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林宰群狼救圣家三兄弟,有結識飛石崖眾好漢為兄弟,月下老拋來一條紅繩把圣鳳的心緊緊栓在吉林的身上。吉林離開盤龍洞數日,圣鳳完全墜入相思的情河中。他多么盼望吉林早些趕回臥龍灘,和他紅維帳前配鴛鴦。可是渴望中的日子對她來說就是煎熬,時間就像被截流的河水一樣,流逝的太慢了。圣鳳板著五指數日子,雞叫盼黎明,黃昏盼傍晚,無限的思念,無限的盼望。僅僅數日的功夫,圣鳳幾乎是青絲染霜。更可憐的是她每夜夢夢相連,吉林的音容笑貌怎也擦不去了。她終于鼓足平常女孩沒有的勇氣,毅然決定去盤龍洞,踏出峰嵐疊伏的群山,去遙遠的山下找吉林。圣鳳主意已定,她義無反顧。
清晨起床圣鳳梳洗完畢,首先叫開長兄圣龍的屋門,她毫不含羞的也不掩飾什么,直截了當的告訴哥哥,自己要去山下尋找吉林。不管吉林在哪里,哪怕是天涯海角也要與他結成伴侶,陪伴終身。圣鳳的誠意讓圣龍深受感動。圣龍望著情思綿綿的妹妹,鼓勵她去山下找吉林。可是此行山高路遠,圣龍又擔心妹妹路上遇見風險。他思索一陣叫家人何慶去找圣虎來告訴妹妹的事。
圣虎被家人叫到哥哥屋里,得知妹妹要去找吉林,實在是擔心妹妹路上的安全,更舍不得讓妹妹離去。可是他知道妹妹思念吉林的心情是十分迫切。又不能阻攔。圣虎愛護心疼妹妹勝過圣龍。他思索一會兒毅然提出保護妹妹一同出山去找吉林。
圣虎兄妹要出山,圣龍建議臨行前宴請飛石崖的四個兄弟,一是給圣鳳送行,更主要的是親近一下兩家的關系。
飛石崖和臥龍灘只有一箭之地,家人何慶飛馬去請韓飛肖光呂品三和曹彪四人來做客。
韓飛兄弟四人見到何慶來宴請,欣然答應到圣家赴宴。
在圣家的盛情招待下,韓飛四人很受感動,曹彪也不記前仇表示同圣家更加親密。韓飛臨行前送給圣鳳一些銀兩,作為出山的盤纏費用,并且叮囑圣鳳見到吉林后帶他們問好。
在送走韓飛四人后,圣鳳圣虎兄妹告別哥哥,身藏短槍利刃向山下進發。
響馬河結了一層冰,往日咆哮的河水被罩在冰下,呼嘯的浪聲被寒冷淹沒,河床像蓋上一層被伸向遠方。聽不到澎湃濤聲,倒讓終年陪伴在身邊的人感覺到寂靜。然而河畔兩側的柳林去不寧靜,它依然玩尋著往日的歸序。山雀結隊蹬枝旋叫,山雞亮翅淺飛,野兔放縱躥跑在柳行間,狐貍繞圈追逐,野狼覓食嚎叫著。只有獵人的槍聲時爾讓這些飛禽走獸安靜片刻。河床兩側無垠的柳樹脫去了衣裳,挺著身軀于寒冷抗爭,期待著陽春的到來。在它的懷抱里走著兩個人,前邊是小伙計,緊跟其后的是于花。兩人一前一后已經沿著河邊走了二里多路,然而誰也一聲不吭。他們是在響馬河山寨生傷好之后,緊密相處的情況下,產生了神妙情感,愛情的力量促使著一對妙齡的青年人難以離開。響馬河畔柳條林邊,成了兩人寄托情愛的地方。已經是一連幾日的河床邊散步,可是誰又不肯言語,誰也不肯先吐出真情。這就是山里孩子面羞口頓不愿言表的弱處。
小伙子多次要開口說出自己的真情,曾幾次被于花瞧看自己的目光給嚇住,不敢吐露真情。于花更是多次偷偷的觀看小伙計的表情,難以坦露對他的愛。
倆個戀人的目光終于觸到一起,于花臉紅了,脖子也紅了,小伙計心跳的更加厲害。愛情的激流最終沖破倆人的寂靜,于花和小伙計幾乎是在同一時間里,狂烈的擁抱住對方,她們抱得是那樣的熱烈和瘋狂。
一群山雞在他們頭頂低旋,美麗的羽毛在陽光照射下五彩斑斕,給他們送來愛情的彩帶,一群群野兔從他們身邊繞躥,為他們拍掌祝賀,河床冰下的小魚見他們摟抱黏在一起,含著羞色游向河底。
小伙計的手被凍木了,依然不放開于花,于花終于說了一聲;“我的腰都被你抱麻了。”小伙計這才松開冰冷的雙手。小伙計甩動著手腕,沖著于花傻笑。于花也笑了,她笑得是那么的多情,那么的燦爛。兩個人沒有海誓山盟,更沒有甜言蜜語,只有心心相通。這正是:心心相愛無語音,勝似海誓山盟聲。
地久天長終生愿,日日相助是真情。
不日刀山火海前,攜手渡關永是情。
生兒育女創家業,筑巢壘窩終生情。
小伙計和于花的戀情少言缺語,響馬河為見證他們的愛情,倆個人在天色已晚的時候回到山寨里。趙子明是一個細心的男人,他已經觀察出兩個年輕人在相戀。于是主動給他們作了媒人。并且給于花出了主意,讓她把小伙計帶回家中去見父母大人。
于花聽信了趙子明的話,又問過了小伙計。小伙計高興的幾乎跳起來,他自信于慶老人一定會歡迎自己,因為他同吉林一起曾在于家住過。小伙計毫不掩飾心里的話,對于花表白于老人家一定會接納他。于花見他自信的樣子,紅著臉逗笑他說:“你還是搬塊豆餅自己照照吧,”于花的一句話逗得連趙子明都笑了。
圣鳳兄妹離開臥龍灘,一路馬上加鞭恨不得一下子到山下就能見到吉林。可是若大的地界要找到一個不知落到何方的人,可以說不比海底撈針容易。圣鳳焦慮萬分暗暗祈禱蒼天保佑,把自己送到親愛的人身邊。她多么期盼吉林高高的身子,微笑的站在自己的眼前。她記得臨行前哥哥的叮囑一定不能走響馬河和拐彎子這條路,原因是哪里綹子多,按著圣龍指給的路線,圣鳳兄妹只好繞路行走。這一日兄妹倆來到響馬河下游,在茂密的林子邊上有一條通往山外的道路。這里丘陵起伏,溝壁交錯,交通極為不便,大多嘯聚的綠林好漢對這個地方不感興趣,嫌搬運物品困難,活又少,所以相對說胡子山寨很少,這里也就太平多了。天將中午的時候,圣鳳有些口渴,兄妹倆人坐下來歇腳飲水,準備吃點東西趕路。
就在這時候,前邊的崗上飛來一隊人馬,只見灰塵飛揚,又聽馬蹄聲聲,只是一瞬間的功夫這隊人馬由遠而近,奔馳的馬隊發現有人坐在地上歇腳,驟然停在圣鳳兄妹跟前,為首的人身上背弓,手提長槍,馬鞍右邊挎個裝箭的木桶,坐在馬背上像一尊黑佛。肥胖的身子粗壯的腰,把坐下的馬壓得喘氣幾乎困難,在他身后是十幾個背著長槍惡眉瞪眼的大漢。圣鳳看到這伙人并不害怕,因為他們的相貌不比飛石崖的人兇惡,對圣鳳兄妹來說遇到胡子也不足為奇。看著馬上背弓的人,圣鳳反而覺得好笑,已經是民國了,東陽人的搶,西洋人的炮早就被國人所用,這里的胡子還背弓挎箭,自覺得煞有銳氣,實屬罕見。
馬背上的黑大漢看見地上坐的是一男一女,又是山里人裝扮,看見自己耀武揚威的樣子并沒有膽怯,反而用譏諷的眼光望著自己,不由雷霆大怒,火氣騰起。他端起長槍指著圣家兄妹大聲吼道;“從哪里來的毛小子和野丫頭片子,見到胡子怎么不跪拜。”圣鳳聽到黑漢子口出狂言,不由輕蔑的笑了一聲。然后伸手從腰間拽出短刀,指著馬上坐的黑大漢吼道;“姑奶奶有急事進城,識時務的快閃開道讓我們過去。”黑大漢聽到圣鳳的吼叫聲,雙眼瞪得像兩個溜溜大,口里哇呵呵的亂叫起來,對手下的十幾個弟兄一揮手,十幾個弟兄提槍上前把圣鳳兄妹倆圍在中間。黑大漢喊一聲“把他們給我拿下。”十幾個兄弟滾鞍下馬一齊撲向圣鳳兄妹。圣虎見寡不敵眾,急忙跳出圈外沖著黑大漢吼著;“有種我們一對一的打,打群仗不算什么好漢。”黑大漢聽了圣虎的吼聲不由哈哈大笑,心里想我的弟兄們和你們一對一的打,你們也未必是對手。他剛要喊話讓手下的弟兄住手,只見圣鳳在十幾個人群中忽起忽落,他的人已經倒下幾個。大漢喊了一聲住手,圣鳳立刻跳出圈外。大漢顧待看地上躺著的幾個弟兄,雙眼怒視圣虎吼著:“你不是要一打一嗎,來;老子和你斗。”黑漢喊叫著跳下馬,扔了手上的槍,直奔圣虎。大漢和圣虎打到一起沒有沒有幾個照面,把圣虎打翻在地,隨著大漢的一聲叫喊,圍上幾個兄弟,把圣虎給捆了。
圣鳳看見哥哥被抓,怒氣沖天飛身直取黑大漢,一男一女,一胖一瘦,一黑一白,又是異性男女打得太激烈了。黑大漢幾次去抓圣鳳都撲了空,每次有都像狗啃屎一樣趴在地上。圣鳳想要把黑大漢摁住,幾次又不能得手。當圣鳳的腳踏上大漢后背的時候,大漢輕輕的一拱把圣鳳弄個跟頭,踉踉蹌蹌的后退幾步。圣鳳立直身子取出腰間的短刀去取大漢,怎奈黑大漢身上帶起的風讓她沒法子靠近。兩個人打了十幾分鐘后,誰也不能取勝。
黑大漢手下的弟兄石七和石八怕大漢的身子重,打得時間太長要吃虧,把刀按在圣虎的頭上威脅圣鳳快些束手受縛,否則殺了圣虎。圣鳳擔心哥哥被他們砍了,只好停手言合。
黑大漢雖然沒有抓住圣鳳,打心里佩服這個伶俐女人功夫的厲害。于是他像和了的口氣沖著圣鳳說;大妹子你的武功不錯,我趙黑塔佩服你是女中豪杰,放了那個臭小子不難,可是我有個條件,你要是依了,我就放人。圣鳳心想黑大漢一定是在打自己的主意,為了救哥哥看他說什么在做理會。于是圣鳳對趙黑塔說;“你是條漢子,要什么條件只管講出來。”趙黑塔拍了拍胸脯說;“我趙黑塔劫你們的路,本來是為了弄幾個錢,我現在改變主意了,看你武功好,一不要財錢銀兩,二不要女人,我要和你們做個朋友,這叫不打不成交,姑娘你看如何?若要是答應我,咱們一言為定,決不做出男盜女娼之事,立馬回寨慶宴。”
圣鳳見趙黑塔坦快直爽,有很仗義,倒像個光明磊落的漢子,決不是雞鳴狗盜之徒,于是雙手抱拳對著趙黑塔說;“既然大哥如此仗義,只要你放過我兄長,做個朋友不難,但是必須不許有歪門邪道,做男盜女娼之事。”趙黑塔聽后哈哈大笑一陣說;“放心吧,我趙黑塔是個頂天立地的漢子,決不食言。”說著讓手下的人放了圣虎。
既然趙黑塔放了圣虎,圣鳳也沒什么可爭辯了,兄弟倆拜過趙黑塔,被邀請到寨子里做客。這真是不打不成交,只是圣虎心里不踏實,他怨自己本事小被人抓住,否則怎么能讓妹妹進胡子的山寨,他更擔心趙黑塔對圣鳳做出越軌之事。圣虎在酒宴上偷偷的觀察趙黑塔的舉止言談,這才放心妹妹不會遭到意外性侵。在交談中圣家兄妹了解了趙黑塔。
趙黑塔是鄉里鐵匠出身,因為日本鬼子征糧殘害鄉民,他一氣之下殺了五個鬼子和三個漢奸警察。殺人后在相親的掩護下他背著老娘,帶著妻子連夜逃出魔掌,向大山逃來。他跑到石砬子看這里丘陵起伏,溝深林茂,又遠離城市,就在這里落腳。幾年過來聚集了二十幾個為逃官司的兄弟,在此立了山寨,又聚來幾十個遠來的漢子,立了綹子。他們靠此處人少路稀躲避官府,為了生存只劫銀兩財務,從不傷人性命,更不干那些奸淫之事。
趙黑塔美不合言,隨后把圣鳳送到母親的屋子里住下,并且叮囑手下的人不許為非作歹。因為是朋友了,他對圣虎同樣客氣,讓他住宿在議事的大廳里。
次日午飯時圣家兄妹要告辭趙黑塔,趙黑塔挽留不住心急如火的圣鳳,也不勉其強。當趙黑塔知道圣鳳要去城里時,他告訴圣鳳,在長春城里有個親弟弟叫趙黑子,在四馬路警所里做事。弟弟同自己性格相似,為人品行端正。別看他在當警察,從不欺壓百姓,身邊的朋友很多,若要在城里遇上麻煩事,找他一定會相助。趙黑塔為人誠實,又肯助人為樂,又給弟弟趙黑子寫了一封信,交給圣虎常在身上,以便后用。并且把弟弟家的住址也告訴給圣家兄弟。圣鳳圣虎被趙黑塔的舉動深深感動,表示回來時一定謝謝這位好心的大哥。
于花把小伙計帶到家中,趙子明把他們相愛的事告訴舅舅。于慶果然是個豁達之人,雖然只見過小伙計一面,對他的人品性格一概不知,既然是女兒喜歡上的人,他相信女兒的眼力不會錯看人,便應允了女兒的情感。老人只有一個可愛女兒,家境又好,朋友有多,少不了要慶賀一下。老夫人也同意于慶的主張,次日準備酒席,請回來四方鄰里,親戚朋友給女兒賀喜。小伙計是窮人家的孩子,從沒有受過這樣的厚愛和款待,有些受寵若驚,好在于花不離身邊,心里踏實很多。
當親朋好友散去之后,小伙計向岳父大人提出請求,要去找吉林。原理由是吉林的寶參落到日本人手里,自己是吉家的伙計,理應盡心盡力幫助尋找寶參。小伙計的話讓于慶很受感動,他贊賞女婿做人就該如此深明大義,夸獎女兒有眼力找了個好郎君。老人很高興的答應了小伙計的請求,并且讓女兒于花同往。于花聽后心花開放,初戀的情人若能形影相綽,寸步不離該有多么的快樂和幸福。于花當即感謝父親疼愛女兒,高興的涕零淚下,并向父母表示一定陪同小伙計,幫助吉林找到寶參。小伙計心里更是美滋滋的,此時他才真正體會到什么是人間的真情,什么叫幸福。次日早晨,小伙計美美的吃上一頓飽餐,在于慶老夫婦的相送下,同于花二馬相并,告辭兩位老人,奔馳而去。
幾日后于花同小伙計進了城里,在城邊一家小店住下,店主人認為他們是夫妻同行,只開了一個房間,小伙計認為不妥當,剛要向店主提出再開個客房,被于花制止。小伙計看于花同意住在一起也就不再爭辯。他認為這樣一來可以更好的照顧親愛的人。
天將近傍晚的時候,店主人向門外迎去,又接來一對騎馬的一男一女的客人。店主人很納悶,今天是怎么了,剛住過一對男女客人,又來了同樣的一男一女的客人,真是寸勁,他暗暗的慶幸今天生意紅火。
店里剛來的一男一女客人,正是圣鳳和圣虎兄弟二人。店主人不問清白把圣家兄妹讓進一個房間。二人同是兄妹,哥哥也好照護妹妹,也就跟隨店主進了屋子。
這時小伙計和于花正要出去用飯,聽說店里來了兩個獵人模樣的人住店,小伙計出于好奇,向圣家兄妹的房間張望。正好看見圣鳳在從口袋里往外取東西,小伙計禁不住的叫了聲圣鳳大姐。圣鳳聽見有人叫自己,急忙轉身看出,不由得叫起來“小伙計,怎么是你!”小伙計也出乎意料,用同樣的話問圣鳳;“怎么是你。”兩人同時笑起來。圣虎聽見小伙計的聲音也楞了一下急忙上前打招呼。小伙計急忙叫過于花,把她介紹給圣鳳和圣虎。圣鳳十分聰明,她從小伙計的神態上斷定,于花肯定是他的未婚妻子,但又不好挑明,急忙熱情的和于花打招呼,用親切的語言同她交談。
為了方便起見,小伙計叫來店主人,從新安排房間,店主人把小伙計四人按性別分別安排在兩個客房里。四個人天南海北碰到一起,有同為一個目標,同一件事情,圍在一起交談起來,在交談中圣鳳才知道寶參落到洋人手里,吉林可能也在城里尋找寶參。在此地見到小伙計圣鳳太幸運了,有了小伙計的幫助要找到吉林可就容易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