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突然間愣住了。

方浮萍的猜測雖然聽起來不可思議，但是不無道理。首先黑板上天道教的痕跡是真的存在的，其次，班主任也確實是最后一個離開的，最后，為了救女兒這個理由似乎也站的住腳。

可是真的如果按照這個思路想下去，就等于認可了一個事實：

班主任跟天道教有關(guān)系！

在幾個人的心里，雖然都不怎么喜歡班主任，但那畢竟是老師，尊師重道的話從小聽到大，不喜歡歸不喜歡，但是老師的形象始終都是劃分在好人那一類的。

幾個人互相看了看，似乎都不知道該怎么往下說。

靳剛首先出了聲。

“如果真的是班主任，如果老師跟天道教真的有關(guān)系，我相信大萍的猜測是唯一的理由，那就是因為女兒的病，我們搜集的消息都有提到，這個鬼教天天宣稱能幫人治病，有病亂投醫(yī)，這也是讓一個老師失去判斷力的唯一可能。”

“沒錯，我贊同。”猴子點頭道。

靳剛、猴子和大萍是腦力擔當，他們幾個人都說出了意見，其余幾個人自然不再懷疑，那么接下來就只有一個問題了，這個天道教到底是好是壞？連班主任都相信，難到真的是能治病救人？

做為平民擔當?shù)呐盅荆紫忍鎻V大群眾說出了心中疑慮，并且靜靜的等候解答。

“要不說，腦子是個好東西呢……”猴子還是還是一幅關(guān)懷弱智的表情，開始解釋道，

“這個天道教一定有問題，這點不用懷疑。首先張美靜當時的情況有多悲慘想必大家印象深刻，雖然當時墻角的一個小小的印記不一定代表張美靜和天道教有直接的關(guān)系，但是總覺得偷偷摸摸的畫個符號不像是名門正派的做法。第二，韓璐的所見所聞，妖魔鬼怪，哄騙膽小的女生都不像好人應(yīng)該做的。”

“也沒準這個天道教有好有壞，能救人也能害人……”胖丫低聲嘟囔了一嘴。

“治病救人的只有醫(yī)生和醫(yī)院，其余的都是騙人的！”

方浮萍聲音突然大聲說了一句，語氣很嚴肅。幾個人同時抬頭看了看她，看見方浮萍一臉的怒氣。大家都停止了說話，靜靜的看著方浮萍。猴子意識到了方浮萍的情緒如何而來，咳嗽了一聲，剛想岔開話題，就只見方浮萍拍了拍自己。

方浮萍也意識到自己有點激動，放緩語氣繼續(xù)說道，

“我相信，治病救人的事除了醫(yī)院和醫(yī)生以外，其余的都是騙人的，包括我們小時候就聽說過的跳大神算命什么的都是扯淡，在這件事上，絕無爭議。”方浮萍停頓了一下，看著眾人的眼睛，又緩緩的說出了下面的話。

“從小到大，我聽我媽說了太多因為愚昧、因為不相信醫(yī)院而出的事故，雖然這些事情有些并非患者本意。但是，我知道的，好多人寧愿去信什么算命、保家仙、跳大神的，都不愿意相信醫(yī)生，最后導(dǎo)致病情加重甚至丟了性命。

還記得我們小時候一起玩的朋友小紅嗎？本來跟我們在一起玩的好好的，就是因為高燒嘔吐，她媽不領(lǐng)她去醫(yī)院，非得找一個算命的晚上在床前叫魂，耽誤了治療。我媽說，小紅的的病是腦炎，早點治療還有希望的。最后，他們家為了治病花了很多錢，家也散了，孩子的命也沒留住。

我們平時也經(jīng)常聽大人們聊這些算命、神仙什么的，如果不涉及治病救人，我覺得還能當成故事聽聽，權(quán)當無聊的時候聽個熱鬧。但是只要是說能治病的，我就堅信是害人的東西，所以從這點出發(fā)，我覺得，這個天道教絕對不是什么好東西。”

除了靳剛，大家都是跟方浮萍從小一起長大的，很快就能明白方浮萍的心情。方浮萍的媽媽穆曉玲是一個護士，是一個非常有愛心且技術(shù)過硬的醫(yī)護工作者，幾個人小時候有個頭疼腦熱的都去找方媽媽，從來都是如春水一樣的笑容看著幾個孩子，無論折騰出什么禍來，都是樂呵呵的，從來沒發(fā)過脾氣。

北方人本就性格直爽，直來直去，其他人的媽媽在他們闖禍后都是棍棒伺候，只有方浮萍媽媽把

再加上媽媽失蹤后出現(xiàn)的種種事情，而若有若無的線索又扯到了這個剛剛興起的天道教。

靳剛到底是幾個人牽扯最淺的人，并未太在意方浮萍的情緒與心情。順著大家的思路，想了想。

“好與壞，正與邪，我們?nèi)タ纯床痪椭懒耍课覀儾皇窍胂肴ツ莻€教壇大會嗎？反正沒有別的辦法，不如我們跟著老師試試？真的有事，沒準我們也可以幫上忙。”

方浮萍點了點頭，又補充了幾句。

“不管怎么樣，老師終究是老師，我們不能看著她有事兒不管，大家在這件事上要放下以前對老師的成見……”

大家明白方浮萍的意思，都點頭表示不會。

打聽教壇大會的地址不容易，但是跟蹤班主任就容易多了。

班主任家離瘋子家不遠，只隔一個胡同。幾個人這幾天放學后都往瘋子家跑，寫作業(yè)也在瘋子家，瘋子原名張峰，幾個人中，家庭條件最不好的就是瘋子。父母都是老實人，瘋子的爸爸蹬人力三輪車賺錢，媽媽則是在瘋子讀書的小學門口賣零食。幾家人相熟很多年，彼此也會有所照應(yīng)，瘋子爸爸的三輪車證就是兵哥爸爸找人給弄到的。

歪瓜裂棗和方浮萍幾家人里，只有方浮萍一個女孩子，大家對方浮萍都喜歡，除了方浮萍本身長相可人學習好外，還有就是方浮萍的家庭，爸爸是老師，媽媽是護士，兩個職業(yè)都是廣大人民群眾中最受尊敬你的職業(yè)，加上方浮萍從小給人的感覺就是很靠譜。

所以，猴子四個人始終也想不明白，為什么一路過來，大家禍是一起闖的，為什么每次方浮萍都沒事。

瘋子媽媽這幾天看到方浮萍每天都過來家里寫作業(yè)，以為是自己兒子終于開始好好學習了，每天都把家里好吃的拿出來招待方浮萍。越看越喜歡，越看越開心。

“瘋子哥哥，你說，你媽每次看大萍眼睛都放光，是為什么？她不是在給你選媳婦呢吧？”猴子看著方浮萍身邊堆成山的零食，再看看手邊的一碗涼水，忍不住說出了心中的疑惑。

瘋子覺得有點冷，哆嗦了一下。

“猴哥，你別嚇我，大萍給我當媳婦？我怕沒到20歲，就被她打死了……除了你，我們哥幾個都想多活幾年的”

猴子看了看眾人，除了靳剛，都點了點頭。猴子沖著靳剛，抬了一下眉毛，意思是在問，你呢？

靳剛會意，趕忙回到，

“支書不是人，九天仙女下凡塵，我等凡夫俗子消受不起啊”

猴子拍了拍胸口，一幅渾身無骨的樣子，對著方浮萍說，

“看來，只有我了能將就你了……”

方浮萍一幅見怪不怪的樣子，由著他么幾個人胡鬧，看了一眼墻上的表，提醒了一下大家。

“時間快到了，我們出去等。”

這幾天一直是這樣，學生放學早，幾個人放學后就早早來到瘋子家等著，等到老師下班后，他們就在胡同的角落里貓著等班主任回家。

班主任因為要照顧女兒，幾乎每天都是準點到家做飯，吃完飯后會帶著女兒出來溜達一圈然后再回去。在路上如果碰到，班主任也不覺得奇怪，畢竟離瘋子家很近。

今天大家還是在老位置等班主任，盡管這個方法很多的不確定性，幾個人都還是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細想下來，班主任如果不去什么教壇大會，或者之前的推斷都是巧合，那么幾個人都是瞎忙活，但是，初中生都是精力旺盛的年紀，每天寫完作業(yè)剩下很多時間揮霍，幾個人都是膽大包天，不闖禍都渾身發(fā)癢，日子稍為平淡了都覺得會抱憾終身的人。再加上跟方浮萍有關(guān)這個決定性的因素，所以，不管跟蹤班主任是不是有用的，都變成了幾個人近期最重要的事情，不，說錯了，應(yīng)該是幾個人近期最大的樂子。

今天班主任好像比平常出來的時間早了一會兒，瘋子家廚房的窗子可以看到班主任家的門口，幾個人輪流蹲在這里。

今天輪到胖丫，胖丫本來就胖，擠在廚房的旮旯里，站著累坐著擠，剛想偷會懶，就看到班主任家們吱嘎一生打開了。

胖丫開始還沒太當回事，當看到班主任牽著女兒的手出來，再掃到了兩個人的衣服，胖丫瞪大了眼睛愣了幾秒。轉(zhuǎn)身往外跑。

其余幾個人都在做作業(yè)，瘋子筆頭都要咬碎了，皺這個眉頭看著眼前的本子。緊接著是廚房傳來一陣叮叮當當?shù)穆曇簦缓缶褪桥盅究鋸埖哪槕辉诹吮娙嗣媲啊?

“衣服，出來了”

眾人……

猴子最先反應(yīng)過來，明白胖丫的意思是有人穿著那件奇怪的衣服出來了。

“走！”猴子扒拉了一下其余的人，瞬間，默契再次發(fā)揮了作用，這次靳剛也懂了。

幾個人沒再多說話，依次走出瘋子家，找了一個角落看清了胖子說的人，是班主任和她的女兒。

兩個人都穿著印有天道教圖案的衣服，班主任女兒小兒麻痹，走路幾乎不穩(wěn)，只見班主任將她放在了自行車的后座上，然后跨山自行車，歪歪扭扭的往外騎。

幾個人都有自行車，幾乎都要轉(zhuǎn)身開車鎖跟出去，靳剛趕緊拉住眾人。

“我們幾個這樣沖出去，會不會嚇到老師？萬一被發(fā)現(xiàn)了怎么辦？”

“兩個人跟，留信號，其余人后面墜著……”方浮萍沒有猶豫，首先跳上了自行車飛了出去。猴子緊跟其后。

胖丫和靳剛則在門口靜靜的等了一會兒，然后胖丫帶著大家浩浩蕩蕩的出了院子。

靳剛和胖丫在最前面，方浮萍臨出門前說了一聲留信號，靳剛覺得幾個人這么有默契，胖丫肯定知道信號的樣子，再看胖丫也好像胸有成竹的樣子，靳剛也跟著悠哉悠哉的慢慢騎。

胖丫突然轉(zhuǎn)頭看了一眼靳剛，問道，

“你知道在哪？怎么這么慢？一會兒就看不見影子了……”

靳剛感覺冷汗從后背冒了出來，轉(zhuǎn)頭問道，

“你不知道大萍說的信號是什么？”

“大萍的信號，非常的隨性，不了解的人一定看不出來，了解的人也要看運氣的。”胖丫抖動著一身的肥肉騎著單車，靳剛突然間覺得，這身肉有點礙眼。

說好的默契呢？

好在城市本也不大，路上的車不多，大多都是騎自行車出門的人，方浮萍和猴子在前面，幾個人遠遠的依稀可見。只要不轉(zhuǎn)彎走進小路看來不用信號也可以。

但是靳剛發(fā)現(xiàn)，高興的太早了。

很快，猴子和方浮萍轉(zhuǎn)彎進了一條小路。猴子臨消失前，拿起套在車把上的鏈條鎖，往墻上砸了一下。

靳剛和胖丫幾個人都看到了這個動作，走近一看，鏈條鎖的鎖頭將墻面砸出來一個淺淺的坑。

“信號？”靳剛挑起眉毛看著胖丫，

“應(yīng)該是！”胖丫點了點頭。

還真的是，不熟悉的人看不出來，他媽的，這熟悉的人也看不出來啊，要不是幾個人一直在后面，誰知道這是個信號？

靳剛心里罵了一陣子，突然間又想了一下，猴子怎么保證后面敲的每一下都有這樣的印子？墻不一樣怎么辦？沒敲出印子怎么辦？墻本身就有類似的印子怎么辦？

在方浮萍和猴子的身影轉(zhuǎn)過街角看不見的時候，靳剛突然有點緊張，一股不祥的念頭涌進了腦子里，如果方浮萍這次遇到危險怎么辦？怎么跟方叔叔交代？靳剛快速的跟了上去。

大家騎的飛快轉(zhuǎn)進了巷口，很快，就驗證了靳剛的擔心，就傻眼了。眼前是一段短短的路，不遠處就是叉路口，而在這段路上，靳剛觀察兩邊的墻壁，看到了很多類似的坑坑洼洼的砸痕，所以，問題來了，

“我們該往左還是往右？”靳剛把希望寄托在了胖丫身上，有時候覺得肥肉也許還能有點用處。

胖丫無視靳剛的疑問，下了自行車開始在地上找。

靳剛有點著急，瞬息萬變，要是不能盡快跟上就只能分頭行動了，可是如果前面還有岔路口呢？一直分散下去嗎？

正想開口問胖丫，胖丫指了指右側(cè)路邊的一處垃圾堆，應(yīng)該是附近的人家臨時堆放垃圾的地方。胖丫捏著鼻子，用手指拿起來一樣?xùn)|西。

眾人看清了后，都會心一笑。

一支只有有半截手指的手套，顏色是粉色的。

靳剛用車把晃了一下胖丫，挑了挑眉毛，胖丫會意，身上的肉都因為找到信號而開心的晃動起來。

“剛子，好奇是吧？這個騷氣的手套是猴子的私人物品之一，大萍送的，你覺不覺得很襯我們猴哥的氣質(zhì)？”

是的，太他媽的般配了。

接下來就容易多了，靳剛他們在后面的路上依次發(fā)現(xiàn)了另一只手套、粉紅色的帽子、口罩、圍巾……

等到幾個人匯合的時候，靳剛對班主任和她的女兒最終去了哪里已經(jīng)失去了興趣，他更關(guān)心猴子的品味，粉色，粉紅色，……靳剛看著猴子，覺得他周身都是粉紅色泡泡，夢幻極了。

猴子全然不知靳剛的心里心里活動，拉著眾人把自行車安頓好。然后躲在了一個隱蔽的角落拉著大家看向了不遠處的房子。

靳剛很用力的將注意力轉(zhuǎn)移到了眼前的房子，嗯，對，很用力。粉紅色……

這是一個不起眼的平房，矮矮趴趴的，在路的一旁。門前有幾棵不起眼的樹，前后左右都有房子，不規(guī)則的排布著。房門前面一樣圍著一個破舊的小院落，院子的門好像要散架了一樣，小心翼翼的掛在墻上，一陣風吹過都會顫抖好一陣子。從破敗的院門很容易就能看到里面的房子，跟眾多北方平房沒有什么不同，猴子等人到的時候，已經(jīng)看不到班主任的身影，靳剛有點疑問，門前沒有多余的人，也看不出什么異常。

“你確定是這里嗎？”靳剛用手肘碰了一下猴子。

“我們兩個看著班主任和她女兒進去的，而且，連自行車也推進去了”方浮萍應(yīng)道。

大家心里的疑慮是一樣的，這個房子更像是一個普通的人家，而班主任領(lǐng)著女兒過來日常串門，沒有大家想象中的披著斗篷的怪人，也沒有妖魔鬼怪的圖案，更是看不到多一個人。

幾分鐘后，眼前的東西一點動靜都沒有。幾個人眼睛盯著眼前的房子，一時間不知道是該跟著進去，還是繼續(xù)趴在外面。靳剛看著眼前的房子，突然間覺得奇怪，可是一時間又說不出來原因，如果說這個房子是荒涼了很久沒人住的話，院子里面還有一些煤和木絆子，而且也有一些掃把和鐵鍬，普通人家常用的工具都堆在院子里。可是如果說這是一家普通人家，那么又看不到衣服和糧食這些吃穿用度的的東西。

靳剛為了驗證自己的疑慮，左右看了看附近的其他人家，最近的房子離這里也有點距離，但是遠遠的還是可以看見院子里面曬著五顏六色的衣服，房間上面也會有裊裊炊煙。唯獨這一家什么都沒有。

“你們覺不覺得這里有點熟悉？”方浮萍看著眼前的院落。

靳剛還在飛快的分析著，沒來得及說出心中的疑慮，就聽到了方浮萍的問題。

“像不像關(guān)著我的那個傻子家？”

靳剛瞬間就明白了，為什么自己覺得奇怪，這里沒有生活的氣息，卻有人活動的痕跡，就像那個傻子家一樣。傻子不知道生活煮飯、洗衣曬被，所以當時大家都覺得是正常的，可是在這里，如果這是一個正常的人家，那么就是不正常的。靳剛講自己的疑慮跟大家快速的討論了一下。一直沒有說話的猴子，看了看靳剛和方浮萍，也說道。

“還有很重要的一點，如果她們是來串門，為什么把自行車推進屋子里？”

一般來說，大家都是把自行車放在院子里面，除非到了晚上怕自行車被偷走，才會抬進屋子里。

“有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