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尚打了個寒噤，臉色顯得有些蒼白。

金萍并未注意到，她接著問：“死者的身份核實了嗎？”“還沒有。”葛尚無奈地嘆了口氣，“認尸啟事已經發布出去，但至今無人認領。”

“一種古老的、早被廢棄的刑法突然重現，擱在21世紀的今天實在令人匪夷所思。五個花季少女究竟犯下什么罪過，何以招致如此殘忍的懲罰。”疑竇漸漸點燃了金萍的憤怒，致使她的嗓門陡然提高，“難道就沒有群眾舉報？那些地方父母官都干什么吃了？什么時代了，竟還有這種殘酷的私刑大行其道！”

葛尚四下望望，打了個噤聲的手勢。金萍強力克制住自己：“方圓五百里都是你們的轄區，應該好好查一查。”

“過兩天，我打算去一趟清水村。發現第一具尸體后，程隊就鎖定了這個村子。”葛尚從口袋摸出一支煙填進嘴里，但還快遭遇對方厭惡的表情，隨即尷尬地收回去，“該村處于中緬邊境的一座深山，從行政區域上隸屬夯嶺縣，距本市200余公里。村中約1100人，他們是古苗人的后裔，有著苗人和緬甸克欽族的雙重血統。”

“由于長期的與世隔絕，他們保留了原始的生活方式和習俗，雖然近些年隨著山區的不斷開發，受外界影響日漸加深，但一些舊時的東西還是保留了下來。比如族長制和五花八門的私刑。所以程隊認為，那里是兇案最有可能發生的地方。可他們前往調查的時候，卻遭到了族長的堅決否認。”

“既是這樣，你干嗎還要去。”金萍喝了一點粥，放下勺子，“你該知道，人體的傷痕是可以偽造的，兇手蓄意制造謀殺，然后故意搞出這種障眼法未必沒有可能。”

“還有。”葛尚剛要回答，金萍打住了他，“受害者尸體是在哪兒發現的？”葛尚道：“公安局門口，而且并非同時出現。”金萍瞪大眼睛。葛尚繼續說：“第一具尸體出現是在8月22號早上，也就是一個月前，發現者是麻常青；兩日后出現第二具尸體，發現者卓小平；第三具尸體出現在三周前，發現者是程隊；第四具尸體的出現時間為9月16號，即一周前，發現者是尹坤。”

金萍一時不知該說什么。葛尚苦笑了一下，接著說：“三天前，我發現了第五具尸體。”

金萍呆呆地：“你是說——”葛尚慢慢舉起雙手，向對方張開，其手心處栗子大小的紅點清晰可見。

“錐刑。”葛尚緩緩吐出這兩個字，“用四根削尖的竹子分別穿透人的手心足心，掛到木樁上暴曬三日，倘若不死，就在胸口補上一根。”金萍扳過對方一只手，輕輕碰觸掌心的紅點：“痛嗎？”葛尚撤回雙手：“現在還能忍受，只怕一天比一天痛得更烈。”金萍恍然：“這就是你來找我的原因。”

“14天。”葛尚努力強調著這個數字，“不管是麻長青、卓小平還是程隊，從發病到死亡都是14天。說句不吉利的，照目前形勢，只怕尹坤也難逃厄運，再下一個便是我。干我們這行，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但死也得落個明白。3天了，我只剩11天時間。”

“別嚇自己。”金萍安慰對方，“就像看到別人的傷口自己也會感到痛一樣，這是人體本能的知覺反應。當這種反應嚴重到一定程度就會變成軀體形式異常和知覺障礙。說實話，當初看到程大隊長的尸體后，我有很長一段時間覺得脖子里勒著條繩子，以至于高領毛衣都不敢穿。但我知道這只是心理暗示，于是想辦法去調節，慢慢的就好了。”

“但愿如此吧。”葛尚看看表，“八點四十五，我耽誤你的上班時間了。”金萍無所謂地笑笑：“我的工作就是給人看病，你不是我的患者嗎。”葛尚也笑。

“有三件事情我不太明白。”金萍就此一一點出，“第一，受害者的尸體為什會出現在公安局，是誰送過來的？從第一具的出現到第五具之間，時間跨度達一個月，尸體沒有腐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