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西班牙的專制制度

大概由于西班牙人體內涌流著東方血液，并且西班牙王國全國崇尚軍事文化，西班牙王國成為西歐第一個踏入專制化進程的國家。因此，西班牙王國一時權傾天下，但最終，西班牙王國因專制政體而崩潰。西班牙特拉斯塔馬拉家族的內部紛爭與15世紀英格蘭的玫瑰戰爭如出一轍，這兩場戰爭分別掃除了動蕩不安的貴族階層對各自國家統一的阻礙。特拉斯塔馬拉家族之爭令卡斯蒂爾王國在卡斯蒂爾王國議會下議院的協助下發展壯大。1379年，年輕的卡斯蒂爾國王亨利三世出生，他是蘭開斯特的凱瑟琳的丈夫。在他的統治下，卡斯蒂爾王國的第三等級公民尤為富足，西班牙的商業與制造業得到巨大發展。如果不是1406年，二十八歲的亨利三世英年早逝，那么西班牙的歷史或許會大不相同。亨利三世駕崩后，卡斯蒂爾王位由他的兒子胡安二世繼承。在長達四十八年的統治中，胡安二世不斷剝奪西班牙人的自由。在飛揚跋扈的卡斯蒂爾王國首相特魯希略公爵阿爾瓦羅·德·盧納的輔助下，胡安二世不允許卡斯蒂爾王國議會下議院代表進入卡斯蒂爾皇家常設委員會。在沒有法律允許的情況下，胡安二世提高賦稅，并且頒布國事詔書，宣稱自己有權為卡斯蒂爾王國的臣民制定法律。在壓制了反對專橫舉措的聲音后，胡安二世再施詭計，成功分化卡斯蒂爾王國議會下議院。有些來自城鎮的民眾不慎中計。他們先是發起請愿，表示愿意為他們城鎮的議會代表支付議會會期的費用。接下來，這些來自城鎮的民眾的政治目光突然變得異常短淺，為省下參加議會的開銷，這些民眾轉而集體請求不派代表參加卡斯蒂爾王國議會。這樣，只有十八座城鎮派代表參加卡斯蒂爾王國議會，其他城鎮只得將他們的利益托付給這十八座城鎮的參會代表。胡安二世成功散播分化卡斯蒂爾王國議會下議院的種子。因此，1506年，當久未參會的城鎮想恢復他們自古以來擁有的參會權時，強權城鎮強烈反對，認為只有強權城鎮擁有參會代表權。后來，卡斯蒂爾女王伊莎貝拉一世的哥哥亨利四世效仿胡安二世的做法，下令降低鑄幣成色，使西班牙的商業陷入一片混亂。此外，亨利四世昏庸無道，整個西班牙社會上行下效，道德淪喪。1474年，伊莎貝拉一世繼任卡斯蒂爾女王。她力圖造福臣民，決意重修舊策，依托議會下議院治國。她借助卡斯蒂爾王國法院頒布的法令，從貴族手中收回大量房產、年金及以前卡斯蒂爾君主非法贈送的土地。此外，伊莎貝拉一世和她的丈夫斐迪南二世還起用許多出身低微的人，讓他們擔任被貴族壟斷的職務。伊莎貝拉一世最重要的舉措是啟用鎮壓暴力的城鎮聯合組織“神圣兄弟會”，并且規定由卡斯蒂爾王室直接對“神圣兄弟會”提供資助。伊莎貝拉一世不顧貴族階層的極力反對，將“神圣兄弟會”視作完全可以信任的國家警察組織。但我們萬萬不能認為，伊莎貝拉一世對民眾施以恩惠，是因為她有絲毫恢復民眾自由權利的用意。事實恰恰相反，在位期間，伊莎貝拉一世設立了宗教裁判所，并且對其予以大力支持。因此，西班牙無法再回歸依法治國的軌道。在追求榮譽、愛國主義精神及博愛精神的道路上，伊莎貝拉一世沾上了不可磨滅的污點。她只滿足于讓弱權城鎮變得繁榮富庶，并且用弱權城鎮的力量制衡權貴勢力。但她萬萬沒有想到，不久，弱權城鎮會訴諸武力，試圖從她的孫子查理五世手上奪回她從弱權城鎮身上掠去的自由。1520年，弱權城鎮群起反抗年輕的查理五世，其悲壯的過程少有其他歷史事件能相提并論。弱權城鎮提出一系列合理的請求，希望卡斯蒂爾王國政府能公正執法、減輕賦稅、加強各城鎮的自治權、廢除損害議會下議院利益的各項特權、改革卡斯蒂爾王國議會，并且希望至少每三年召開一次議會。但由于同先輩一樣短視，他們竟請求將貴族的所有封地交由卡斯蒂爾王室所有。看來，弱權城鎮的代表似乎想要摧毀除他們自身以外的其他反抗專制的勢力。因此，在比利亞拉爾戰役中，弱權城鎮組織的起義軍被擊潰。隨后，起義軍首領被查理五世的閣僚處決。此后，推動西班牙人民爭取自由的主要力量土崩瓦解，反對專制統治的勢力陷入了漫長的衰退期。直到今天，西班牙反專制力量衰退的局面仍未結束。雪上加霜的是，1592年，為進一步鞏固專制統治，腓力二世奪走了卡斯蒂爾王國和阿拉貢王國議會僅剩的少許實權，使專制的陰霾久久不能消退。發生這樣的巨變實在令人扼腕，因為在西班牙的舊制度中，理性自由的發展已經奠定了良好的基礎。早在萊斯特伯爵西蒙·德·孟福爾1188年改革英格蘭王國議會前，萊昂王國的議會已經存在，并且徹底掌控了一切國家事務。每任新君即位必須經議會批準，而且卡斯蒂爾王國議會充分利用其權力，為民申冤、投票決定物資分配。長久以來，在英格蘭王國議會中，為民申冤和表決供需這兩項職能是人民自由的重要表現。就某一點而言，卡斯蒂爾王國議會優于英格蘭王國議會，即卡斯蒂爾王國議會的請求一旦被君主批準，會立即產生法律效力。自古以來，阿拉貢王國的自由思想，甚至比卡斯蒂爾王國更加強烈。阿拉貢王國大法官秉公執法，并且會依法評判國王書信的真實性及國王行為的合法性。與英格蘭王國的《大憲章》一樣，經阿拉貢王國議會認可的法律能起到限制王權的作用。存在于所有沿海城市中的自由精神也在加泰羅尼亞和瓦倫西亞這兩座城市中體現得淋漓盡致。加泰羅尼亞和瓦倫西亞的商人通常身居爵位，他們在商會中的地位一律平等，商人子女的地位與貴族子女相當。因此，如果在戰爭中需要交換人質，商賈與貴族的子女都不會落入人質之列。可見，設立宗教裁判所實為盲目之舉。裁判所破壞了保障人民自由的制度，使本可由此而生的希望破滅，可謂禍患無窮。

西班牙的特拉斯塔馬拉家族的紋章

卡斯蒂爾國王亨利三世

胡安二世

卡斯蒂爾女王伊莎貝拉一世

卡斯蒂爾國王亨利四世

查理五世

比利亞拉爾戰役

萊斯特伯爵西蒙·德·孟福爾