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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壬癸尋墓局(丁未,火生土)(上)

“啪”地一聲巨響,夏觀頤此次是落入了水中。

落下的沖力很大,他一下子就沉入水中很深,身邊騰起了白色的泡沫,眼前一片碧藍色。

爾后,他感覺到了拍打水面之后的周身酸痛麻木,水澀得他雙目生疼。求生欲讓他忙閉上眼睛,翻身向上手腳并用撲騰,首先要把頭冒出水面再說。

“嘩”地一聲,他的頭沖出了水面。他又抹了一把臉,想睜開眼睛,可是只要一睜開就會有劇痛,他反復幾次才將眼睛睜開,勉強看清楚了周遭。

他落入了一望無際的海水之中,四面都是波濤洶涌的海水,根本就看不見其他東西,天上似乎還在下著小雨。

他在水中熱量迅速流失,身體不由自主地瑟瑟發抖,意識也都有點模糊了。他從小便水性不好,也從未去過海邊,更別提落入這汪洋大海之中了。如今的他,已經毫無余力再分析局勢,只有那深深的恐懼感與絕望感。

在海水之中,他不需要太費力便能漂浮,他就這樣懵懵懂懂地被隨波逐流,不知道要飄向何方,而他似乎感覺渾身無力,四肢已經不受控制,意識也要漸漸逝去了。

也許就這樣死了就不用再費力解這局了,他麻木得這樣想著,畢竟神仙設的局,也不是凡人那么輕易能解的。他實在是再沒有力氣掙扎求生了,況且,這四面大海,又往何處求生去呢?他越這樣想,精神越崩塌,這意識就流逝得越快,沒過多久,他就迷迷糊糊,靈魂出竅一般地失去了意識。

只是,他期盼的長眠還是未有到來。

他在黑暗中再次睜開了眼睛。此時,他立于一山之巔,下望周圍崇山峻嶺、溝壑連綿??墒沁@些山卻不是常見的翠綠峰巒,而是灰白、土黃色混雜,沒有一點植被。他又抬頭往上看,只見云霧繚繞,極遠處似乎有太陽光穿云層而出,卻也模模糊糊看不清楚。

難道那海水的局已經破了?他第一反應是這個。

他現在心緒倒是極其平靜,不悲觀亦不著急,而且周身也沒什么不適。他便繼續想,要說那海水的局,估計就是壬癸局了,已經破了也不是沒有可能,他太爺爺帶了這么多人來呢,其中不乏能人,也不能所有的局都他自己來破吧?說不定就是有誰已經突破這一局了。

想到這,他心情漸漸轉陽,便環視了一下四周。

這時,他發現自己其實還未到山頂,就在身后幾步之處似乎還有隱約的石階往山上去,那石階延伸了沒多遠就是一處高聳的建筑,在云中若隱若現看不清楚。他便很自然地轉身走上了石階。

此時他又感覺空氣中有那清冷之氣,如在雪山之巔一般,一開始聞來神清氣爽,可是距離那建筑越進,越覺得冰冷難耐,他不禁抱起胳膊,搓一搓兩臂,取一點暖。

而隨著他走近,終于看清楚,那是一方大殿,整體呈灰白色,仿佛都是灰色山石堆鑿而成,殿高驚人,不知多少石柱撐起,頂部有好幾個呈三角狀的大型屋頂,看不出是哪朝哪代,什么形制的建筑。只覺得高大雄偉,不像人間之物。

他又走近了幾步,踏入了大殿的石磚地上。此時他再抬頭望,忽見那大殿正面有一橫梁,正中有一塊匾額,石刻上書“觀心殿”三個大字,屬陰刻入石,周邊薄霧縹緲,看著有那不真實之感。

“觀心殿……”他喃喃地讀出來,心想這是什么地方呢。道家法門之中,確是有“觀心”這一說,所謂“觀心得道”。不知是否與此有淵源?

他又探頭看了看里面,忽然發現地下是那種漢白玉的質地,寫滿了他熟悉的那種文字,而他稍微一看就認出來,這些文字皆是天干地支的排列。他見里面挺深,似乎也沒什么危險,便試探著踩著這寫滿字的漢白玉往里面走了幾步。

忽然,他看見不遠處盤坐著一個人,背對著自己。

他嚇了一跳,忙停下腳步來。

從背影看,這個人穿著尋常的深衣,頭發有些散亂,背部微駝,看起來有些無精打采。他還在想這個人會是誰的時候,忽然這個人就轉過臉來!

他頓時嚇得退后了一步,一下子感覺到了危險。

這不是……那個叫……叫什么來著,他腦子飛速轉動。

鴻漸!這不是那個叫鴻漸的壞神仙嘛!

他看到鴻漸已經望向了自己,清瘦的面龐卻看不出什么表情,他緊張得僵在原地不能動彈。

誰知,那鴻漸忽然微微一笑,對他輕聲道:“時機未到。”爾后,忽然一揮手。

夏觀頤還未明白是怎么回事,便被一陣妖風給卷了起來,接著眼前猛地一閃白,耳邊傳來“唰”地一聲,就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呃……”他胸脯著地,摔得那叫一個骨頭散架、痛徹全身,不禁發出了呻吟之聲。

此時,忽然有人扶住了他,他顧不上痛忙一轉頭,居然看到姜景士的臉,心中大喜。

“姜爺爺!”他喊道,幾乎鼻子發酸,要流下淚來。

姜景士扶著他坐好,問他摔到了哪里,還給他揉了揉胸口。他這才緩過勁兒來,再看四周,居然發現還是一片汪洋大海,而只有他與姜景士所處之地,有一小塊平坦的陸地,不過丈許,還不斷有海水沖刷上來,似乎還在吞噬他們僅有的這塊地方。

“這……這……”夏觀頤本以為已經脫出了那個壬癸的局,怎么又回到了這里。

“按理說,應該是癸水局吧……”姜景士道,聲音明顯無精打采:“自打與你在庚金局分開,我便在此地被困了很久很久……”

夏觀頤想著,原來這幾個局里會困著不同的人啊,亦是不知道這時辰是否是統一流逝的,若是這樣說來,姜景士應該在此地被困了三日了,自然會變得如此。

“姜爺爺,別擔心,我們想想法子!”夏觀頤道:“我已經知道這局的套路了!”接著,他把之前與隆頎的幻象爭斗的那個甲乙局和姜景士說了,還與他解釋來這里每一個人命造都會與這個局有關系。

“所以……沒猜錯這一局應該是要把那個谷承澤的幻影除掉!”夏觀頤說得篤定:“姜爺爺莫怕,谷辰澤是個草包,不會什么武功,我們只要找得到他,必定能將他打倒破局!”

姜景士聽他言,緩緩道:“會有這么簡單嗎?”

夏觀頤心中一動,想起了剛才在丙丁局中的事情,不禁陷入沉默。

姜景士接著道:“我雖然不懂你們夏家之法,但是我其實在此也推測了很久。你說的這個局是根據五行變化,并且每一個局里都會有我們相應命造的人……或者幻象吧,這個我很贊成?!?

“但我認為……這個局的產生,其實是來源于這個相應命造的人的內心的。陳同林與隆頎,都是過往有過殺戮之人,且都習武,所以他們的內心與氣質也會顯露在局中?!苯笆坷^續道:“所以這兩個局里,你打敗他們,即是壓過了他們執念,便是破局?!?

“而谷承澤則是不同的,他無兩人這般經歷,如果我們要破他這一局,恐怕我們還要找到他內心的某處執念吧。”姜景士說到此,嘆了口氣:“我在此地,也試著要找一找線索,無論是他,還是別的什么……可是卻……毫無進展。”

夏觀頤不得不佩服姜景士的分析,可是,這谷承澤又有什么執念呢?他這個人膽小怕事又不正經,夏觀頤平日都懶得理他,更加不會去分析他的內心。

他再看看周圍的環境,天空灰蒙蒙的,總感覺在飄著小雨,四面都是延伸的海天交接之處,亦根本無線索可循。一時間,他自己的思緒也陷入了停滯之中。

這時,他低頭看著他與姜景士所處的這塊地方,忽然又有了一個疑問,這塊陸地是從哪來的呢?他剛剛跌入海中的時候,可是差一點就淹死了,卻并無這塊地方啊。

“姜爺爺……”他問道:“這個地面……是您找到的嗎……”

姜景士聽他這么一說,看了看地面,道:“非也?!?

“那便是一開始就在此的?”夏觀頤接著問道。

此時,姜景士忽然站起身來,往前走了幾步,夏觀頤看著他,見他馬上就要走入海中去了,大驚,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可就在此時,他忽然發現,姜景士的落腳之處,居然又冒出了陸地!好像地上的陸地會跟著他延伸一樣。他再看自己身邊,發現身后已經沒有多少陸地了,海水甚至已經打濕了自己的后腰,他忙站起身來,跟著姜景士向前走去。

這簡直是太奇了,姜景士在并不會在海中落水,因為他落腳之處,皆是陸地!

夏觀頤心想,這可能與姜景士的命造有關,他的戊土命固重,正好能克這壬癸水,方能不被水淹上身。

姜景士此時才道:“我發現在這局中我可以這樣之后,便一直在水中行走尋找端倪……你也知道,只要能有一點點線索,我便可辨得清方向與時辰,可是我在此地繞了甚久,可以確定此處毫無方向、時辰。”

夏觀頤點頭,心道果然各局有各局的關隘,皆不相同。這一局的關隘到底是在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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