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的秋天,我去道東的別海町游玩時,當地政府的工作人員給我講了這樣一件事:昨天,放在道東十五號公路旁的蜂箱被弄壞了。他們開始以為是什么人搞的惡作劇,當看到蜂箱上銳利的抓痕和破壞的現場,才知道是熊干的。
受到驚嚇的養蜂人報告給了町政府,政府馬上派出了搜捕隊,但到現在還沒有逮到熊。
聽這件事的時候,我正好沿著這條路驅車前往釧路。出乎意料的是我并沒有害怕,相反,卻對有人來到這么遙遠的根釧原野養蜂感到不可思議。
對于我的疑問,他們給出的答案是:這周邊全是原生態花園,各種花應有盡有。
確實,一望無際的草原上到處盛開著鮮花,但都是些雜亂無章開著的野花,一點也不吸引人的眼球。
盡管他們說是真的,可我還是覺得滑稽可笑。雖然養蜂人說——“報警了,搜捕隊也出動了”,但是,我依舊悠然自得,好像正在聽一個來自遙遠國度的故事。
特別是一想到熊用它的大爪子吃蜂蜜的樣子就忍俊不禁。
“熊喜歡蜂蜜?”
“對呀,一見到蜂蜜就什么都不顧了。”
“可是,弄壞蜂箱不是會被蜜蜂蜇的嗎?”
“即使被蜇,露在外面的也只有鼻頭而已。”
仔細一想還真是,熊全身都是厚厚的毛,蜜蜂根本無計可施。
我一邊驅車前往風蓮湖一邊回想著三年前的這件事。
一望無垠的平原上只有這一條路,筆直筆直地通往天際,前后也沒有其他車輛的影子。路兩側是茫茫的草原,偶爾會有幾株樹木點綴其中。陽光明媚,涼風習習,不知名的野花隨風搖曳。
此情此景,即使從路邊躥出一只熊也不足為奇。熊悠閑地轉動著蜂箱,過一會兒就伸出那雙大爪子開始舔舐蜂蜜。憤怒的蜜蜂群起而攻之也奈何不了它,它只要偶爾搖晃一下脖子就可以輕松化解。吃完之后,熊“咚”的一下把蜂箱一扔,揚長而去。
在通往風蓮湖的路上,在這安靜祥和的大自然中,好像真的會上演一出幽默滑稽的鬧劇。
這是我第一次到風蓮湖。
我曾多次去過道東,為什么沒去風蓮湖呢?
首要原因就是交通不便。
旅游手冊上雖然寫著“從奧行臼車站到那里有四公里,從厚床、根室開車要一小時等”,可是,實際上卻很難成行。
首先奧行臼車站是地方鐵路線標津線上的一個小站,一天只有幾班內燃機車經過,到厚床的火車也很少。如果去根室的話,就順路去納沙布岬了。
并且,從那些地方即使開一個小時的車,也只能到湖南端的白鳥臺,只能看到風蓮湖的一部分。風蓮湖是一個方圓五十八公里,湖面面積達五十二平方公里的大湖。有風蓮河、厚床河和矢臼別河等河流注入,是一座淺而闊的海跡湖,最深處只有十一米左右。
以前是與大海相連的,水路被堵死之后就形成了湖。
不過,現在還有極小的一塊地方跟大海相連,就是從湖北側延伸出的沙嘴的前端,人們把那一帶叫作“走古丹”。
我本人還是比較喜歡這個叫法的。“古丹”就是人們所說的神居古潭,在北海道地名里常用,是古代阿伊努語“村落”的意思。
毋庸置疑,“走古丹”是日本人后來起的名字。不知為什么,一聽到這個地名就會聯想到沿著湖畔努力奔跑的青年的形象。
現在,能開車繞過鄂霍茨克和風蓮湖周圍的沙地到達“走古丹”,道路兩旁長滿了一人多高茂密的雜草,無數的野花迎風怒放。
在去往走古丹的路上,我想到了追逐落日余暉不斷向西奔跑的少年。
走古丹這一地名就很容易讓人聯想到那樣的少年與自然融為一體的情境。
不過,在這個安靜的村落,有一段時間會因為白色的來訪者而變得非常熱鬧。那就是十一月中旬到十二月,天鵝到來的這段時間。
這期間,安靜的湖面被優雅的白天鵝占領,湖水的湛藍與天鵝的雪白同時映入眼簾,美不勝收。
盡管如此,湖區卻凄涼得讓人吃驚。
湖畔方圓五十八公里的任何地方都期待著觀光游客的到來。
周圍并沒有什么人造的設施,只是在湖岸的南面建造了觀賞天鵝的觀景臺,但是在寒冷的冬季,到訪的游客屈指可數。
正因如此,風蓮湖才格外漂亮,喚醒了遙遠的原始思維。
鄂霍茨克之風撩動著發絲,倔強的青年在草原上若隱若現地向湖畔跑來。在草原的某個地方,熊正在悠閑地舔舐著蜂蜜。
風蓮湖,一個一望無際、廣闊無垠,能給人如此美好意境的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