引起尷尬，我就體貼地又躲回了房間。”

“難道你不是為了看八卦？”

“別這樣，我不看八卦，你現在哪有八卦聽呢對不對？”小魏喝著酒，又說：“話說回來，你哥到底是不是真的……那個啊？如果有美女來自動邀請我的話，我一定不會讓她傷心的。”

關琥的眉頭打結了。

明明他跟張燕鐸認識時，小魏已經在酒吧打工了，可神奇的是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大家都天經地義地認為他跟張燕鐸是兄弟了。

“艾米……就是那美女又在看我們了，你說她是不是對我有興趣？”

“你確定她感興趣的不是我嗎？”

“不會的，”小魏老神在在地說：“你比我老。”

關琥突然很想把手里的酒潑去小魏的臉上。

他轉頭看去，那個叫艾米的女人還是一個人，看來來搭訕的都沒有入她的法眼，他拿著酒站起來，說：“那現在我就要讓你見識下什么叫魅力。”

關琥讓服務生調了杯女士香檳給艾米，等香檳送過去后，他上前搭訕，“美麗的小姐，你一個人？”

艾米聽了服務生小聲的解釋，向關琥微笑說：“現在是兩個人了。”

“謝謝你的賞臉。”

關琥坐到她對面，兩人碰了下杯，他說：“我叫關琥，你呢？”

“大家都叫我艾米，”艾米感興趣地上下打量他，“你是觀光游客？我也是，不過我被同伴放鴿子了。”

“如果你的同伴是男人，那他一定不知道自己錯失了什么。”

艾米被關琥的奉承逗笑了，又主動跟他碰杯，說：“你的嘴可真甜……所以，接下來有什么節目玩嗎？”

“床上運動，你喜歡嗎？”

“啊哈，喜歡，不過我不太擅長。”

“沒關系，我擅長就行了，去你房間吧。”

“我比較對你的房間感興趣。”

“難道你不是對我這個人感興趣？”

“好吧，我很有興趣探索你。”

“那還等什么？”

關琥站起來，直接發出邀請，女人也沒含蓄，跟隨他離開，小魏坐在不遠處的吧臺前，看著關琥將手搭在艾米的纖腰上，親熱得就像是情人，他驚訝得下巴差點掉下來。

“不是吧，這也行？”

因為音樂的阻礙，小魏不知道關琥跟艾米聊了什么，不過看這情形，就算聽不到也能猜到接下來將要發生的故事了，他立刻放下酒杯，拿出手機，手指在觸屏上亂戳。

“在異國他鄉亂開房間不太好吧，告訴菲菲去……其實也沒什么，男人嘛……呃不過，關琥不是在追菲菲？這樣想想，不專情是不對的……可他是老板的弟弟，管太多不太好……”

就在小魏為自己要不要出賣情報而犯愁時，關琥已經跟艾米來到了他的房間。

兩人進了客房，他反手帶上門，艾米主動靠到了他身上，兩人相擁走到床前，艾米先將關琥推倒，然后自己屈膝上了床，她這個動作更凸顯出了妖嬈的身段，關琥伸手要去摸她的腰，被她攔住，微笑說：“讓我來，你直接享受就好。”

關琥只好改為撫摸她的金發，笑道：“原來你喜歡掌握主導權啊。”

“我還喜歡玩SM捆綁呢。”

“要怎么捆？”

“像這樣……”

艾米跨坐在關琥身上，伸手去解他的上衣扣子，另一只手則探入自己的小包里，關琥笑道：“難道你還隨身帶著？”

“是的。”

艾米向他微笑，將手伸到了他面前，關琥還沒看清那是什么，就聞到一股怪異的香味，艾米拿著一個微型噴霧劑管，將無色氣體連續噴向他，直到他眼睛迷蒙闔上，頭歪到一邊才罷手。

“色鬼。”

艾米拍拍關琥的臉，不見他有反應，她將藥劑丟開，從床上跳下來，迅速拖出他的旅行箱。關琥的旅行箱沒有上鎖，她放平打開，里面只有一些衣服跟為數不多的禮品，都是今天逛街時關琥購買的。

艾米翻找了一會兒，沒發現需要的東西，又改為翻他的隨身旅行包，東西在她的翻動中落了一地，她用腳踢開，又去別處找，但客房不大，她很快就找完了，卻毫無所獲。

“到底藏去哪里了？”

艾米泄了氣，站起來雙手叉腰，盯著一片狼藉的房間呼呼喘氣。

“美女，你想要什么，直接說出來會比較省時間。”

身后傳來話聲，打斷了艾米的嘟囔，她回過頭，差點叫起來，原本應該躺在床上昏睡的男人現在就站在她面前，雙目炯炯，完全不像是暈后醒來的樣子，狀況發生得太快，她不由自主地向后趔趄，結結巴巴地用德語問：“你、你沒被迷暈？”

“雖然聽不懂小姐你在說什么，不過大概是在驚訝我怎么會醒這么快吧？”

關琥向她走過來，拿起她隨手丟在床上的小藥劑罐，笑瞇瞇地說：“它的性能看來不太好，下次記得換大劑量的。”

艾米緩過神，在發現自己被耍后，她氣憤地大叫：“你騙我！”

“別說的我好像騙了你的感情似的，我只是想知道你刻意靠近我是為什么。”

“難道不是你先邀請我的嗎？”

“我不認為我的魅力蓋過了之前邀請你的那些人，”關琥聳聳肩，“所以你刻意坐在那種顯眼的地方，是為了引起我的注意吧？”

“沒人跟你說你的臉皮很厚嗎？”

“應該厚不過你，至少我不會裝喝醉酒，跑去向男人投懷送抱。”

被戳到了痛處，艾米的臉漲得更紅，看著關琥向她繼續走近，她突然抬腳踹了過去，長裙隨著她的踢腿飛起，遮住了關琥的視線，要不是他躲得及時，胸口絕對會被對方尖銳的高跟鞋尖踹到。

趁關琥向后躲閃，艾米沖上前，揮起雙拳向他痛擊，她看似柔弱纖瘦，掄起拳頭來竟然虎虎生風，腿功更是厲害，旋起的長裙又不斷阻礙關琥的視線，讓他屢次中招，一不小心，大腿被鞋跟踹到，痛得他直咬牙。

“你不要以為我不敢打女人啊！”

關琥發出警告，換來的是更強烈的攻擊，他不敢怠慢，在摸到了艾米的拳腳路數后，馬上反攻過去，艾米的臉被他的拳頭揮到，跌了出去，關琥追上前扣住她的脖子，將她頂在墻上，問：“你來找什么？”

艾米先是恨恨地瞪他，在發現局勢對自己不利后，她選擇了妥協，“錢。”

關琥伸手摸她的頭發，艾米還以為他想揩油，誰知關琥的手往前一帶，將她的頭套扯了下來，露出里面棕色的發絲，關琥將假發套丟去一邊，上下打量她。

“還是這發型適合你。”

艾米這才明白先前他在床上撫摸自己頭發的真正用意，不由得笑了，柔聲說：“原來你從一開始就在算計我。”

“彼此彼此。”

“你比我想的要聰明，我喜歡跟聰明人打交道，帥哥。”

“我也是，所以我們不妨坦誠不公地交流——我的錢包就在口袋里，你根本沒翻過，所以你要找的是比錢更重要的東西吧？”

“你該知道，許多像你這樣的外國人會把高額錢幣放在不起眼的地方。”

感覺到卡在自己喉嚨上的手勁放松，艾米輕微活動身軀，向關琥做出友好的微笑表情。

“其實我是專門干這行的，從外國游客那里偷貴重東西……”

下一秒她的咽喉一緊，關琥再次卡過來，她被卡得悶哼一聲，關琥說：“再給你一次機會，小姐，你是選擇在這里答？還是去警局答？”

這句話起到了效果，艾米收起微笑，抿著嘴不做聲，像是在思考利弊，然后點點頭，做出坦白的表示。

關琥放松了手勁，誰知下一秒，艾米伸手抓住旁邊的裝飾花瓶，向他頭上砸去。

為了不被砸到，關琥只好伸胳膊擋住，艾米又握緊那只戴了鉆戒的手，將拳頭揮過來，關琥的臉頰被鉆石劃到，艾米趁機抬起腿向他猛踹，在關琥不得不向后閃避時，她撩起長裙，拔出扣在大腿上的微型手槍，沖他扣下扳機。

隨著消音器發出的輕響，子彈擦著關琥身邊射過去了，關琥沒想到她還隨身帶了槍械，急忙躲去床鋪一邊，還好艾米沒想趕盡殺絕，在開了兩槍把他逼開后，就奪門而逃。

誰知她剛逃到門口，迎面就是一記鐵拳，卻是聞聲趕來的謝凌云，艾米倉皇中沖她開槍，被她飛腳踹開，緊接著又是一腳，讓艾米沒有扣扳機的機會，艾米只好把槍隨手丟進領口里，然后揮起拳頭，跟謝凌云直接近身搏斗。

謝凌云的拳腳凌厲，艾米的攻擊速度同樣也很快，甚至招式毒辣，兩人拳來腳往打了沒幾個回合，艾米的臉頰被謝凌云的拳頭打到，謝凌云自己也被踹了兩腳，不得已向后蹌踉跌倒，艾米本想趁機掏槍，但關琥的客房里傳來腳步聲，讓她不得不臨時改變計劃，轉身向對面的安全樓梯口飛奔。

只要離開這層樓就沒問題了，先去同伴預先準備的房間躲一下，接下來的事情由他們處理。

耳廓里傳來叫聲，艾米用手按住耳朵，急切地說：“行動失敗，切換第二步計劃……”

話剛說到這里，在樓梯拐角處突然伸出一條腿，將她絆個正著，由于速度太快，她在絆倒后整個人都飛了起來，額頭撞在對面墻上，頓時頭暈眼花，半天看不清眼前的景物。

放在領口里的微型手槍也隨著艾米的跌倒飛到了半空中，在落地后向前滑去，滑到一半，被一只穿拖鞋的腳踩住了，隨后腳的主人彎腰撿起了手槍，雙手持槍，對準她的額頭。

“別亂動，否則我會開槍的。”

葉菲菲剛洗完澡，頭發還沒有擦干，隨意搭在腦后，身上穿了件粉色睡袍，這副過于隨便的打扮讓她的持槍姿勢看起來有點滑稽，不過她手里的槍卻是貨真價實的家伙。

見艾米還企圖從地上爬起來，她又追加：“我的槍法很準的，并且為了日后不被報復，我開槍的話，一定會干掉你，所以你最好老實點，還有……”

接下來要說什么，她一時間想不起來，撓撓頭，有些為難。

這時關琥跟謝凌云都趕了過來，關琥上前抓住艾米的手，艾米還想用她的鉆石戒指當武器，攥緊拳頭向他臉上猛撞，不過關琥吃過一次虧，這次輕松攔截了，扣住她的手腕向后一擰，按住她的背部將她按在地上，她失去了反抗能力，氣得大叫：“混蛋！”

關琥沒在意她爆粗口，看看她手上那個害自己掛彩的鉆石戒指，直接擼了下來，鉆石不大，不過打人挺疼的，他將戒指放進了口袋里，隨口應付，“啊哈，你要稱贊我是帥哥的話，或許哥哥會放了你。”

“混蛋！色鬼！”

一條白色帶子遞到關琥的面前，關琥道了聲謝，拿過來，三下五除二把艾米反綁了，又順便將她耳朵里的微型耳塞拿出來，但什么都聽不到，大概對面的同伙發現艾米失手，當機立斷切斷了通話。

“晚了一步。”

關琥嘟囔著站起來，發現綁人的繩子是腰帶，他轉頭看去，就見張燕鐸站在自己身旁，身上穿著的睡袍跟葉菲菲的做工相同，只是他們一個是粉色的，一個是白色的。

怎么又有種情侶配的感覺啊。

關琥撓撓頭，在看到葉菲菲手上還拿著家伙時，他選擇先處理眼下的麻煩，跑過去把槍奪下來，說：“小心走火。”

“小心走火的是你吧，你這色鬼，看到美女就挪不動步子了，差點被干掉都不知道！”

“我哪里色鬼了？我是將計就計……哎呦，你為什么踹我？”

小腿中招，關琥光顧著抱著腿跳腳，沒法再反駁了。

葉菲菲一指艾米，氣呼呼地說：“她都說你是色鬼了，你還有話說？”

“她是反派的，她當然說我不好。”

“那小魏呢，哼，要不是小魏及時打電話聯絡我們，你客死異鄉都沒人知道啊笨蛋，你還不感謝我們？”

“這都是誤會……我根本沒……”

關琥解釋到一半，看到小魏從電梯里探出頭來，看到眼前的狀況，沒等關琥咆哮，他又重新縮回電梯，只留下一句話。

“我去報警，你們慢慢聊慢慢聊。”

“你這猶大！”氣急之下，關琥只想到這個詞。

“他又沒有說錯，明明就是你邀請我去房間的，還說你最喜歡后背式，要跟我玩SM……”艾米趴在地上動不了，看到關琥陷入危機，她故意嘲諷道。

這番話引來大家不悅的目光，當然，都是沖著關琥來的，連謝凌云也皺起眉頭，露出不贊同的表情，關琥被看得如坐針氈，有心要解釋，嘴剛張開，就被葉菲菲打斷了。

“你不需要解釋，壞人都不會說自己是壞人！”

但就算被關審訊室，他們警察也會給壞人辯解的機會對不對？怎么到他這里，辯解就成了狡辯呢？

一只手搭到了關琥的肩膀上，張燕鐸站在他跟葉菲菲之間，將他拉去一邊，小聲說：“別跟女人講理，因為她們不講理。”

“那也不能冤枉我啊。”

“冤枉？”

張燕鐸看向艾米，她趴在地上，長裙掀開到大腿部位，顯得妖嬈風情，還帶了種禁忌的美感，他挑挑眉，那表情好像在說——這種尤物，你真能忍得住？

“真的不是啊大哥，我拜托你們不要當豬隊友……”

關琥說到一半，搭在他肩上的手勁加緊，張燕鐸拿走了他的手槍跟聯絡耳塞，看著聞訊趕來的保安們，他收斂笑容，小聲說：“這些東西我來處理掉，到了警局，你就說她趁約炮想偷東西，其他的什么都不要說。”

“不是約……”面對張燕鐸鄭重的表情，關琥把臨到嘴邊的反駁改為，“我覺得我早晚會被你們害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