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帝國推手:劉伯溫
- 寒江獨釣
- 1980字
- 2020-06-29 12:05:50
排隊補缺
這怪不得劉伯溫等人運氣不好,而是元帝國的人才選拔機制出了嚴重的體制問題。
元末士人葉子奇在其筆記《草木子》中,給我們描述了這樣一幅元末社會的官場情景:“元朝末年,官貪吏污。始因蒙古、色目人惘然不知廉恥之為何物。其問人討錢,各有各目,新屬始參曰拜見錢,無事白要曰撒花錢,逢節曰追節錢,生辰曰生日錢,管事而索曰常例錢,送迎曰人情錢,勾追曰赍發錢,論訴曰公事錢。覓得錢多曰得手,除得州美曰好地分,補得職近曰好窠窟,(官吏們)漫不知忠君愛民為何事也。”
當然,這種官場的黑暗景象并非元末才有,實際上自始至終貫穿于整個元代,只不過發展到中后期,社會矛盾終于積累到不可遏制的程度。
政治上自不必講,元朝“四種人”的劃分是毫無遮掩的民族壓迫和人權壓迫。元朝政府沒有組織過任何形式的民族成分辨別活動,只是將具有不同民族特征的人含混地劃分為四個等級:第一等蒙古人,為元朝的“國族”,蒙古統治者稱之為“自家骨肉”;第二等色目人,包括阿拉伯人、波斯人(花拉子模人)、突厥人、粟特人、吐蕃人等,其中波斯人比例較高,被稱為“自家親戚”;第三等漢人(又稱漢兒),概指淮河以北原金朝境內的漢族和契丹、女真等族,以及較早為蒙古征服的云南人,及最晚為蒙古征服的四川人,高麗人也屬于這一等,地位比較低;第四等南人(又稱蠻子、囊加歹、新附人),指最后為元朝征服的原南宋境內(元時江浙、江西、湖廣三行省和河南行省南部)各族,因為南人曾經激烈反抗元軍,因此被剝奪了幾乎所有的權利,社會地位處于最底層。由此可見,漢人、南人博個功名難度很大。
在官場上,元帝國從中央到地方各級官署的實權多數操在蒙古人、色目人手中。中央最高行政機構中書省的丞相,通常“必用蒙古勛臣”,色目人僅個別親信得任此職。忽必烈初年曾以史天澤和蒙古化的契丹人耶律鑄為丞相,其后即嚴令規定“不以漢人為相”。次于丞相的平章政事亦多由蒙古、色目人擔任,一般不授于漢人。各行省丞相、平章的任用亦同此例。所以,劉伯溫等漢人、南人不能補實缺,根本原因就在這里,科舉考試只是做做樣子,漢人、南人進士是錦上添花的存在,目的是安撫天下民心而已。
政治地位上的不平等也造成了漢人性命的廉價。元朝統治者曾下令:蒙古人因爭執毆打漢人,漢人不得還手,只許向官府申訴,違者治罪。法律中還規定:蒙古人因爭執及乘醉毆死漢人,只征燒埋銀,并斷罰出征,無需償命;漢人毆死蒙古人則要處死,甚至打傷蒙古人也處以極刑。這種高低貴賤的身份差別,將蒙古人至于無法無天的地位,對漢人、南人絲毫沒有憐憫和同情心。這些都加劇了社會矛盾,只要有一顆火星,整個漢人、南人群體就會燃起熊熊烈火。
此外,元朝統治者還對漢人、南人進行嚴密的軍事防制。元統一后,即以蒙古、探馬赤軍鎮戍河洛、山東,據全國腹心重地,“與民雜耕,橫亙中原”,以監視漢人;江南地區,則遣中原漢軍分戍諸城及要害之處,與新附軍相間,借以防范南人。同時,嚴禁漢人、南人執把弓箭和其他兵器。為防止南人造反,甚至禁止江南農家用鐵禾叉。此外,對漢人、南人祈神賽社、習學槍棒武術以至演唱戲文、評話等,都橫加禁止或限制,以防他們聚眾鬧事,而蒙古、色目人不在禁限之內。
元朝統治者對漢人、南人的防控可謂達到了嚴密監控的程度。施行如此殘暴而無人性的統治,元朝表面繁榮強大,其實危機四伏,大有山雨欲來風滿樓之勢。
回到家鄉之后的劉伯溫沒多久便接到了朝廷發來的干部任命通知書,他被委任為江西瑞州高安(今江西高安市)縣丞一職,相當于一縣之長的助理。
可是,原瑞州高安縣丞還在其位上,他也在等著補缺,他要就任的崗位上的那個官員還沒離任,于是他就賴在縣丞這個崗位上不走,真是一個蘿卜一個坑!按照官場慣例,劉伯溫還需要耐心等待原縣丞離任后才能接任。從這一點可以看出,元帝國對漢人、南人中的杰出人才根本就不重視,所有的官位都人滿為患,漢人、南人基本失去了升遷的機會和空間。
等待補缺的劉伯溫經常在家鄉附近的州縣訪學,和一群文人談論詩詞歌賦,激辯為政之術,每日里忙得不亦樂乎,等著可以就任的消息。誰也沒有料到,他這一等就是四年,每天賦閑在家,無法為民請命,報效君王,只能冷眼旁觀元朝的亂花迷眼之局。
就在等候補缺的這幾年中,劉伯溫奉父母之命成親了,新娘是他的表妹,也是他的母親富氏家族的直系親屬。他的母親認為劉家的子女就該和他們富家的子女成婚,這叫親上加親。而他的父親也認為,劉家的男人就該和富家的女人結婚。事實上,劉家和富家的婚配已經持續了九代,劉伯溫沒有理由拒絕。那個時代,很盛行親上加親這樣的婚姻模式,如姑表親、姨表親等。婚后的劉伯溫很寵愛他的妻子,兩個人相敬如賓,詩詞歌賦自然也有許多唱和。
男人成了家就多了一份擔當,一份責任,成婚之后的劉伯溫更加穩重老成,他留起了胡子,一副仙風道骨的樣子。正所謂才子佳人英俊瀟灑的劉伯溫一生娶了三位老婆,在那個時代這個數量并不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