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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際關系研究的形式與內容

社會科學的社會學的第三個層次是學術層,它包括兩部分,一是作為社會與知識結構的學科,二是其主要的學術傳統(tǒng)。我們將在人們常常談論并非常熟悉的國際關系理論大辯論上討論第一部分的問題:如果果真如此的話,它真的是不平常的嗎?如果是的話,什么因素導致它的出現,以及其主要影響是什么?第二部分的問題通過概述國際關系學術傳統(tǒng)中主要的研究模式,解釋為什么理論在美國或者歐洲得到更好的發(fā)展,來得到闡述。

大辯論與組織學科的其他方式

由于幾次大的辯論,觀察家們常常指出國際關系在社會科學中是比較獨特的。要是讓一個國際關系學者在15分鐘里陳述一下這門學科的話,那么你最有可能聽到的就是三次大辯論的故事。似乎沒有其他現有的東西可以講述這個學科歷史了。即使要以實證或者可行的方式來講述“這門學科是什么?”“現在在做什么?”這樣的問題也是困難的。我們對國際關系知識發(fā)展狀態(tài)的認識深受這些大辯論觀念的影響。100雖然國際關系學科的這個特征是國際關系學者之間對話的共同主題,但是還沒有更好的解釋用來闡述國際關系學科的特征。在試圖對此作出解釋之前,我們需要提出正確的問題來。國際關系學者在闡釋學科的大辯論問題時有兩個含蓄的認識必須要得到糾正。

強烈反對這門學科的分裂化與那些支持進行多元主義研究的兩種觀點,都認為可替代的辦法就是發(fā)展內在邏輯一致的學科出來,即要把這門學科建立在基本的范式上。然而辯論本身也是在表達一致性。大部分社會與人文學科要更為分裂,因此無法在主要的辯論中形成一致。例如在比較政治研究中,常常也存在著辯論,但是它們比國際關系要分裂得多:你認為辯論中對當代具有核心內容的東西完全取決于你自己的研究,各種各樣的辯論內容無法還原成一個共同的標準(例如理性主義對反思主義),以作為同樣的辯論的基礎點。相反,在國際關系中,大的辯論都指向一個更小的主題,因此這使跨議題間具有可轉換性。一場辯論會產生共同的參考框架,顯示了更少具有總體分裂性的學科特點。

另外,大致具有相同分裂程度的其他學科或者子學科并不顯示這樣的特殊模式。因此,我們需要對國際關系這種特殊性做出解釋,并要系統(tǒng)地追問其產生的影響。

一般認為的自然科學與社會科學之間的極端區(qū)別可以通過利用惠特利《各門科學的知識與社會組織》101一書中闡述的觀點來提供一個更具可辨性的圖景。惠特利指出:“科學研究領域是一個特殊的工作組織,為了從國家到國際范圍的讀者那里贏得聲譽,在學術創(chuàng)造競爭中規(guī)定與控制了新奇性學術的生產,”102“它們對學術創(chuàng)新予以回報——只有新的知識才是受歡迎的——人們的投稿如果要被視為有競爭力以及是科學的話,必須與集體標準以及人們最關注的偏向性相一致。”103將新奇性與一致性結合起來的矛盾導致了很高的工作的不確定性,這是惠特利兩個重要變量中的一個(即分化為技術性的以及戰(zhàn)略性研究工作的不確定性)。

“對必要的學術生產與分配手段接觸得越有限,科學家們對這種管道的依賴就更嚴重,他們的研究戰(zhàn)略就更可能要有競爭力。”104第二個變量是相互依附的程度,指“科學家們要依靠特定同行團體,將有競爭力的稿件投到共同的學術期刊上,從而獲得可以為其帶來物質回報的學術聲望。”105通過期刊與學術會議,科學家們試圖勸說或者影響對其工作具有非常重要意義的有勢力的同行們。研究者因此“對主導聲譽性的組織以及設置競爭與重要性標準的那些特定同行團體具有很大的依賴。”106在那些你可以促成許多獨特問題領域以及通過在不同期刊上發(fā)表文章從而從不同的讀者對象那里獲得很高聲譽的地方,研究者的依賴性要比像高能物理學這樣的學科里的學者的依賴性要更少一些,在后者那里,期刊的等級制是非常嚴密的,而且讀者群也很容易界定。

功能性的依附是指研究者對同行成果的發(fā)表、觀念與程序的依附程度。戰(zhàn)略性依附是指研究者說服同行表明其研究的重要性以及如何從他們那里獲得很高的學術聲譽。這與研究戰(zhàn)略的協(xié)調有關,以使功能的依附通過技術手段而產生合作。107這些基本模式并不是相關主題事務的既有特征。例如,美國對生物醫(yī)學——特別是癌癥與心臟病——研究不斷增加的資金支持,導致傳統(tǒng)學科精英與邊界的下降,減少了戰(zhàn)略依附性,因此改變了這個領域中的主導模式。108

與國際關系相關的是,我先對美國有時會倒向從全球角度來看這門學科的現象進行闡述,然后簡要地把它與其他三個國家做個比較。在大部分國際關系的次學科里,工作的不確定性是相對比較低的:人們知道什么方法、途徑甚至問題是比較合適于探討與研究的。一名學生在一所大學受訓練,專攻外交政策分析,他也可以到其他大學通過考試而獲得工作。要是跨次學科的話,工作不確定的風險就會很高。戰(zhàn)略研究領域的專家突然想到要寫一篇移民政策的女性主義分析文章,或者女性研究者想寫一篇戰(zhàn)略分析的文章的話,當然他們可能從一般意義上學到此中分析的技術性知識,但是他們的研究一定不能使用合適的研究途徑或者得到預期的研究結論。

在這樣一個分化成許多次學科的學科中,關鍵問題是在各個領域是否存在等級制度。(惠特利指出均具有低工作不確定性的物理學與化學之間的不同,但是只有化學學科是一個存在等級制的領域,表現為理論的壟斷性以及各個次學科領域之間具有整合的次序。)很關鍵的是,國際關系領域的雜志具有等級性。美國是個擁有很大發(fā)行量的市場,各個大學有等級差異,要想提升的話只有通過出版物,因此,那些重要刊物就成為重要的瓶頸。在自然科學領域,重要刊物的用稿率大約在65%—83%之間,而在經濟學、社會學、政治學與人類學里用稿率只有11%—18%。109在自然科學領域,通行的規(guī)范似乎是只要文章沒有錯誤,它應該就可以登出來,而在社會科學領域中的權威刊物認為只有非常好的文章才可以刊登。相反,自然科學中資源的匱乏常常是指獲得昂貴設備的難度,得到基金會的認可以及獲得重要研究機構的雇用對一個人的成功相對來說是中心問題,而不是他在期刊上發(fā)表了多少文章。在許多人文以及一些社會科學雜志中,要發(fā)表文章是容易的事情。(例如,在社會學有些領域要達到很高的聲譽,出版書比發(fā)表文章更重要。)在國際關系學界,幾乎任何文章都可以發(fā)表,但是對這些文章的發(fā)表刊物還是存在一個相當明顯的主觀意識上的理解的,權威刊物對發(fā)表者來說絕對是個最重要的場所。

關鍵是,這里與相互的依附有關。功能上講,學者們主要依靠以及利用同行專家,但是一個權威刊物對要發(fā)表文章形式的要求構成了更大的功能依附。確切的依附模式是由理論家與專家們之間的關系影響而成的。惠特利指出了經濟學是如何具有一種獨特的由理論家們把持的很強的等級制分割結構。110學科訓練完全是以標準化的正式的分析性理論為基礎的,從而形成了具有低工作風險的穩(wěn)定學科核心。然而,大部分經濟學家都是在做具有更少明確性與正式性的,但是在核心理論特性上卻能夠從公眾那里獲得聲譽的應用性工作。因此,由于作為正式理論與模型建設的應用性工作的特性,進而導致理論的核心特性與應用性工作的結果有很密切的聯系。如此兩重特性顯得具有反常的穩(wěn)定性。從很大意義上說,只有理論性的文章才會刊登在權威刊物上,而次領域則幾乎完全按照自己的特色,對它們感興趣的核心問題開展研究。

由于權威雜志的特性以及理論與應用文章之間的關系,國際關系的分離程度要弱一些。理論文章并不比經驗研究的文章地位要高。相反,人們?yōu)椴粩喾碌睦碚摶蛘叱碚摱>耄ā秶H組織》這樣的雜志鼓勵刊登好的可以支持現有理論發(fā)展的檢驗性文章。不過,大部分雜志主要還是由理論研究學者們所規(guī)定與控制著的。你只有從事理論研究才能成為學術明星。更高的引用指數分數似乎屬于理論家。因此,理論(家)之間的沖突界定了這門學科領域的結構,但是它刺激了子學科領域之間的競爭,以進入權威雜志行列。

結果是形成兩個等層的學科。要進入較低的一層,學者不得不在一個子學科里處理功能性依附問題,成為在該子學科被接受的有競爭力的學者。大部分子學科相對來說比較寬松,歡迎新學者的加入,競爭性也不是很強。它們也是具有等級性的,但是等級性并非在內部形成的,因此不需要太多地與等級性打交道。學者們要進入更高一級,獲得更高的地位,就需要在與多個領域都有關的權威雜志上發(fā)表文章,這就意味著要獲得處于中心位置的那些決定文章意義與質量的人的接受與認可(他們還得與其同行展示自己技術上的競爭性,因為有些同行將可能是文章的評論者)。

這種特殊的結構解釋了國際關系中的大辯論。大辯論使人認識到,理論仍然處于中心地位,但是經驗研究也是重要的。這點與經濟學是不同的。(就如圖3所表明的,與英國雜志相比,美國雜志中大部分文章都是與主流理論內容相適合的。)沒有周期性的辯論,經驗研究就會中斷,學者們就只會在沒有持續(xù)發(fā)展新理論的要求下,簡單地運用現有的理論。其他一些具有清晰等級色彩的學科具有較低的工作不確定性,因此在子學科之間具有互通性。在國際關系學科中,子學科只有通過理論家們的努力以及處于關鍵競爭的領域才會出現互通。等級性以及中-高度工作不確定性的結合使幾次辯論成為可能,但是這些辯論并不是橫跨多個領域的,它們很典型地只是將一項重要的辯論置于中心位置。

各種辯論在美國是更可能的,因為在美國這門學科比在歐洲要更統(tǒng)一。由于存在一個龐大學術市場的好處,戰(zhàn)略性依附是很高的,學科已經把地方控制的局面打破了。在美國,去努力形成整個學科的概念是可能的,但是在歐洲維持地方特色是容易的。

就如前面所論述的,理論在法國不需要像在美國那樣起導向性的作用。法國的學術世界是非常等級化的,但是等級化是在專業(yè)化內起作用的,總的理論在決定這些不同專業(yè)的優(yōu)先發(fā)展以及概述上,并不起作用。

德國的國際關系研究傳統(tǒng)上來說是被局部化的,權力更大程度上集中在教授那里,例如,直到ZIB雜志之前,一直沒有同行評議雜志,對國際發(fā)表物的評定也不存在。一個人的學術生涯更多地依靠他與當地教授(或者與獲得當地執(zhí)教資格的教員)的關系,而不是其在全國的競爭力。不過,這種情況正在發(fā)生著變化。

英國的國際關系特別不同。直到最近,理論辯論還不是中心問題,國際關系學術團體仍然讓雜志刊登各個領域的文章。不過,這些雜志常常看起來與更分裂的人文社會科學領域中的雜志一樣,沒有任何清晰的文章選擇標準。而且,直到最近之前國際關系團體還非常小,也許被人們看作為一個更少正式化的社會體系。隨著規(guī)模的增長與國際化,英國國際關系學者今天在全球領域成為主要的競爭者,這也意味著他們一直是最多地抱怨美國國際關系作為全球學科的中心所存在的障礙與偏見的學者們。

這些不同的結構解釋了前面所提及的一些數據,例如,美國作者在美國雜志中出現頻率過多的情況。這種結構不僅通過美國雜志賦予在美國主導的而不是在歐洲主導的那些理論具有優(yōu)越性來得到解釋,我們所展示的結構也建議美國學者存在更大的動機去在這些雜志上發(fā)表文章。歐洲的學術回報結構一般并不鼓勵歐洲學者花費必要的時間去迎合權威雜志的特定需要。

不同國際關系團體的結構通過會合不同的學術風格而得到再強化,對抗的與平衡的。在歐洲,特別是在英國,學術文化鼓勵平衡的以及市民化的行為。美國的學術文化更在乎有用性(visibility)、被引證的程度(quotations)、原創(chuàng)性(originality:“我有新理論了”這樣的綜合征)、戰(zhàn)斗性(combativeness)。了解了美國學科-全球學科結構中的辯論功能,我們就知道正在出現的歐洲國際關系研究團體也會需要進行一些辯論,而非美國學者之間的主要辯論——按照并非美國人界定的內容展開辯論——很少。最重要的也許是《千禧年》雜志上霍夫曼-任格爾的辯論以及德國ZIB雜志上的辯論。111

本文集中關注國際關系研究的國家性特點,對美國的實際情況較為忽視,我們現在可以轉而簡要探討一下美國學者內部的等級性以及差異性。看看來自美國國際關系研究最強的10所大學的作者發(fā)表的文章數量比例,112《國際問題研究季刊》1995—1997年的比例是16%,《國際組織》雜志是40%。在強調定量研究的《國際問題研究季刊》與強調理性選擇研究的《國際組織》雜志之間,具有很強的關聯性,等級性似乎比其他雜志要更高。如果我們認為最成功的以及得分最高的學者來自第一流大學是個規(guī)則的話,《國際組織》雜志的等級性似乎反映了更高的超級回報結構,它對本學科中主導性的理論極其青睞。

國際關系思想中的大陸與美國傳統(tǒng)

前面我提到過試圖在一些核心概念基礎上界定國際關系學科的獨特性情況。有兩個主要的知識傳統(tǒng)也許可以做到這點:經典的相信歷史進化論的現實主義以及本體論意義上的自由主義。前者導致對這門學科主體特性的實質性定義,后者一般在方法論基礎上表達對這門學科的理解。美國國際關系研究已經從國家中心主義的、歷史進化論的方面轉到方法論上來理解國際關系學了。

在英美世界中,人們喜歡把現實主義看作為“霍布斯式的”,但是扎根于20世紀40年代卡爾、摩根索、沃爾弗斯以及阿隆思想中的現實主義更多地具有德國淵源。戰(zhàn)后的現實主義常常在大陸的相信歷史進化論與英國的自由主義傳統(tǒng)之間存在緊張關系。對于前者來說,國家因為它們行動而存在——由于歷史以及由于其意志。它們根據自己的判斷行事,并竭力追求許多合理的理由。對于后者來說,國家的存在是因為它們能夠服務個體所需要的功能(安全加上集體物品的契約理論),它們與其他國家的關系是無政府狀態(tài)的,這使合作變得非常復雜。

在20世紀40年代,大部分研究都是以前者為基礎的。因此,理性主義者把摩根索理論只讀為“六原則”的話那就是誤讀了。在經典的現實主義世界中,沖突是不可避免的,因為人類互動的悲劇性以及完全理性決策的不可能性使然。通過對長久的大陸外交以及國務活動傳統(tǒng)的研究,現實主義建議,如何在哪怕是完全不可知的環(huán)境中行動,也是以歷史為基礎的,真正的領導人應該知道怎樣影響歷史。113(大部分這些內容在當代教科書中關于現實主義的闡述部分都被抹去了,當代對現實主義的闡述都是從國家中心主義以及比較矛盾的理性主義角度進行闡述的。)大陸國際關系傳統(tǒng)受到19世紀權力政治學說的影響,國家被看作是極為抽象與浪漫主義的東西。114

另外一個主要傳統(tǒng)是自由主義,國際關系中的自由主義含義要比政治本體論中的自由主義的特征要少些,它是關于國家的契約理論、個體主義以及利益的理性計算。對權力政治的思考可以追溯到遠古時代,但是對自然狀態(tài)以及無政府狀態(tài)的概念化只是17世紀的事情。從霍布斯開始,就出現了自由主義關于秩序的理解問題,一種對社會的個體主義-原子主義的社會契約看法。

在實證主義的本體論模式中,以自我利益為中心的個體如何組合起來得以共存,是社會科學范式的中心和本質問題。個體主義-集體主義之間的問題成為所有個體面臨的一個程序性問題。由于存在這樣的問題,人們就需要賦予其以含義。行動者是自由的;合作性的行為是要被計算的,而且行為者之間的合作是困難的。這就是自由主義的含義。115

許多當代的英美現實主義者都很難準確地解釋這些,因為他們的方法論與政治研究途徑都是以自由主義為基礎的,而且他們對國家與政治的傳統(tǒng)看法深受大陸傳統(tǒng)的影響。

盡管在美國,這個詞語具有其獨特性以及特有的表現手法,自由主義今天幾乎與其傳統(tǒng)含義正好相對——熱愛國家(state-loving)與反個體主義(anti-individualist)116——自由主義從經典意義上說在美國并非只是分開了的一面,它恰恰在于就人們不同意的這點形成了共識。幾乎所有的美國政治行為者在個體主義的意義上以及政治、社會與經濟的基本概念上,都是自由主義的。117

從認識論意義上說,概括美國政治科學的特征要比歐洲容易。一般來說,美國學者是被自由主義知識傳統(tǒng)所主導的。在最初的法律與立憲主義研究中,在行為主義革命期間,以及在當代的理性選擇分析中,個人一直是而且仍然是分析的基本單位。……歷史上來說,并不存在單一的主導歐洲政治科學的傳統(tǒng),即使在今天,自由主義的、結構主義的以及集體主義的研究途徑的復雜混合模式在歐洲還是共存著。118

在國際關系中,“單位”并非必然就是指個體(人),但是個體主義式的理性選擇理論的本體論卻轉換成其他“原初性的單位”(primitive units)或者本體論上的單位,也就是那些成為工具性的計算者的單位,如國家、統(tǒng)治者或者公司,等等。119

戰(zhàn)后歐洲國際關系要更具有社會性,從阿隆的國際關系的歷史社會學到英國的國際社會學派的傳統(tǒng),均如此。歐洲并沒有形成權力政治學說的傳統(tǒng),但是卻采取其他歷史進化論的努力構成了另外一種獨特的傳統(tǒng)。

移民一代帶來的是戰(zhàn)后美國國際關系研究的歐洲化(對政治科學來說戰(zhàn)后則是第二次歐洲化了)。120戰(zhàn)后的國際關系從經典的、大陸傳統(tǒng)中吸取了許多東西,使國際關系成為各種觀念的混合,以圖重新在最低意義的方法論前提上構造一個新的學科領域。其漫長的過程實際上就是美國國際關系研究逐步去歐洲化的過程。雖然“現實政治”(realpolitik)傳統(tǒng)主要是從歐洲引進來的,但是這并不是說現實主義就會衰落,華爾茲的現實主義在某種意義上是自由的現實主義(liberal realism),并且是一種非常美國化的理論形式。新現實主義以微觀經濟學方法對現實主義的重構或許是最典型的去歐洲化的例子。121自由主義成為美國主流理性主義的共同的前提。因此,將美國的國際關系“銷售”到那些并非完全達到自由化的社會就會越來越困難。(當然,不同的例子是現在還缺少主導優(yōu)勢的美國建構主義的社會學轉向,它吸取了歐洲許多思想家例如杜爾凱姆、韋伯、吉登斯以及哈貝馬斯等人的思想,它在歐洲非常受歡迎。可以見魯杰在本書中的文章。)

美國國際關系研究為什么成為“美國的”的另外一個原因是現在許多美國的第一流國際關系學者都是本土而非移民過來的。幾乎20年前,帕爾默(Norman D.Palmer)正確地指出:

如果說國際關系是一門美國的社會科學,這是由于很大程度上歐洲出生的以及在歐洲受教育的學者(包括《一門美國的社會科學》的作者本身)所做出的貢獻。如果被問及要列舉出國際關系學術世界中真正最偉大的學者的話,那我會列舉阿爾弗雷德·齊默恩(Alfred Zimmern)、卡爾、昆西·賴特(Quincy Wright)、漢斯·摩根索、卡爾·多伊奇(Karl Deutsch),也許還有阿諾德·湯因比(Arnold Toynbee)、阿諾德·沃爾弗斯以及雷蒙·阿隆。他們中只有一個人出生并受教育于美國。(其中有三個人肯定是在居住于美國期間做出其一生最重要工作的,并對這門“美國的社會科學”的發(fā)展做出了巨大貢獻。)122

讀者可以再列出今天第一流學者的名單,我想其中大部分人一定都是在美國出生并且是在美國受教育的。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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