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讀“四書”隨筆
- 傅士逵
- 2040字
- 2020-09-18 10:28:01
十章
首節
言“至”,則非習于是者?!笆前睢?,則不止一邦。兩層逼出“必”字,所以可疑?!氨亍迸c“偶然者”不同。
“求”屬“子”邊,或可操券而獲;“與”則屬之“邦”,君恐不盡賢,而皆欲就正。可見“與”字全無把鼻,故加一“抑”字。原意重在“求”,故下節單以“求”言。然又不敢執定,故兼帶“與”字。設子貢言“是與”,禽(71)又將問“所以與矣”,看來下節不必補“與”字。
二節
“溫、良、讓”有“和易”意思;“恭、儉”有“謹嚴”意思。五者在夫子一時俱有,在子貢則從旁細細摹擬出來。
“夫子之求之也”,言夫子這樣求法與人不同。故“求”字,俱粘“之”字說。“與”字,有贊嘆意。
《注》“厚”,乃“寬厚、深厚、渾厚、厚道”之“厚”,與“厚重”不同。如無輕喜易怒,嫌長憎短之意。
“良”,良善也。“易”,平坦無險深之容?!爸薄?,正直無委曲之意。朱子以開口見心說“直”字,在言語上說,要亦兼容貌。如怒者常情,笑者不測,此便是容貌之不直。
西山謂:“莊主容,敬主心,由中達外,故曰恭也?!逼湟饣蛑^非敬則流于色莊。然圣人之“莊”,不必補‘敬’字。愚意“莊”主“容”,“敬”主“事”,皆以“外”言。此時固無別事,如一舉一動皆是。姑存之,以備一解。
“節”在“好”邊說,“制”在“不好”邊說。言有自然之界限,而裁制收斂,使無放肆也??磥碛嘟云綄?。此二字是一串(依西山,“莊”“敬”二字亦是一串)。
“儉”,朱子既以“衣冠、服飾、用度”言。則“恭”,是以“耳目手足”言也。
曰“盛德光輝”,曰“德容”,曰“德盛禮恭”,有外必有內,正如影不離形。
“光輝”“容”“禮恭”只是一樣?!叭荨笔潜倔w,以“中乎節者”言曰“禮恭”,以“光耀照人者”言曰“光輝”。子貢駁“求”字甚婉,朱子恐人誤看,故將“未嘗求之”一語直駁之。
吳因之以“不求”二字抱盡通節大旨,自于《集注》合。然將“溫良”句專作駁“求之”看,猶覺未安。蓋首句自是聞政之實,此是彼非,只是暗與“求之”對照,未便是正駁“求”字處。下二句方是正駁“求”字?!都ⅰ贰八匀绱嗽圃啤闭撸蚴拙湟褞в小扒蟆钡滓馑?。通節語意原自一串,且恐人誤看,謂是以“溫良恭儉讓”去求,故直探子貢大意而言。先云“未嘗求”之語意已自分明,下用“但、其、自、耳”數虛字,又明與“求”字對照。下又直云“非若他人,必求之而后得”,可見“求”之一字,總于夫子安不上。此卻正是子貢之意?!蹲ⅰ分皇桥e其大意而言,未便是正貼他語氣處?!敖窨磥怼币还?,雖俱有“不求”意思,而首句自是說“所以聞政”,并不是“求”之實,語氣自是鄭重。若用“但、其、自、耳”字正貼首句,則精神便覺頓減矣,故因之(72)說“雖善而猶混”。再詳。
“溫良”句自是應“必聞其政”;下二句方是駁“求之與”。雖是如此,言“是此”,則便有“非彼”意思。玩《注》用“但、其、及、自、耳”數虛字,正見意思是一串。
言“夫子未嘗求之”一段,見子貢之言,是借其“求”字而反言之,非真以“溫良恭儉讓”求也。五句一氣讀?!胺蜃游磭L求之”,非若他人“必求之而后得”,二句緊相照應。中三句見得“是此則非彼”,可知是以下二句回抱上二句,非以下二句統上二句也。吳因之謂:“一節只是‘不求’二字,非‘溫良’句為聞政之實。下二句始明‘其不求也’?!贝苏f殊混。
看來“夫子未嘗求之”句,安在“溫良”句之前,使上下打通亦可。但用“但、其、及、耳”字描寫。白文上句“必非”語氣,《注》用此數虛字,只是于言外見得白文原是一串耳。
圣人事上使下,凡與人相接處,莫不有“過化存神”(73)之妙。此際誠非可一揣測也。然全副“過化存神”處,只是一個“盛德”之所發。但即此而觀,雖不見全副“過化存神”處,亦可見是“德盛”發為“禮恭”。而“過化存神”之一節,不愿乎外。仁山謂:“是照‘求’字說,然亦醒出‘過化存神’意思來?!?/p>
離卻“盛德”,固不可言“過化存神”。然單謂是“盛德”之所致,將外面作用看成是另一截事,則“過化存神”未有不入于渺茫者。如無為之化,亦必是己先孝,而民始孝;己先悌,而民始悌?!斑^化存神”全在“盛德之所發”上見,非離卻外面,單憑在內之“盛德”,便有甚“過化存神”也?!皽亓肌蔽逭?,正是“盛德”之所發,“過化存神”即于此見。所以“盛德”必粘“禮恭”說。
夫子之感人,以“己”言則有是“德容”,以“人”言又皆有“好德之良心”。所以“知愚賢否”一接之下,便不知不覺自然感化。此便是“過化存神”之妙,非謂真有甚不可測處也。玩內外注,何等實落!《時講》不知“未易窺測”句是說“全副”處,遂將“過化存神”之妙說入幻境,殊覺未安。
“未易窺測”,是說“盛德”之所發處。如遇下大夫則“侃侃”,上大夫則“訚訚”,在鄉黨則“恂恂”。由此推之,凡接世間人莫不有感動處。此則“未易窺測”耳。內外注四“亦”字,皆是對“全副”言。
自“圣人過化”以下,是“為學者”言。謝注(74)正申明圈內末句意,又恐學者有未能專政之疑,故又取南軒說“圣人之德無不備”。即“子溫而厲”一節,亦只在“容貌”上說。若此章又只“溫”之一字,所以《注》下“過化存神”二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