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知良能 本然之善

訓曰：孟子言“良知良能”，蓋舉此心本然之善端，以明性之善也。又云：“大人者，不失其赤子^①之心者也。”非謂自孩提以至終身，從吾心，縱吾知，任吾能，自莫非天理之流行也。即如孔子“從心所欲，不逾矩”，尚言于“志學”、“而立”、“不惑”、“知命”、“耳順”之后。故古人童蒙而教，八歲即入小學，十五而入大學，所以正其稟習^②之偏，防其物欲之誘，開擴其聰明，保全其忠信者，無所不至。即孔子之圣，其求道之心乾乾不息，有不知老之將至。故凡有志于圣人之學者，其“擇善”“固執”，“克己復禮”，循循勉勉^③，無有一毫忽易于其間，始能日進也。

【注釋】

①赤子：剛出生的嬰兒。

②稟習：稟性與習慣。

③循循勉勉：循循：有順序貌；勉勉：力行不倦貌。

【譯文】

訓言說：孟子認為“良知良能”，大概是標舉這人心本來就有的善的本性，用來指明人性的本然之善。又說：“所謂大人，就是能夠保持像嬰兒一樣善良純樸之心的人。”但這并非說，從孩提時起一直到終老之年，任隨自己的心，放縱自己的智力，任意發揮自己的才能，而這些，都是天性的自然表露。就像孔子所說的“隨心所欲，凡事不超越規矩”，尚且放在“十五志于學”、“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順”這些言論之后。所以古人多從幼童啟蒙時期就開始施教，八歲就進入小學，十五歲進入大學，意在于糾正稟性與習慣的偏差，防止其受到物欲的誘惑，擴大他聰明敏銳的能力，保全他的忠誠守信，可以說沒有什么達不到的。就像孔子這樣的圣人，他為了追求真理的信念一直奮斗不息，常有不知老之將至的樂觀向上精神。因此凡是有志于圣人之學的人，大都能夠擇善而從，堅定信心，時刻約束自己，使自己的言行符合禮儀規范有秩序地漸進，堅持不懈地努力學習，其間沒有一絲一毫的疏忽，始能有所增益，一天天進步。

【解讀】

人心本來就有善良的一面，即孟子所說的“良知良能”。這種良知良能是人生來就有的，并非來自后天的培養。誠如《三字經》所云：“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只是這種良知良能的善，會因為后天生活環境與條件的不同而有所區別。懂得擇善而從者會進一步提升自己的善良品行，而玉石不分者則很有可能會任性而為，受周圍不良習氣的影響，本有的善念會有所失。因此，這就需要時刻約束自己的身心，努力保持善良的天性。這種善良的天性，在我們現實生活中，也隨處都有。比如人們對于孤老貧病者的同情、對于需要幫助者的幫助、對于災區捐款捐物的慷慨等等，都是源自于內心本來就有的善念。有時候，這種善念也會被私欲所掩蓋，常常因為一己之私，而良心泯喪，做出有悖禮儀道德或者國家法規的事情，這是我們需要深以為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